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8章 衰小孩的葬礼
小魔鬼伸出手，穿过了镜面。
他将路明非手上的酒杯拿了过来，一饮而尽。
“哥哥，你恨我吗？我骗了你，或者说一直瞒着你。”
路明非耸了耸肩，语气轻快，说道：“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权柄，还是我和权柄一起过来。”
“你和权柄一起。”
“为什么？”
路明非习惯性往后靠，可这把椅子没有椅背，他险些摔倒。
“就不能换把舒服点的椅子吗？”他抱怨道。
小魔鬼打了个响指，椅子变成了由寒冰打造的王座。
并不寒冷，只是有些硬。
“需要坐垫吗？”小魔鬼问。
路明非摩挲着王座的扶手，悠然道：“不用了，挺好的。”
“可以回答我为什么了吗？”
“为什么……因为你为我死过一次了呀，弟弟。”
人一辈子能碰到几个愿意为自己去死的人呢？
我该拿什么珍贵的东西来弥补真心。
“我亏欠过很多人，其实我很怕死的。”路明非低下了脑袋，像是在孤独地自白：“我曾把师姐当做生命里的光，为了她交出了自己四分之一的生命。其实现在想想，无论我是否爱她，我都会选择用掉这四分之一的生命。她确实很罩着我，带着我走出了青春的坟墓。以前我只是爱错了人，责任并不在她。”
“师兄是我最铁的兄弟。那个时候我就是个假的S级，废柴中的废柴。跟师兄一起出任务，他总是拼了命地想一个人解决问题。他让我去见陈雯雯，你知道吗？我在跟白月光吃着烛光晚餐，他却在独自拼命。后来跟小龙女还有傻龙打，他也是这样，那一次他真的差点死去。”
“芬格尔，他虽然做过一些对不起我的事，但他对我还是不错的。为了让我能去接诺诺，他独自面对那么多死侍。他打光了子弹，在高架桥上狂奔。玩命的事情不该拖上兄弟的，可他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
“绘梨衣……我对不起她。”回忆起那段往事，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个懦夫，“我答应了她的，却没有做到。她……就这样死去，而我躲在高天原的酒窖里喝酒。我一直都渴望着爱情，可爱情来了，我却不知道去选择。”
小魔鬼挥手，镜子上浮现出一段对话。
绘梨衣：Sakura，什么是脏话呀？
路明非：假如你手拿两只冰淇淋等我，等了很久，海棠花的花瓣披在你的肩上，融化的冰淇淋弄脏了你今天精心挑选的裙子，我依旧没有来，这个时候你会想什么？
绘梨衣：绘梨衣是惹Sakura不开心了吗？
路明非：没有哦。
绘梨衣：那就好！Sakura总会来见我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冰淇淋！
至此，东京有了新的爱情故事，那个小怪兽永远只知道……Sakura最好了！
路明非掩面而泣，在那个女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躲了起来。
他以为能躲过一切，躲过时光。
后来他试着拼命，迈巴赫也好布加迪威龙也罢，这些工业垃圾根本追不上时光。
爱他的女孩被葬在了红井，那个故事是轰轰烈烈无比饱满的，只有她干瘪着。
“哥哥，别哭了。”小魔鬼走出了镜子，抚摸着路明非的后背，说道：“所以你更应该选择活下去，不是吗？”
“她活下来就足够了，我不想对不起任何人了，包括你。”路明非啜泣着。
“你真的很贪心啊……”
有的人贪财，有的人贪色，有的人贪权。
但路明非不一样，他贪图身边人的性命，身边的所有人。哪怕自己留有遗憾，亦或是付出生命，他也不会畏惧。
也没什么可畏惧的，该乐呵时乐呵，举起酒杯一起痛饮，放下酒杯就独自前行。
“开始吧，我怕我会后悔。”路明非擦干泪水，抬起头坚毅地看着小魔鬼，说道：“除了保护好我的朋友外，我还有三个要求。”
“我骗了你，三个要求，不多。”
“能救下布宁吗？”
“可以，就像你掀开楚子航脸上的奥丁面具一样。所谓神降也只是力量的影射，只是一副看不见的面具。”
“那救下他吧，带他离开达阿瓦隆，至于他以后会面临什么，无所谓了。”
小魔鬼会心一笑，伸手揉乱路明非的头发，“我答应。”
“第二件，留利维坦一口气，把他交给芬格尔处置。我答应他的，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承诺过却无法做到的负罪感了。”
“可以，需要让利维坦以权柄结茧，存留在芬格尔那里吗？”
“不用了，你刚重生，需要食物恢复实力。”
“好，第三件呢？”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抱歉，嘴瓢了，应该是两件的。”
“那我替你说第三件吧。”小魔鬼叹了口气，说道：“你老爹带着武器往你这里来，而你叔叔去拦截他。两人碰上了，你叔叔九死一生。”
“什么？”路明非神情呆滞，问道：“叔叔他……是混血种？”
“至少在这个世界是，拥有S级的血统。他很男人，拿着私房钱千里迢迢前来拦截全副武装的路麟城，而他只有一把从黑市买来的老式左轮和三十发子弹。”
路明非想起了东京的那顿宴席，叔叔将身上所有的钱交给自己。
也许他打算用那笔钱买些想了很久都没买的东西，但侄子遭遇危险，他觉得没什么事情比侄子的生命更重要。
“战况如何了？”路明非问。
“还行，至少是拖住了。”
“不愧是我叔叔。”
“也别高兴，他只是用了那副面具。就是你从楚天骄的安全屋里拿出的面具，装在那个黑色皮箱里，你把它放在天花板上面。”
“明白了，救下他。”
“好的。”
“我要你说一定。”
“一定。”
路明非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还有53天，自己来到这个相似却又陌生的世界就两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自己也确实是个怪物。
这次也算是……跑赢了时光吧！
“来吧，重临这个世界，用你的怒火将那些该死的家伙燃烧殆尽。”路明非张开双臂，高昂头颅，语气平淡。
小魔鬼将手放在路明非的额头上，再一次确认道：“你没有更多的问题了吗？就像你好奇的真相。”
“不问了，一个闲着没事干的家伙，到处安排别人的命运，我能猜到他是怎样的存在。”
“你应该称呼祂。”
“他也配？对了，这是我的葬礼吧，给我点花呀，你不是喜欢花吗？”
“你想要什么花？白玫瑰还是红玫瑰？”
“六月菊。”路明非兴奋地像个孩子，“我就要六月菊。”
金黄色的六月菊从虚无中飘洒而来，路明非抬起了头，看到了小魔鬼白皙的手臂，也看到了满天花朵。
“其实我还有件事瞒着你。”
路明非来不及问为什么，自己的意识就彻底沉入黑暗之中。
衰小孩为自己准备了葬礼，他死在了这场葬礼上。
漫天的六月菊飘落，若是铺在尸体上，应该会很浪漫吧。
可是他没有尸体。
“你还能活过来，用你原本的身体。”
小魔鬼补上了后半段话，但衰小孩已经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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