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婚礼
第20章
这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杨新洲的搭档韩卫东,他是直接开着吉普车来的,由着一群小孩儿领路,来到了杨家的门口。
“栓福爷爷,这个当兵的找新洲叔叔。”
今天是周日,大队的毛孩子都不去学校,正巧碰上了难得一见的吉普车,兴奋地带路不说,还帮忙叫人。
杨栓福正在家里到处检查,明天就是儿子的婚礼了,得好好看看哪里没有准备好,就听到外面一群毛孩子地喊声,赶紧瘸着腿出去看,而一道军绿色的身影已经先他出去了。
“爹,您歇着,我去瞅瞅。”
说着人就出了院子,和刚进门的韩卫东不期而遇,然后四目相对,韩卫东见到自己的搭档,笑道:“老杨,你这动作够快的啊,回家探个亲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说完走到杨新洲跟前围着他转悠可一圈:“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脸的春风得意。”
而杨新洲抡起拳头,捶了他的胸口一拳:“你怎么来了?我不在,你也不在,咱们连的那些猴崽子还不得翻了天。”
韩卫东不甘示弱,抬起拳头当即捶了回去:“你结婚,我当然要过来祝贺了,放心,猴崽子翻不了天,有咱们林副营长看着他们呢。”
“新洲啊,这是你战友?”
王香苗听到动静跟着出来了,睁着有些模糊的双眼,打量了下韩卫东问儿子,杨新洲赶紧介绍:“娘,这是我战友,也是我的搭档,我们连的指导员韩卫东。”
韩卫东放下行李给王香苗敬了一个礼:“婶子好,我是韩卫东,特地过来参加杨连长的婚礼。”
王香苗见是儿子的搭档,笑得皱纹都堆了起来:“好好好,赶紧进屋,新洲啊,好好招待你战友。”
杨新洲应了声:“是。”
便提起行李,领着韩卫东进了家门,而王香苗则在外面接受邻居的各种羡慕,这年头自行车都是金贵物,更别提吉普车了,见都不多见。
而王香苗虽然自从昨天江楚珊制出了糖开始,就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的羡慕眼神和恭维话,但是今天她尤其高兴,昨天是儿媳妇儿挣的面子,今天是她亲儿子挣的面子。
“说吧,你来到底什么事儿?”
一进房间,杨新洲把门窗一关,确定外面没有人之后,对着韩卫东说道,韩卫东自己找椅子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这才说道:“我来就是代表战友们参加你的婚礼的。”
杨新洲给了他一个不相信的眼神,韩卫东笑了笑打开军绿色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条原色的纯棉毛巾被,往杨新洲面前一推:“给,你的新婚贺礼,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呢,够意思吧。”
杨新洲却没有心思看这个,继续问:“有事说事。”
韩卫东见他没有被糊弄道,笑了笑起身走到门口,然后又到窗户处看了看,这才回来低声地跟杨新洲说了几句话,杨新洲的神色立马凝重了。
韩卫东拍了拍杨新洲的肩膀:“老杨,记得好好地跟弟妹解释解释。”
杨新洲垂着眼睛沉声道:“我知道。”
“给,你的结婚报告批了,不耽搁你办酒席前领证。”
接着韩卫东又递给他一个文件袋,杨新洲接过来看了看,然后起身找地方放好,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麦秸秆编织的果盘,上面放了几块饴糖:“给,吃糖!”
韩卫东拿了一块没有包装的饴糖,对着杨新洲打趣道:“老杨,人一辈子可就结一次婚,虽然不能铺张浪费,但是好歹体面点,这喜糖你好歹买有包装的啊,你的工资也不是买不起。”
杨新洲把果盘一端:“嫌弃就别吃,这可是我和我对象一起亲手做的,不想吃拉倒。”
韩卫东赶紧把手里的饴糖放嘴里嚼吧嚼吧,甜蜜的滋味在口腔里散开,刺激着神经末梢,让他的心情都跟着愉悦了起来,不过嘴里却说道:“你做的,拉倒吧,肯定是弟妹做的,你最多也就是打下手。”
杨新洲却得瑟道:“打下手也是做。”
说完眉毛一挑,还故意卖起了关子:“你猜猜这糖是用什么做的?”
