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章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可瘟疫的传染并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有所停滞。
秦述坐着在轮椅上在距离临时蓬屋不远的地方看着,条件有限,这些临时搭建的隔离场所并不能把寒风全部挡在外面,百姓们穿着官府发下来的棉衣,在人员拥挤的空间里仍然冻得瑟瑟发抖。
“殿下,草民研究了一段时间,治疫药方已经有些眉目了。”尚扶明站在秦述不远的地方,说话间伴随着白色的水汽,“有几位病人愿意以身试药,目前病症没有进一步加重,再过几天,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可以确定药方了。”
秦述点头,“尚大夫辛苦了,这疫病传染性极强,平日一定要多加注意,不可操劳过度,伤及自身。”
尚扶明俯身称是,他看了一眼这位让刘枞马首是瞻,莫敢不从的贵人,他坐在轮椅里,眼中含着深深的忧虑,甚至看上去有些孱弱。
不远处屋蓬处的病人们正在寒风里和疾病抗争,而贵人早已狐裘加身,一身尊贵,令旁人不敢怠慢。
不过好在这位贵人尚还存着怜悯之心,肯为这庆州百姓再谋一些生机,只是这一点,便让尚扶明愿意对他放弃一些原则。
“殿下。”尚扶明不留痕迹的看了一眼秦述的双腿,说道:“草民懂些针灸之术,殿下这腿疾,草民或可医治。”
尚扶明说的谦虚,他岂止是懂,他对于针灸之术已是青衣祭酒,当今世上,无人出其右。
原世界中这位神医医术了得,妙手回春,痴于研究疑难杂症,顾子策的腿疾在他手中,甚至不算难症,原剧情中,若不是赵夏卿从中作梗,顾子策最后是能够站起来的,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唯一的希望破灭,顾子策不久就抑郁而终了。
一旁站着的赵夏卿看了一眼秦述,他的任务之一就是阻止顾子策治腿,可想起他黯然的神情,如今再想起这任务,就有些不忍出手了。
然而不等他心中纠结,秦述却开口拒绝了。
“多谢尚大夫好意。”秦述温润的声音响起,“庆州百姓还未脱离险境,正是需要尚大夫的时候,孤这轮椅反正坐了多年,也不急在这一时。”
“殿下宅心仁厚,有殿下在,庆州百姓必能安全无虞的度过这个冬天。”尚扶明看了一眼秦述,这话不由得真心了很多。
这话让秦书弯了弯嘴角,他抬眼看向尚扶明,说道:“孤耽误尚大夫有些时间了,知道治疫药方已有进展,孤便心安了不少,如此,便不耽误尚大夫了。”
尚扶明闻言躬身,“殿下慢走。”
赵夏卿推着秦述离开,等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开口问道:“殿下为何不顺势让尚扶明为您治好这腿?”
“赵首领不相信我方才对尚大夫说的理由?”秦述坐在轮椅里,脸上带着笑意,这些时日他有时候会想赵夏卿为什么会让他觉得怪异,虽然他只看了原世界的剧情轨迹,并没有详细的看过两个主角的性格。
可一个人的人生轨迹足以窥见一个人的性格,而赵夏卿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符合他日后的结局。
换句话说,秦述并不相信赵夏卿这样一个人会喜欢上顾子洲,一个会有众多后宫的君主,秦述甚至不相信他会甘心被困居于顾子洲的身后。
“自然相信。”赵夏卿回道:“可殿下千里迢迢赶到庆州,为的不就是让尚扶明治腿吗?”
“赵首领对此事如此在意,是觉得孤麻烦卿良多吗?”
秦述这话中卿之一字,双关意思,较之往常的赵首领,多了些亲昵之感。
赵夏卿也听出了秦述对他的称呼改变,又想起秦述口中“麻烦”二字所代表的具体行为,便有些问不下去了。
他不问了,秦述反而又开口了。
“赵首领如何看待断袖之癖?”秦述施然然的问道,丝毫没觉得自己问的是多么离经叛道的问题。
“短袖之癖?”赵夏卿语气里带着惊疑,他并非不懂其意,上京的达官贵人,其中好男风的也大有人在,只是这等爱好根本上不的台面,顾子策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
“便是男人喜欢男人。”秦述见赵夏卿迟疑,便又解释了一遍,“赵首领如何看待?”
