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外公呀
顾岁安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她只穿着一件很薄的睡衣，但却一点也不冷。
身上的睡衣长度只到小腿，胸前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熊图案。
顾岁安小心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睡衣。
她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柔软的布料，也从来没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睡衣。
一直到这个时候，顾岁安才确定自己睡着之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她看到了超级漂亮超级好的妈妈，妈妈说要接她回家，她现在真的回家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句话，顾岁安就不自觉想要笑出声。
这真是一件让她太开心的事情了，她想去找妈妈。
门把手有一点高，顾岁安踮着脚打开了门，走出了这间卧室。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墙壁上挂着漂亮的画。
顾岁安没有找到拖鞋，她脱下来的鞋子也不知道去哪了，所以只能光着脚往外走。
她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碰到任何看起来就十分贵重的东西，漫无目的的走在走廊上。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咳嗽。
那道咳嗽的声音十分粗重，让顾岁安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咳嗽声的主人一定很难受。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是不想让那个人再难受，所以她想了想，直接朝着那道声音的方向走去。
那道声音离她所在的位置并不远，一直带着她走到了一道半开着的房门前。
从门缝朝着里面看去，屋里一片漆黑，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这里咳嗽声更重了，顾岁安小心的推开门。
咳嗽声压抑着停止了，一道威严苍老的声音传来：
“还要我说几遍？出去，带着你的孩子赶紧走！”
见没有声音回应，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好像是什么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三年前话说的信誓旦旦，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真的过好这一辈子呢！
遇到点事情就带着孩子回来，咳咳，你想都别想！”
顾岁安站在门口，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
她冒出了一后背的汗，她不认识里面说话的人，不知道贸然闯进去妈妈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可听起来里面的人似乎很生气，她下意识的不想让他这么生气。
床上的宁志成冷哼一声，即使已经年过花甲说话仍然中气十足，只不过现在却带着一种明显的疲态。
顾岁安猜，可能是这个老爷爷生病了。
她见过姨婆生病的时候，就会很生气的让她滚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说她碍眼。
姨婆会让她冬天在外面罚站，不给她饭吃，不让她说话。
想到姨婆，顾岁安好像又回到了逼仄黑暗的小房子里，下意识的眼眶中就蓄满了眼泪。
见她半天都没有说话，宁志成也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他压抑的咳嗽了两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房间里的光线陡然明亮起来，宁志成的视线从上到下，看到眼泪汪汪的站在门口的顾岁安一愣。
他瞬间反应过来，进来的不是刚才来过的宁馥意，而是他从未见过一面的顾岁安。
宁志成对这个孩子的情感很复杂。
这是他的女儿宁愿和他好几年不联系生下的孩子，是顾远山的血脉。
但同时，也是因为这个孩子，他骄傲的女儿终于低下了头，向他寻求原谅。
他等了这一天三年多，但真的等到了这一天时，又觉得太过荒谬。
他其实并不想和宁馥意争一个对错，甚至宁愿是他做错了。
宁愿宁馥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过的快活，真的曾经像她说的一样，嫁给顾远山会幸福。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这样的。
宁志成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和蔼一些：
“你叫岁安是吗？今年有三岁了？”
顾岁安摇头又点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被泪水洗的清凌凌的。
宁志成算了一下，应该是还不到三岁的，但这看起来也太小了点。
这个个头，看起来只有一岁多两岁的样子。
宁志成皱了下眉头，看馥意的样子，应该是很爱这个孩子，要不然也不会现在带着孩子回来。
可这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他想象的那样啊。
好歹是他的外孙女，宁志成绝不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和丈夫吵架而迁怒孩子。
他朝着顾岁安招了招手，轻声开口：“过来，你应该管我叫外公。”
顾岁安有些怯怯的，刚才外公好像很不高兴。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向宁志成，没用他的帮助，爬上了床脚的椅子上。
“外公。”
宁志成勾了下唇，离得远他还没看太清，这会儿离得近了，他发现顾岁安真的很像小时候的宁馥意。
这让他下意识心软了一些，声音也放的更轻：“安安啊，你和外公说说，平时和妈妈在家都做些什么啊？”
这几年他一直拒绝听到宁馥意的消息，只隐约记得两年多前大儿子提过一句宁馥意生了个女儿。
但他们当时都在气头上，宁馥意连消息都没有告诉过他，他也故意没有问过。
以至于到了今天，他才第一次见到顾岁安。
顾岁安歪了下头发，细软的头发搭在肩头。
她的发尾有些枯黄，是长期营养不良的表现。
她刚才有点害怕宁志成，但宁志成说是她的外公，又温柔的和她说话，她就不怎么怕了。
她有点奇怪外公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安安没有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过。
安安每天都想妈妈，但安安住在姨婆家。”
“妈妈来接安安，带安安回家，安安好高兴！”
宁志成的脸色越来越沉，顾忌着不要吓到顾岁安，但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再也控制不住重重的锤了一下床。
顾岁安吓得立刻闭上了嘴，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低垂着头瑟瑟发抖：
“外公别生气，安安知错了。”
宁志成气的脸色漆黑，一看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问道：
“你在你姨婆家里如果犯错，她会骂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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