韩卫东心想莫非这里有啥关窍,不过还是说道:“甘蔗不可能,甘蔗是南边种的,甜菜倒是有可能,不过我一路走来,没见甜菜的影子,所以麦子和高粱可能性最大。”
杨新洲却得意道:“都不对,实话告诉你吧,是玉米芯做的。”
韩卫东先是不可置信,毕竟他也知道玉米芯能制糖,但是那都是大厂子里,得好多道的工序,还需要很多的机器,哪里想到一个农村姑娘,竟然靠手工玉米芯制成糖了,他嫉妒地看了眼杨新洲:“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捡着这么一个能干的媳妇儿。”
说着手就要伸向果盘子,想要拿糖,杨新洲把果盘往前一递,然后继续说道:“你看这果盘子,也是我对象编的,好看吧?”
荷花型的果盘本来精致了,但是因为又着了色,绿莹莹的叶子,粉嫩嫩的花,别提多赏心悦目了,韩卫东心中的酸水直冒,这还不算,这家伙还一脱军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唉,这棉麻布就是比的确良透气。”
这家伙又炫耀上他媳妇织布裁剪的本事了,韩卫东羡慕嫉妒啊,凑近杨新洲:“弟妹还有姐妹没有?”
“有个堂姐,已经嫁人了。”杨新洲老神在在地说道。
韩卫东再次酸道:“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弟妹咋就看上你了。”
不过作为搭档,他还是了解这小子的,不会无缘无故地炫耀这些,于是问道:“说吧,炫耀了这么一通,到底想要干啥?”
杨新洲的神情一收:“我的级别还不够家属随军,所以我想着,如果珊珊能够给教军属技术,能不能特批随军?”
他努力立功,争取早日升职,也能让珊珊跟着随军,但是升职这事儿,有太多的不确定,得靠天时地利人和,所以他得做两手打算,当然前提是小姑娘自己愿意。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说完又低声感慨道:“怪不得上面的首长力排众议让你执行这次任务,你这心眼儿不是一般多。”
杨新洲不服气:“我这叫深谋远虑。”
韩卫东不跟他打这个嘴,反而打趣道:“弟妹这么能干,你就不怕夫纲不振?”
“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有的想法,我的心胸还没有那么狭隘。”
韩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记住现在的话,以后不要被闲言碎语就跟弟妹生嫌隙。”
杨新洲认真道:“我会的。”
语气里的坚定,还有神情里的认真,让韩卫东知道他把这话记心里去了。
杨新洲接着又说道:“吉普车明天借我迎亲。”
如果韩卫东没来,他明天准备用新买的自行车迎亲,虽然也体面,但是既然有了吉普车,他自然要用最好的。
“好,不过油费自己负担。”
韩卫东把车钥匙给了他,还不忘亲兄弟明算账,然后杨新洲便把果盘给他撤了,小气吧啦的样子,真该让弟妹看看。
而杨家来了一个开吉普车的军官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江家,这会儿江楚珊正在和她娘一起正在整理她明天要带走的嫁妆。
“两床铺盖,一床厚的,都是十来斤的棉花,一床薄的,也都絮了五斤,再加上老杨家准备的,也够你们铺盖了。
这些被面你也带走,到了婆家后,想做被子也方便,还有这些床单……”
拉拉杂杂的铺了一床,江楚珊却把被面和床单都拣了出来:“娘,我能织布,这些还是留着给我哥吧,他指不定马上也要办事呢。”
李美玲想起闺女的手艺,也没有客气,把被面和床单收了起来,闺女有手艺再得这些布不难,等儿子办事,闺女再送,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说不得就被人说道贴娘家了。
不过她还是心疼闺女:“再给你500块压箱底,再加上杨家给的500,正好凑够1000。”
“娘,给我100就成,给500太多了,对我爹的名声不好,对我也不好。”
家里虽然富裕,但是财不露白,她爹又是大队支书,在换届选举的档口,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再说她也不想给人一种他们家倒贴嫁闺女的表象,她江楚珊还没到这地步呢。
“珊珊,你要养身体花销大,新洲虽然有工资,但是还得养活爹娘和弟弟妹妹呢,拿着这钱,你想吃啥也方便。”
“娘,我有手有脚能挣钱养自己,我嫁了人,本来就不能在您和爹身边尽孝,再把家里的钱带走,我能安心出嫁吗?”
