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归家的宫女
无独有偶, 在长顺坊旁的青山书院,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宋轩是青山书院的儒生, 他家原是做丝绸布匹生意的, 家资丰厚,因此对于家里唯一在读书的宋轩,全家上下老小, 都给予了极致的注意。
青山书院是有膳堂的,但菜色却很一般,因为担心自家儿子在膳堂吃不好,宋轩的饭菜, 全是家里的大厨先做了送来书院的,偏偏这两天大厨得了风寒休息, 送来的菜肴质量直线下降, 宋轩已经两三天不曾吃好了,他甚至想, 若是在两日大厨还不曾好, 他不如去吃膳堂好了, 就算味道一般,好歹也新鲜些。
到了中午, 家里的午餐又送了进来,宋轩有气无力的打开盒子,眼睛都还没来得及往食盒里一瞥,鼻子里就有一股异香侵入, 他精神顿时一振,目光下意识就往食盒里看去。
红烧茄子、凉拌鸡、青椒炒肉,海米冬瓜汤,这些菜是他素日里吃惯了的, 独有一盘排骨,却从未见过。
不是烧排骨,也不是糖醋排骨,也不是蒸排骨,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做法,酱红色的排骨被切成了寸许长,整整齐齐码在碗里,表面散发着晶莹的油光,把随着勾魂摄魄的香味,让人一看就食指大动。
“丛光,你家里今天送了什么好吃的啊?咦?这是什么,竟这般香,来来来,给我尝一尝。”
宋轩才把碗从食盒里拿出来,就有玩得好的同窗凑了上来,一开始只是惯例打趣,结果一闻到那香味,顿时忍不住了,立刻就拿了筷子出来,挟了一块排骨塞到了口里。
刚一入口,那同窗眼睛就亮了,“好好吃啊,丛光兄,你家大厨竟有如此手艺,竟比我前些日子在云来楼吃的那道蒜香排骨还好吃,这味道这火候,真是太好吃啦!”
云来楼是京都有名的酒楼,里面的菜肴如何可想而知,这位同窗竟说宋轩家送来的菜胜过云来楼,这话不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真的假的啊,宋轩家的大厨竟有云来楼的水平?我却不信,让我尝尝。”
“我也来试试,不过这香味的确霸道,也就佛跳墙堪堪可比”
“这是排骨,做法倒也新奇,来,我也尝尝。”
一瞬间,足足有七八个同窗涌了过来,这些人和宋轩平时都极熟,也就没那么多顾虑,打了个招呼后,纷纷挟起卤排骨尝了起来,接着的评价,都是好吃,更有人迫不及待的挟起了第二块,宋轩只一个错眼,碗里的卤排骨,顿时就少了三分之二,而且,还有更少的趋向。
“行了行了,你们这些家伙也差不多了,好歹也给我留一点。”宋轩反应过来,忙不迭护住食盒,“我还一口没吃呢,你们也别太狠了。”
众人这才恋恋不舍的散了,但还是有两三个,意犹未尽的吩咐宋轩:“丛光兄啊,你们家大厨这么好的手艺,就该早些发挥啊,明日可别带的这么少了,多带一点来,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嘛。”
宋轩不管那些人,飞快的挟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眼睛立刻亮了。
太好吃了!
大厨也不知道是如何烹制的,那排骨外表看着完整,却根本达到了入口即化的地步,只轻轻一嚼,肉块几乎就要化成水,挟裹着酱汁在嘴里翻滚,让人从舌尖到喉咙,都弥漫着排骨香醇的味道。
这混蛋,有这样非凡的手艺,之前那么长时间居然都藏拙掖着,早就该拿出来才是啊,就冲这些排骨,月银翻上两倍那也是值得的!
宋轩眼含热泪的想着,一边狠狠又挟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如此三四次,等到再一次伸出筷子时,却落了个空,竟是已经吃光了,宋轩只能就着其他菜用饭,但吃过卤排骨这种美味在前后,再吃味道一般的其他菜肴,竟是味同嚼蜡。
早知道,就不该让这些家伙吃了那么多去!
想着被同窗们吃掉的那些排骨,宋轩心都在滴血,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这种结果,但心里早下了决定,回去就让人给厨房打招呼,这样的美味,就该多多的送才是!
