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章 龙与少年（2）

少年坐在青铜制的小车上，使用言灵释放的火焰来推动小车的前进。他是人形，却让青铜高台下的龙类臣服。

“念诵吾主的名，康斯坦丁。”

青铜高台下，数千条龙在呼喊着少年的名字——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地朝下方看了一眼，随后催动小车回到平台中央的王座上。

巨龙的嘶吼从高空传来，突如其来的威压使得众龙匍匐。

“哥哥，你回来了！”康斯坦丁郁闷的脸上终于释放出笑容。

巨龙落在高台化为人形，他强挤出一丝微笑。

“念诵吾主的名，诺顿！”

诺顿没有理会高台下的龙众，宠溺地揉了揉康斯坦丁的头发。

“父亲要去征战王了，他需要我们的帮助。”诺顿说。

康斯坦丁的笑容慢慢消失，问：“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为了这一战，父亲完美吞噬了叔叔，他现在的力量比王差不了多少。”诺顿看向远方，那是世界树的方向，“父亲说，这是龙族屹立在这个世界顶峰的唯一机会。”

“叔叔他……还有重生的机会吗？”

“没有了，完美吞噬，意味着叔叔永远死去。弟弟，为了龙族，必要的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好吧。”康斯坦丁大大的眼睛看着诺顿，“哥哥，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无法打败的敌人，也会这样吃掉我吗？”

“傻弟弟，临时的不完美融合足够我们应付所有敌人了。”诺顿满眼不舍，“真有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去死吧，剩我一人，又有什么意思呢？”

“哥哥……”

“好了，出发吧，不要让父亲等太久，他会不高兴的。”诺顿打断了康斯坦丁，再次变化为龙躯。

龙翼遮天蔽日，一声龙啸响彻高空。

诺顿朝着龙众吩咐道：“随我出征。”

诺顿张开巨口将康斯坦丁和青铜小车容纳，龙口微微张开，避免尖锐的龙牙伤到康斯坦丁。

成群的巨龙升天，跟随在诺顿身后，向着西方而去。

战争，随着龙族的集结而打响，这是一个种族针对一个王的战争。

也许后世会觉得这不公平，这是以多欺少，但那位王值得被以多欺少。

战争以龙族的惨胜收场，不计其数的龙众死在了世界树下。

曾经枝繁叶茂的世界树也因为这场战争而显得破败，叶子全部凋零，树根微微翻起。

看着父亲走上破败的世界树，坐上了王的位置，睥睨四方，诺顿心中没有多少“龙族登临顶峰”的自豪感，更多的只是一种“终于结束了”的庆幸。

诺顿不喜欢战争，康斯坦丁也一样。

回顾这场战争，诺顿觉得是可笑的：

父亲说，从前的王并没有死去，他抓住了最后的机会，化为茧重新孵化，此刻正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场不成功的登王之战给世界树带来了近乎毁灭性的伤害，父亲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力量。世界树需要时间来恢复那种力量，具体多久，父亲也不知道。

占据世界树，等待这棵树恢复力量的那一天。父亲在万众瞩目中自封为王，从此，父亲不再是父亲，而是黑王尼德霍格。

从那天开始，世界上有了四大君主的名称，青铜与火、大地与山、天空与风和海洋与水。他们是君主，亦是君王。

回到领土后，诺顿耗费了很久的时间来将康斯坦丁分化出来。为了战争，他们进行了临时性的不完美融合。

尼德霍格的命令是让八位子嗣全部完美融合，像他一样，然而没有一个照做的。

安全分化出康斯坦丁后，两兄弟安稳过着自己的日子。

康斯坦丁说：“哥哥我想要个宫殿，像人类那样的宫殿。我不喜欢青铜高台，这是属于龙的，而我变不成龙的样子。”

“我给你建造一间一间宫殿。”

“是给我们建造啦！”

诺顿用一座山作为模具，将里面挖空，后熔掉父亲送给他们的青铜柱，将其自上而下灌入山体内。青铜完全凝固后，击碎外面的山体，属于他们的宫殿建造完成。

为了安全性，诺顿杀掉了一些手下炼制出活灵来作为青铜宫殿的门。

青铜宫殿完成的那天，尼德霍格和其他君王前来观摩祝贺。

尼德霍格很不喜欢这个宫殿，在他看来最底层的田园设计不符合龙族的审美，更侮辱了身为龙族的骄傲。

那是诺顿第一次和尼德霍格翻脸，父亲当着其他君主的面将他打了一顿，险些杀死他。黑色的利爪将他按到了青铜宫殿上，父亲没有多说什么，愤怒离去。

也许弑父的种子到那个时候已经埋下了，所有君主都能感觉到，父亲越来越不像父亲了，他容易暴怒，嗜杀成性。他……是黑王，是尼德霍格。

但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有一天尼德霍格告诉子嗣们找到了复活他们叔叔的办法。

以此办法，尼德霍格成功创造出了一个拥有他们叔叔外貌却没有其性格和精神的存在，最关键的，这位存在还是母的。

诺顿和其他君王都知道这不是叔叔，但尼德霍格无比坚信这就是叔叔，还将自身的权力分给了他。

自此，龙族迎来了黑白双王时代。

白王源于黑王，却无时无刻不想杀死黑王独占所有权柄和权力。

在诺顿看来，白王不像叔叔，像黑王。

历史是一个轮回，黑王向旧王发起战争，白王向黑王发起战争。

君王们识趣地不去参与这场争斗，哪边都不帮。

那是龙族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内战，死去的龙类远超过与旧王的那场战争。

看着死去的同胞，诺顿不知道该不该悲伤，很多时候他都觉得所谓身为龙族的自傲是一种特别可笑的东西。人类如蝼蚁，他们为了权力不断地掀起战争，而龙族又能好得到哪儿去呢？

内战随着白王的死而落幕，这场战争后，黑王的性格更加暴戾了，已经从弑人成性到了弑龙成性，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同族的概念。

在人类和龙类的哀嚎声里，八位君主联手，对他们的父亲发起了挑战。

尼德霍格与白王一战元气大伤，创造白王又消耗了一半的权柄，面对八位子嗣的进攻，他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最后死在了龙类和人类的围攻下。

那天，素白且泛着微蓝的冰层覆盖了直刺天空的山，天空是浓郁如血的红色，暴雨滂沱，每一滴水珠都是鲜红的。那座冰峰顶上，尼德霍格静静地趴着，双翼一直垂到山脚，浓腥的鲜血染红了整座冰峰。数以万计的龙类在高空中盘旋，发出兴奋的吼叫。成群的人类沿着龙的双翼往上爬，爬到顶峰的人围绕着龙首，他们以尖利的铁锥钉在龙的颅骨上，奋力敲打铁锥的尾部，每一次钻开一个孔，就有白色的浆液喷泉般涌出，片刻就蒸发为浓郁的白气，那些人欢呼雀跃，喊声震天。

君王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在沉默中各自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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