反正好说歹说,江楚珊就是不同意带那么多钱走,李美玲劝不动,便拍着闺女的手说道:“不带就不带吧,不过你要记得缺钱了就回家拿,别委屈自己。”
“我知道,我才不做泼出去的水呢,娘,咱家永远是我的家对不对?”
江楚珊靠在娘的肩膀上,娇声说道。
“只要我和你爹在,这里就是你的家。”
李美玲没有大包大揽,儿子现在虽然疼妹妹,谁知道将来成家后,会不会改变。
江楚珊哪里不明白母亲的心思,心里酸涩,两辈子就这么一对父母,她真心希望他们能够陪她一辈子:“娘,您和爹一定要照顾好身体,我还指望您们给我撑腰呢。”
“大娘,杨家来了一辆吉普车。”
俩母女正说着话呢,江楚森就急匆匆地来了,他正在地里面除草,远远地看到一辆吉普车来村里,听说是来找杨新洲的,就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家里告诉大爷大娘一声。
江楚珊淡定道:“大概是新洲哥的战友来参加明天的婚礼的。”
可是江楚森不淡定:“既然有了吉普车,能不能让杨家用吉普车迎亲,这样到时候肯定有面子,十里八村还没有谁家闺女用吉普车迎亲呢。”
李美玲也跟着心动了:“这个好,大森啊,那就麻烦你去老杨家问问新洲,看看能不能借吉普车迎亲。”
“哎,我这就去。”
江楚森答应一声就往外走,而这婶侄俩很有默契地把江楚珊给忽略了,江楚珊好笑不已,他们是不是忘记了这是谁的婚礼。
而江楚森回来得很快,统共也就几分钟的时间,他一进门就先回信:“大娘,珊珊,那个人还真是新洲的战友,我去的时候,新洲已经跟他说好借吉普车迎亲的事儿了,他还让我回来捎信,他今天下午要带珊珊去县城领证。”
江楚珊忙问:“他的结婚报告批下来了?”
江楚森点头:“他说今儿上午刚批下来。”
而李美玲听了也高兴起来,虽然现在农村人意识里,都认为办了酒席才能算结婚了,但是当家的是大队支书,而她也当过妇女主任,比起普通人更懂法律,自然也就更知道国家认结婚证,只有领了结婚证才能算板上钉钉的夫妻。
“还坐着干啥,赶紧去找今天下午领证穿的衣裳啊。”
江楚珊没动,回道:“结婚证上不用照片。”
李美玲头疼,戳了戳她闺女的脑袋:“就算不用照相,你和新洲出门就不用打扮了?”
江楚珊想起上次一起去县城,杨新洲想照相的事儿,这一次娶了恐怕还要再提,便依着她娘起身去找了一件白衬衫,还有一件军绿色的裤子,一双白色的回力球鞋,等下还不忘去镜子里那里仔细打扮。
这照片照了,不仅仅她娘要挂墙上,就是杨家那边也要挂墙上呢,两家人挂十几二十年的照片,她当然要照漂亮些。
“珊珊,准备好了吗?”
刚吃过午饭,江家外面就响起了一道,明显跟大货车不一样的刹车声,江国平还有些纳闷呢,李美玲就起身笑着迎了出去:“新洲啊,吃过了没有?”
“婶子,我吃过了,珊珊呢?”
杨新洲笑着道,李美玲看着一身军装的女婿,那是越看越顺眼,朝着屋里喊了一声:“珊珊,新洲来了,还在磨蹭啥。”
“哎,就来!”
房间里的江楚珊把一把梳子,还有一块小镜子,还有一盒子雪花膏放书包里,放进斜挎包里,才快步走了出去。
“珊珊!”