同样的场景,在长顺坊的其他人家里还屡有上演,不少人都打定了主意,明早要早早去闻香坊买才是。
宁曼不知道这些,处理完食材后,就早早睡了,第二天寅时起床,重新生火烧灶,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意。
今天的食材备的比昨天多了三成,但因为安排得宜,还是在巳时就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她就被吓了一跳。
门口居然已经排了七八个人了,为首的一个中年妇女见宁曼开门,忍不住抱怨起来;“何娘子,你总算开门了,你都不知道,在你这等开门是件多煎熬的事,等得久就不说了,香味还一个劲的往鼻子里飘,勾的人嘴里口水直冒,实实在在是折磨死人了,不说了不说了,快,给我来两斤五花肉,一块排骨,还有一个猪耳朵,另外笋干花生米也要一些,对了,今天赠品还有吗?我不喜欢豆腐干,能不能换成卤蛋。”
后面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就是就是,何娘子,明天约定个开门的时间呗,老早就等着,也太磨人了。”
宁曼哑然,反应了一下才笑道:“原是我考虑的不周全,那就说好,以后都巳时六刻开门,这样大家也就不用提前过来了。”
又手脚快速的给那中年妇女选东西,“姐姐你看这块五花肉怎么样,肥瘦均匀,还有这块排骨,肉多骨头小,猪耳朵您想要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
足足忙活了两个时辰,今天准备的菜都卖的差不多了,宁曼才算缓了一口气。
昨天本钱是三两银子,卖了十两,有七两的毛利润,今天的本钱是五两银子,买了十六两,有十一两的毛利润,但是铺子是她自己的,目前也没请员工,这十八两虽是毛利润,却和纯利润也差不多,赚头还是挺大的。
不过,赚的的确是辛苦钱,头一天要花两三个时辰清洗处理食材,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烹煮,加上售卖的时间,一天起码要忙活七八个时辰,就连吃饭,也是见缝插针完成了。
是时候找个帮手了。
宁曼这样想着,决定晚一点空了去马掌柜的牙行问问,时下的价格,一个人的身价银子在五两到十两不等,若是没钱,她当然就只能雇短工,但如今手头宽裕,她更愿意买一两个人放在店里,卖身契在手,用起也放心,毕竟这卤味店,她是想长久做下去的。
宁曼草草给自己炒了一碗蛋炒饭,就着卖剩的卤菜和泡萝卜片,将就了这一餐,用餐前,她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眼,却没在大树后看到那个瘦弱的小小身影,也就收回了眼神,自己吃了起来,饭后收拾了碗盘,关好门就出去了。
还是先去了肉铺,订好今晚要的肉后,宁曼就要离开,老板娘却喊住了她,“何娘子,有件事给你说一下,再过大半个月,我们就只能凌晨给您送肉了,这天气越来越大,提前一天杀的话放不住,我寻思提前给您打个招呼,你也有个准备。”
宁曼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
如今算是春末夏初,晚上气温不高,食材还能放一段时间,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正式入夏了,再想提前一天准备食材,只怕不容易。
“我还真没想到这一茬,”宁曼笑道:“多谢老板娘提醒了。”
原本就想买人,如今看来,还真是要快些买了。
宁曼去了马掌柜处,说来也巧,马掌柜正好也在,听了宁曼的要求,他想了想,叫了一个人进来问话。
那人规规矩矩的说,“前头那批人都卖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不太好,鲁婆子那里倒是有一批人要送过来,不过要明天才能到。”
马掌柜便让那人下去了,又对宁曼说:“姑娘若是不着急,不如明天过来?”
宁曼倒也不着急这一天两天的,比起时间,她更看重人的能力素质,便笑着道谢:“多谢马掌柜费心,既如此,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
马掌柜当然一口答应,宁曼便提出告辞,马掌柜送她到门边,脸色却有些犹豫之色,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又咽了回去,宁曼便也当做没看到,告辞后就走了。
回到店铺,已经是酉时了,再过一会,估计肉铺的就会来送东西,宁曼叹了口气,这日子过得挺紧凑的啊,竟连松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了。
生活枯燥无味,就该自己添点乐趣,宁曼把茶具翻出来,给自己沏了一杯桂花茶,又在盘子里摆上两块绿豆糕,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美美的享受了一回下午茶,直到门被拍响,肉铺的人送来东西,才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今天买的东西,和昨天差不多,虽然顾客们一个劲让宁曼增加货物数量,但宁曼并不打算那样办。
一来,她只有一个人,如今这些量,几乎是极限了,再多有把自己累死的嫌疑,二来,卤味之所以卖的这么好,和是个新东西也脱不了干系,等过一段时间大家都尝过新鲜了,热情也就冷了下来,到时买的人,肯定不会有现在多。
既然打算做长久生意,当然要图一个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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