赵夏卿一瞬间想了很多,他想起顾子策说过对皇位无意,又想起顾子策不把景顺带在身边,反而让他日日陪伴,最后想起顾子策的面露黯然。这一桩桩,一件件,让赵夏卿喉间干涩,心情复杂。
“殿下为何忽然问这样的问题?”赵夏卿问。
秦述总不好说,这是为了测你是否真的喜欢男人,所以只好随意扯了一个理由。
“我有一好友喜欢男人,故而对此有些好奇。”
“……”赵夏卿回想了一下上京好男风的那些些纨绔子弟,他们哪一个都不像是顾子策的好友,何况最近两人一直形影不离,顾子策根本没见什么人,怎会突然心血来潮?
除非这个好友就是他自己,那他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赵夏卿不敢再往下想。
“这,自古阴阳调和,这短袖之癖,恐怕有违天和吧……”赵夏卿看着轮椅上秦述洁白的后颈说道。
“哦?”秦述问:“赵首领果真是如此想的?”
赵夏卿沉默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当然如若不累及旁人,倒也无伤大雅。”
赵夏卿堪堪补充的这句并没有被秦述听进去,他心中正讶异于,主角受竟然不喜欢男人。
他的任务就是为原世界的主角攻受扫除障碍,让他们在一起,消除主角受心中的怨气,如今主角受都不喜欢男人,他要怎么撮合两人,让他们成功的在一起?
秦述头一回感到事情有些棘手。
秦述的沉默让赵夏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一直到刘府,两人都没在说话。
秦述住在刘府,身份自然难以隐瞒,刘府上下也都知道府中来了位贵人,因此行事比起平日来更加谨慎。
因着秦述在,刘府平日里都是分外安静的,今日却有所不同。
被赵夏卿推着刚走完长廊,秦述便听到一阵哭闹声。
刘枞家事他本不欲多管,可这会儿心情正是郁闷,再加上这声音着实尖长刺耳,因此便让赵夏卿推自己过去。
秦述刚出现,就有眼尖的下人发现了,吵闹声停止,哭声仍在继续。
“发生了何事?”秦述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赵夏卿闻言看了一眼秦述,察觉到他此时的心情不悦。
刘夫人嫁给刘枞十几年,夫妻之间早已没有情分,之前他先斩后奏执意要纳一个烟花女子作为妾室,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贵人临门,这狐媚子还不知收敛,今日又被她逮到,盛怒之下,怎能饶她。
如今被秦述撞见,刘夫人赶紧停了手。
“妾惩戒下人,竟惊扰殿下,妾有罪。”刘夫人立刻行礼告罪,周围下人跟着跪倒一片。
刘夫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五官端正,肤色却有些黑,眉间藏着一颗小痣,使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些男子的英气。
烟娘跪在地上低着头,她的头发凌乱,脸颊红肿,可看到先前还盛气凌人的刘夫人此刻同她一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说着告罪的话,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快意。
她悄悄抬起头,终于窥到了贵人的模样。
烟娘自诩花容月貌,也见过不少模样俊俏的富家子弟,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气质出尘,宛如谪仙的男人。
她低着头,再不敢抬起,怕让贵人见到她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同时对刘夫人的恨意更甚。
“夫人请起,孤被哭闹声引来,既是家事,便就不掺和了。”秦述说完用指尖捏了捏眉心,对赵夏卿说:“推孤回房吧。”
他得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两人慢慢走远,刘夫人瞥了烟娘一眼,见她虽然双颊红肿,可依旧掩不住眼中的风情。
“呵。”刘夫人冷笑一声,她哪里注意不到烟娘的眼神,“下贱坯子,殿下身份尊贵,岂是你这等身份可以肖想的。”
烟娘低垂着眼,没有反驳,可心中对于权势的欲望却疯狂滋长。
如果她能跟着贵人,这些人还敢如今日这般折辱她吗?
到时候她要这些人通通跪在她的脚下,以报今日之仇。
“好了,今日且饶你一次,再有下次……”刘夫人看着烟娘,脸上的法令纹愈加清晰,“就不是今日这样小小惩戒了。”
“近些日子不要出来,免得顶着这幅样子吓人。”刘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烟娘,声色俱厉的问:“若是老爷过来,知道该怎么说吗?”
“就说烟娘感染风寒,恐传染旁人,自愿闭门不出养病。”烟娘忍着脸上的疼痛,小声开口道。
“算你识趣。”刘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
等人都离开后,烟娘慢慢抬起头来,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里含着怨入骨髓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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