杨新洲见她出来,赶紧叫了一声,江楚珊对着他笑了笑:“走吧。”
“带介绍信和户口本了吗?”李美玲突然不放心地问闺女。
江楚珊拍了拍自己的包:“带了,我刚放包里的。”
李美玲又把目光看向杨新洲,杨新洲赶忙回道:“婶子,您放心,我也都带了。”
俩人这才被放行,出来后,江楚珊叹气道:“我娘总是爱操心。”
杨新洲一笑:“婶子那是关心你,我娘也是这样。”
江楚珊对于杨新洲的话很是赞同,上辈子父母爱的唠叨,就是她渴望而不可及的梦,所以这辈子她才会这么珍惜。
“弟妹好。”
韩卫东一直立在吉普车的门口等人,见人出来了,
赶紧打招呼,杨新洲跟着介绍:“他是我的搭档,我们连的指导员韩卫东,特地请假过来参加咱们的婚礼。”
江楚珊满脸笑容地打招呼:“韩同志好,谢谢你来参加我和新洲哥的婚礼。”
“我和老杨是过命的兄弟,他的婚礼我哪里能缺席。”韩卫东回答着江楚珊的话,还不忘给杨新洲一个他赚了的眼神,杨新洲勾唇得意浅笑。
“韩同志,你能跟我说说新洲哥在部队上的事儿吗?他虽然跟我讲过,但是他说的都是他的英勇事迹。”
韩卫东斜了眼自己的搭档,他就知道他不会说自己的糗事,而杨新洲先是面皮子一紧,然后便总眼神威胁韩卫东,让他悠着点儿,否则等他有对象的时候,他会如数还回去的。
韩卫东则回他一个不怕的眼神,跟江楚珊说道:“要说老杨啊,那叫一个满肚子坏水,在新兵连的时候,撺掇战友一起去驻地附近的大队的池塘里捞鱼,去后山上偷偷地烤着吃,结果最后引来的山里的野猪群,要不是后来遇到了老连长,他们这群人说不得就要有人伤残了。
对了,还有个野猪的獠牙把他的屁股蛋子给顶了个大窟窿,他屁股蛋子上的疤就是那样留下的,你回头……”
“嗯,咳,咳咳!”
回头后面的话,就被杨新洲连咳带拉拽地给阻止了,他也猛地回过神来,后面的话不适合在女同志面前说。
江楚珊虽然脸上爬上了些许热意,但是还是很有兴趣听后面的话的,可是却被杨新洲打断了,失落之余,她戏谑地看着杨新洲道:“新洲哥,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你咋不跟我说啊。”
杨新洲尴尬地看向车窗外,这么有损他威武形象的事儿,他说来干嘛,接着韩卫东又说了几件杨新洲的糗事,逗地江楚珊一路上笑声就没有停过。
“老韩,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能说会道。”
到了民政局下车,杨新洲咬着后槽牙跟韩卫东说道,韩卫东后退一步,他现在有些后悔刚才的放肆了,杨新洲这家伙满肚子坏水,回到部队还不知道怎么整自己呢。
于是僵硬地笑道:“那,那啥,主要是弟妹性格好,不嫌弃。”
夸他媳妇儿总不错吧,杨新洲没说话,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而他不知道,冷漠背影的人面上正带着温和的笑容:“珊珊,走吧,咱们赶紧进去。”
因为这个时候人的法律意识淡薄,很少有人来办结婚证,所以他们根本不用排队,几分钟就把证给扯了。
再出来拿着一张看着像奖状的纸,杨新洲眉目间尽是喜色,而江楚珊心情复杂,前后两辈子,她终于还是把自己嫁出去了。
杨新洲把结婚证郑重地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对着江楚珊高兴道:“珊珊,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媳妇儿了。”
江楚珊见他高兴的样子,收起复杂的情绪,伸出自己的手:“杨新洲同志,余生请多指教。”
杨新洲一愣,然后握住江楚珊的手:“指教不敢当,我只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江楚珊愣了不到一秒,然后笑了,放在后世,肯定会接话什么白头偕老,或者就是说一段很有文采的话,这男人就只是好好过日子,其实生活的真谛,不就是这句朴实的话吗。
“喂,老杨,还要
去哪儿?”
韩卫东这个司机,被迫吃狗粮,显然有些消化不良,赶紧那段那边的狗粮制造者产粮,而杨新洲这会儿后悔了,他就不该答应这家伙,让他跟着当司机。
“珊珊,咱们去照相吧?”
