第90章 清贵
1
米旎看他俩吃的差不多，起身走到钢琴前坐下。她深呼吸，再定定神，随后手抚琴键。
她扬起修长的手指，指尖顷刻在黑白键上不断跃动，行云流水。流畅清澈的音符从她指尖流泻而出。
她弹奏的《致爱丽丝》在大厅回荡。
文明赫呷着高脚杯里的红酒，醺眼微闭，他沉醉着她的弹奏。
《致爱丽斯》这首古典钢琴曲饱含着忧愁、向往和思念。
每个音符都在悄悄地叩开文明赫的青春时光。
缓缓舒畅的旋律绕梁回旋，仿佛是贝多芬千年以前对生活的热烈呼唤。这声音，久久不能在空气中散去，琴声溢满了每一寸空气。
文明赫知道，这钢琴曲是贝多芬献给恋人苔雷泽的生日礼物。
这乐曲，以回旋曲式写成。一开始出现的主题纯朴亲切，刻画出温柔美丽、单纯活泼的少女形象。
文明赫回想贝多芬《致爱丽丝》的另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圣诞夜，21岁的贝多芬穷困潦倒，他没有烧鸡，也没有写着德语“我爱你”字样的萨赫蛋糕，更没有和爱人对饮的潘趣酒。
他寒冬一样的脸，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踽踽独行。他走到维也纳著名的斯提芬大教堂。突然在教堂门口的楼梯上，他见到一个正在啜泣的小姑娘。
他俯下凝霜的脸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哭泣？”
小姑娘抽泣嗫嚅：“我叫爱丽丝。”
小爱丽丝是一名孤儿，一直由邻居雷德尔•巴塞特老爹照顾。现在雷德尔•巴塞特正值弥留，老人遗憾：如果能满足他最后一个愿望，就能升上天堂。
“他的愿望是什么？”贝多芬关切地问。
“他想去波利尼西亚的塔西提岛，去看森林和大海；他还想去阿尔卑斯山……”小爱丽斯一边用袖口擦泪一边望着贝多芬。
小爱丽斯继续抽泣：“我来求神父，但他们说无能为力。”
贝多芬俯身对她说：“你跟我走。”
说完用自己的大衣掩着小爱丽丝走出大街，他们来到了老爹的身旁。他注视双目失明的老人，轻轻的走到墙角，打开那架朽得快要散架的旧钢琴。
当贝多芬屏息凝神用有力的手指点触到琴键的一刹那，老爹的灵魂出窍，他仿佛听见天使在歌唱，并带他看见：塔西提岛茂密的丛林和碧蓝的海水。
这里四季如春，物产丰富。太平洋的风夹着充沛的阳光和淡淡的咖啡味迎面拂来，海水幽深清亮。
在这里衣食无忧，无所事事富足的人们眺望着大海的天际，守望日落日出。在这里，幸福的他们管自己叫“上帝的人”。
一会，阿尔卑斯山清澄的碧色和茫茫雪峰在他脑海中回响，神灵居住在渺无人烟、变幻莫测的顶峰，那里是天地交接之处。
传说，当人们做了好事，会得到奖赏，做了坏事会受到惩罚。
贝多芬的手指间旋转着情景……他忘情的弹奏着，灵魂在飞翔……
“爱丽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森林，听到了鸟儿欢快地歌唱。那是大海，鱼儿自由潜底，还有远处的云帆，美妙的阳光……爱丽斯，你找到了一位天神，他带我找到了天堂的路……”老人老泪纵横。
老人挣扎着起来，他拥抱正在演奏的贝多芬老泪纵横：“感谢您让我在生命的最后，让我看到了我想看到的一切……。”
“不，我想我们要感谢这个天使般的爱丽斯。爱丽斯，请允许我把这支曲子送给你，我要把这段曲谱记录下来，让它永久陪伴我。”说完，贝多芬站起来拥抱了老人。少顷，他在爱丽斯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吻，之后又走进了圣诞夜呼啸的风雪之中。
文明赫想：贝多芬即便一生穷困落魄，但他却能把幸福带给身边的人。他的曲子有时愤懑悲伤，有时彷徨痛苦，但更多的是多奋进不屈。
贝多芬绝对不是思想逼仄的人，他从不对生活诅咒，也不对自己不公的命运嗟叹，也许这是伟大之人的不同之处吧。
文明赫托着下巴沉思：我对困难不能迟疑不前，犹如这女子弹奏的这般坚定欢快才好。
2
文海舫对同样沉醉的刘朝颜轻声说：“弹得真好！”
“她外公是老革命将军，祖父母是教授，父母搞音乐，一个小提琴、一个钢琴，她师从尹继祖钢琴大师。” 刘朝颜回过神来说。
刘朝颜端起玻璃茶杯呷一口：“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分开了，她跟外公外婆长大，后来她外公外婆去世了。去年他们乐团不景气，准备解散自谋出路，他舅舅介绍她来西海。
一曲完了，掌声骤起。
文明赫对米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米旎挺了挺腰杆，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拨了拨刘海，凝神屏气片刻，她又俯下身去，修长的十指又在黑白琴键上舞着芭蕾。
钢琴华彩乐段之后，出现了主题：中华民族前赴后继、英勇不屈的献身精神。 随着乐曲的不断发展，音乐展开出一幅幅抗战的壮烈画面，此起彼伏。
文海舫说：“她弹奏的这首《保卫黄河》采用了“卡农”的复调手法，给人此起彼伏、群情激奋、万马奔腾的艺术效果。“
刘朝颜凝视着那架三角琴说：“她弹得有力量，音调充满号召力、战斗力。”
渐渐,激昂曲调突然间随着《东方红》的主题出现时，乐曲达到高潮，体现了抗日战争的不断发展壮大，势不可挡的力量，中国人民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米旎显得非常激动，她从容地弹着,慢慢地闭上双眼,左右摆首去聆听自己的声音。
斜晖沿着窗帘悠然地挥洒进来，把他们的脸映照成花，时光脚步好像突然停止了。
文明赫深深地爱她的每一个音符，生出缱绻相依的情愫。他沉醉在如水的音乐里，心旷神怡。
她的琴声如潮水般四溢，充盈着他灵魂的每一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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