这句话用的是询问的语气,这次江楚珊准备充足,自然不会再拒绝,点了点头,杨新洲便跟韩卫东说了声:“你再等等,我们去照相馆照相。”
韩卫东又缩回车里,他也后悔了,他就不该跟着来,看杨新洲和媳妇儿亲亲我我,被迫吃狗粮,单身狗的心酸,他这会儿尝得足足的。
“珊珊,戴上这个。”
走到照相馆门口,杨新洲递给江楚珊一块手表,江楚珊拿到手里一看,就是他那天想买给她的上海牌的手表。
“我不是说不要吗?”
杨新洲却说道:“已经买了,退不了了。”
江楚珊瞪了他一眼:“钱多烧的把,你统共就那么点积蓄,给我彩礼,还要置办婚礼,这会儿还能剩下多少。”
杨新洲被说了,但是心里高兴,说道:“放心,钱还够花。”
“看来以后钱不能让你管,大手大脚的,不会过日子。”
杨新洲:“……”
这就被剥夺了家里的财政大权,不过他倒是没有反对,他们老杨家的传统,就是媳妇儿管钱,他爹的钱就是他娘管着呢。
“新洲哥,帮我拿着镜子,我梳下头。”
刚进门,江楚珊就把镜子交给了杨新洲,让他帮忙举着,自己掏出梳子来梳头,杨新洲无奈地举着小镜子,他真是不理解媳妇儿的爱美之心,但是不妨碍他听话。
“同志,这照片啥时候能取啊?”
“一个星期。”
“今天不能吗?”
“不能!”
尽管知道结果,照完相后,杨新洲还是问了一遍,他这次回部队,小姑娘,不,是媳妇儿不能和他一起走,他带不走人,便想带照片,现在他连照片也带不走。
江楚珊有些歉疚地说道:“新洲哥。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想带照片走,要不然上次我就照了。”
“不怪你,是我没有跟你说,照片洗出来之后,记得邮寄给我就成。”
江楚珊点头:“我知道,我拿到照片就寄给你。”
“珊珊,我去趟厕所,你先回车上去。”
人有三急,江楚珊自然不会拦着,不过还是跑到路边的一个汽水摊上,买了几瓶汽水,人家韩卫东辛苦开车送他们来镇上,她请一瓶汽水还能请起的。
“弟妹,还是你贴心啊。”
韩卫东喝了一口汽水,感叹道,他帮了杨新洲多少次了,都没有这待遇,不过他帮他的忙,也没有这待遇就是了。
“韩同志,我能问问,你们部队上随军的军嫂,在部队都干啥啊?”
杨新洲脑袋瓜子够用,而且也肯吃苦,升职是早晚的事儿,而她随军也是早晚的事儿,所以想要了解下军嫂随军的生活。
“就跟咱们大队上的人一样,有工作的工作,没有工作的,除了不用种地,其他的没啥区别。”
韩卫东笼统地说道,毕竟他也就是一个单身狗,哪里能够清楚军属们咋生活呢,而江
楚珊也没有指望他能够回答多仔细。
不过还是接着问了一句:“部队上给军属们安排工作,都是按什么原则安排的?”
虽然就算部队上不给她安排工作,她也有收入来源,但是还是想要了解些,万一到时候就遇到了呢。
“按照受教育程度,家庭的经济状况等等。”
江楚珊听了,掂量了下自己,她也就是初中毕业,这个学历在这个年代虽然不算低,但是也不算高,安排工作不算优先,家里经济状况也不算困难,看来到时候部队上给安排工作的可能性不大,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啊。
“珊珊,我回来了,你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的话,咱们就回家?”
杨新洲很快就回来了,开门上车,然后问江楚珊,江楚珊摇头,明天就是婚礼了,家里一堆事儿等着呢,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
“哟,新洲回来了,在县城买的啥?”
把媳妇儿送回家,刚把车开到自己家门口,杨新洁的嗓门就在耳朵边响起,杨新洲眉头皱了皱,他这段时间已经从自己弟妹嘴里,知道了自己姐姐这些年来家里搜刮的丰功伟绩,对于她,他自然抵触起来。
“姐,我有事跟你说。”
下车跟韩卫东说了声,让他先进屋,他拉着他姐来到一个偏僻处,低声道:“姐,我这次回来一直忙,咱们姐弟俩也一直没有空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关于你这两年经常回家搜刮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想说,以前的就算了,往后你要是还要来家里搅和,打扰爹娘,就别怪弟弟我不认你这个姐姐。”
杨新洲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看着很温和,但是眼睛里的冷意,让杨新洁瑟缩了下,不过她还是壮着胆子说道:“这是爹娘欠我的。”
“想必姐你也不想让姐夫知道,你现在还惦记着县城的那个何永辉吧?”
杨新洁色厉内荏道:“知道又咋样?”
杨新洲淡声道:“不咋样,顶多和你离婚而已,不过事先说清楚,杨家是我和新泽的,我们俩都不会欢迎你,你离婚了,别指望娘家收留你。”
说完还冷声道:“别以为你有儿子,姐夫就不会跟你离婚,如果你死性不改,我有的是手段让姐夫跟你离婚,不信你就试一试。”
杨新洁张嘴就要开嚎,却被杨新洲一记冷眼给吓回去了,她本来以为弟弟娶了一个金疙瘩,她能回家沾光呢,结果别说沾光了,连平常的好处都没有了,而她也更不敢闹,她的弟弟她了解,绝对是个心狠的,她咬牙暗恨,她总有一天会把这份难堪还回去的。
不提这边的小插曲,就说江楚珊回到家里放挎包的时候,从挎包里掏出了二百块钱来,她记得她出门的时候,往包里只放了二十来块钱呢,又掏了掏,在包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说了这笔钱的来历,还有杨新洲为什么给她钱的缘故,原来这家伙为了劝他爹娘,给她500块钱的彩礼,竟然忽悠他爹娘,他们家这边陪嫁会多,他手边的钱不多,目前只能给她200块,信里先是给她道了歉,然后又说自己不在乎她陪嫁多少,希望她不要误会。
江楚珊看着写封信,真是有气又笑,她是在乎彩礼的人吗?当初她还奇怪杨家怎么给这么多彩礼呢,原来是他搞鬼,她眼睛眯了眯,这家伙到底瞒着她多少事儿?
“哇,吉普车迎亲呐,哎哟,这可是咱们大队的头一桩呢,江家闺女这婚结的有排面。”
“何止呢,500块彩礼,还有自行车、缝纫机、织布机和纺纱车呢,虽然不是三转一响,但是也差不离了。”
第二天的婚礼如期而来,大队上的社员指指点点咋舌不已,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十里八村还就江家这病秧子闺女婚礼最有排面,老杨家这回娶媳妇儿,可算是砸锅卖铁了。
社员们羡慕的同时,也有不少人可惜,或者看笑话,十里八村的出息后生眼瘸,娶媳妇儿的眼光不好,这是要断后了。
不过这都不妨碍江杨两家的喜气,对于江家来说,今儿可算是双喜临门,因为去年嫁人的江楚英怀孕了,因为这个不能来参加堂妹的婚礼,只是让自己丈夫送了一对枕巾过来贺喜,而因为这个,江家的喜气更加浓了。
“这真是个好兆头,结婚当天金童送喜,看来珊珊这是要早生贵子了。”
不知道哪个人说了这么一句,在场的气氛立马微妙起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江家闺女不能生,还这样说,不是上赶着添堵吗?
“哎哟,多谢嫂子吉言了,想来您也能沾沾喜气,早日添个大胖小子。”
江楚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既然有人挑事,她当然也不会客气,直接在说话人的痛处踩。
“你这个病……”
这个嫂子刚想要骂人,就被随同一起来的妯娌给捂住了嘴巴,她家当家的,还想要进制糖厂呢,可不能得罪提供技术的人。
“新女婿来了,开着吉普车来迎亲了。”
本来因为这个插曲,虽然有人故意笑闹,可房间内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但随着这这话一出,僵硬气氛立马消散了,纷纷出去看新女婿,房间里的空间顿时大了。
而江楚珊的心跟着提了起来,这可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嫁人,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虽然她不是靠男人的菟丝花,但是两辈子对幸福的憧憬,还是让她的掌心沁出了汗水。
“珊珊。”
突然眼前多出了一张大黑脸,吓了江楚珊一跳,她眼角抽搐地看着眼前满脸都是锅底灰的男人,边递给他一块手帕,让他擦脸,边忍俊不禁道:“你咋就这么老实,任凭别人往你脸上造啊。”
他呢这里有个婚俗,那就是娶亲的时候,新女婿要被新娘的嫂子,用锅底灰涂黑脸,她还没有亲嫂子,这项工作是由本家嫂子来完成的。
一般别的新郎都不会老老实实地由着新娘嫂子涂黑脸,总是要和新娘嫂子斗智斗勇地躲避,这可是结婚最有看点的节目呢,以杨新洲的身手,躲避起来应该很容易的,可是却被涂黑了全脸。
杨新洲一边擦脸,一边说道:“反正脸上总要带点黑,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等着,省得不小心擦到衣裳上面。”
“哈哈,新洲倒是挺会过日子的。”
“哎哟,新女婿老实,珊珊嫁人后肯定能当家做主,哈哈……”
屋里面的女性长辈听了杨新洲的话,纷纷哈哈大笑地打趣,杨新洲顶着一脸的锅底灰,也跟着傻笑,那副蠢样子,让江楚珊瞅着眼睛疼。
“我说老杨,你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抱起新媳妇儿走人。”
韩卫东看着自己搭档的蠢样子,也是不忍直视,赶紧起哄道,而杨新洲也是如梦初醒,上前一步把媳妇儿抱怀里,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和笑声中,一路抱着到了吉普车上,小心地放下,这一路上愣是连气儿都没喘。
然后又转身对着跟着出来的江国平和李美玲保证道:“爹、娘,您们二老放心,我会好好对珊珊的。”
“哎,好好过日子。”
老两口红着眼睛,哆嗦着嘴唇,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而江楚珊的眼睛也跟着红了,从吉普车探出头来,红着眼睛跟爹娘道:“爹、娘,你们照顾好自己。”
“珊珊,过得不开心就回家,哥养你一辈子。”
江楚林也红了眼睛,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眼神警告杨新洲,杨新洲立马站直身体,黑脸道:“大哥,珊珊由我来养。”
江楚林听着这一身大哥,别提多心塞了,这家伙还比他大着月份呢,竟然叫大哥叫得这么顺口,脸皮不是一般得厚。
婚车在一群人羡慕的眼光中离开,江国平端起一盆水,愣是倒在了离家门口最近的地方,他闺女,让人看了,不禁唏嘘,江支书还真是疼闺女啊。
到了杨家后,王香苗看着儿媳妇的陪嫁,厚厚的铺盖,颜色密实的各种布,这些可都是儿媳妇亲手织的,染的呢,于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腰杆子挺得直直的,他们家娶回了手上有“三十亩地”的媳妇儿呢。
“娘,这布真好。”
杨新洁上手摸了摸一条天蓝色的床单,眼里的贪婪怎么也藏不住,却被王香苗给一巴掌给打了手:“这是你弟媳妇儿的嫁妆,哪里有大姑子惦记的。”
儿媳妇儿她自然想要相条件好的,如今条件好的媳妇儿娶回来了,她也不是刻薄婆婆,儿媳妇的东西是她自己的,她不会贪,她只想让儿子没有那么累,让自己以后的孙子过得好点儿,可不是为了给其他儿女捞好处的。
杨新洁想要闹腾,可是一想到她弟昨天警告她的话,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恨恨地把手收回来,等弟弟去部队了,她再来讨,她不信她这病秧子弟妹敢不给她,而现在她那个狠心弟弟还在家,她还是乖觉点好。
“嫂子,你真漂亮。”
不提这边,就说新房里,杨新洲出去陪酒了,江楚珊正坐着无聊呢,就进来一个小姑娘,仰着小脸儿对着她夸赞道,江楚珊认识她,她是杨新洲的妹妹,长得倒是跟杨新洲的国字脸不像,一张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五官清秀,是个小美人。
于是她笑道:“你也漂亮呢。”
杨新雨羞涩地笑了笑,然后问她道:“嫂嫂,你会天天给我吃大白兔奶糖吗?”
江楚珊摇头,杨新雨的小脸顿时皱巴起来,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因为她的新嫂嫂说:“大白兔奶糖吃多了,牙齿会被虫子吃掉的,不过我会给你做其他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
江楚珊也算看出来了,杨新洲这个妹妹是个吃货,而且性格单纯,这样的小姑子她倒是不怕,平常只要满足了她的胃就好了,反正她平常自己也吃,顺手的事儿,至于小叔子,她也有所耳闻,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少年,而公婆也是虽然有些小心思,但也不是刻薄人,这样的婆家人,她想她应该能够和他们相
处好。
“嫂嫂,那个雪媚娘真的那么好吃?”
“是啊,反正比大白兔奶糖好吃,回头我做了,你尝过就知道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姑嫂俩正说得高兴,杨新洲端着两碗从酒席上择下来的菜进来了,看到她们姑嫂俩说说笑笑的,眼里也跟着有了笑意。
“大哥,嫂嫂在给我说她会做的点心呢,嫂嫂会做好多好吃的。”
杨新雨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杨新洲笑着道:“你嫂嫂会做好吃的,那是以后的事儿了,现在你要是不出去,好吃的就被别人吃光了。”
小姑娘脸色一变,赶紧跑了出去,江楚珊看着好笑不已,杨新洲则柔声对江楚钱说道:“你赶紧吃点,外面得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呢。”
“我知道,你在外面少喝点酒。”
“嗯,放心,我不会耽搁今晚的大事儿的。”
今晚的大事儿?晚上能有啥大事儿,灵光一闪,江楚珊的脸瞬间如同火烧,这家伙竟然开车。
而杨新洲见媳妇儿脸如朝霞一般瑰丽,眼睛四下看了看,见没人,便凑过去亲了自己媳妇的脸颊一下,然后在她耳边说道:“等我!”
便匆匆地离开,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江楚珊摸着脸颊笑了,原以为这家伙胆子多大呢,原来就这样啊。
再见到这家伙,就到了晚上,晚饭都是他妹妹给送来了,想来是不得空过来,今天虽然他们俩都是主角,但是迎来送往的,几乎都得他出面,他忙也能理解。
“珊珊,给,热水,你先去洗洗。”
杨新洲终于摆脱,并且劝走了一众想要闹洞房的兄弟,这才提了暖水瓶回了新房,还不忘记给媳妇儿打热水。
“刚才小雨给我送过热水,我已经洗过了。”
江楚珊确实洗过了,这会儿正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裙,这睡裙很保守,除了露着胳膊和小腿,其他的都包裹得很严实,但是白皙的皮肤,红润的脸蛋,还是让杨新洲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哎,我这就去。”
不舍地移开目光,转身出门,到了澡房,以最快的速度洗了一个战斗澡,穿着背心短裤,穿着麦秸秆打的人字拖便回了新房。
而正在房间里绞着手指头的江楚珊,听到声响,抬头便看到这一具诱人的异性躯体,身上没有一气赘肉,古铜色的肱二头肌充满了力量,而身上的水汽浸湿了背心,让腹肌的轮廓若隐若现,虽然不能看全貌,但是若隐若现的豆腐块,该死的诱人,江楚珊有点口干舌燥。
“珊珊,不早了,我们该休息了。”
不仅仅江楚珊口干舌燥,杨新洲看着自己美貌动人的媳妇儿,血液也跟着沸腾,嫌弃媳妇儿铺床动作慢,他便过去代劳,弯腰的时候,翘臀尽显,完美的形状又让江楚珊一阵耳热。
不过这个时候,她却想起了韩卫东的话,这家伙的屁股被野猪的獠牙顶过,还留下了疤,就是不知道那疤在哪瓣屁股上,又是什么形状?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江楚珊赶紧摇了摇头,把那羞耻的念头给甩掉,而这摇头的动作恰巧被杨新洲看见,他不解地问:“珊珊,你怎么了?”
江楚珊尴尬道:“没什么。”
杨新洲轻笑:“既然没事,那咱们就休息吧。”
真枪实弹的时刻来了,突然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杨新洲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炕上,而他也跟着上来,头颅渐渐地向她靠近,她顺其自然地闭上眼睛,唇上感觉到温热的时候,她还有心思再想起那个疑问,杨新洲屁股上的疤,她很快就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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