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寡夫6


最后唐生被何修拉回了屋里去睡。

宴歌行淡淡地瞟了宋衡一眼,他仿佛半点没听见那些幼稚的斗嘴,手里拿着个红薯有条不紊地吃着,他刚想说话,宋衡就摇着轮椅转身就走了。

“......”

宋衡中途停下,转过头看着宴歌行离开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烛火将一室点亮,宴歌行翻身坐起。

宋衡的腿今夜比以往都要疼一些,他睡得不太安稳,梦里总是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窗外的月光照下来,似乎拉长了院子里一个朦胧的身影。

那似乎是一个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院中的树木渗透的月光下慢慢移动身形,他的怀中正抱着一个人,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模糊而暗淡的阴影。

他们在说话

“小哥…你若真的不想我,这会功夫就缠我缠的这样紧了,以后你说的话,我是一个也不能信了。”

夜色如水,似乎又填了几许暧昧与温柔的风,微如喘息般的风声,时续时断。

“宋…他..看着.”

“我...下了药.....放心.....”

夜色中有几分低到尘埃中的呓语。

宋衡站在窗里听着屋外那人用尽全力压抑这越来越重的喘息

宋衡忍不住看向室外的光景,刚好看到一个雪白如玉的大腿。

那档口电光雷火般刹那,一道闪电劈下,一张脸毫无防备地印入他的眼睛,宋衡却只感觉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浑身的血液瞬间变得滚烫,他猛地睁开眼睛。

他粗喘了几声,一双眼睛茫然呆滞地盯着黑暗,脑海中的一切都不甚明晰,这也让他反应得越发慢了。

窗外响起了一丝响动,宋衡的耳朵动了动,轻轻打开窗户,一个人影站在他家井口旁,只见那人垂着眼睛,睫毛如脆弱浓密的蝶翼,在鼻翼两侧洒下浅灰色的阴影,整个人白得晃眼,宋衡愣了一下,瞳孔微微一颤。

他在井口边做什么?

今晚的宴歌行他喝的酒并不多,但是看起来他的酒量显然并不怎么样,宋衡看了宴歌行一会,又把窗户关了,躺下。

窗外传来咚的一声水声,声音像是从井里传出来的闷响。

不会醉了,翻进井里去了吧?

宋衡深呼一口气,起身打开了房门,过了一会,他控制轮椅滑到了院子,宴歌行趴在井口往里面又扔了一块石子。

就在这时,另一扇门打开了,何修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披着外套,手上的手套也没有摘,站在宴歌行的旁边,居高临下的看了宴歌行笑了一下:“小歌。”

他叫完,底下人没反应,他蹲下又开始掐宴歌行的脸,仿佛觉得好玩似的,眼睛微微弯起来。

宴歌行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哼唧了一声。

下一刻宴歌行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往前一拽,重心不稳往前倒去,重重地落入何修的怀里。

随后,何修一手揽住宴歌行的腰,另一只手则握住宴歌行的手。

438系统:【哇~】

宴歌行:【.......】

宴歌行:【你又发什么神经?】

438系统:【嘿嘿,你猜。】

何修低下头,眸光闪动,其中隐藏了宴歌行看不懂但直觉危险的情绪,宴歌行往后退了退,何修又把他按住了。

那一刻,宴歌行几乎感觉到了何修此刻的想法----------他想亲他?!

这这这这这样不好吧!这肯定不能过审的呀。嗯,欸,说不定是自己想错了?对对对

宴歌行:【我能打人吗?】

438系统:【这是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

宴歌行:【呵呵】

宋衡看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一幕,漆黑的眼瞳缩得如同幼猫面临恐惧时,惊骇之下的竖瞳,恍若方才梦中的景象又真实地活了过来。

宋衡的手握住轮椅的把手,因为急着出来动作幅度微大而扯动伤口,白色绷带上洇出微红的血色。

宋衡目光冷凝,强力将那不停战栗的手指并拢,桃色的嘴唇抿紧成了一条直线,使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的阴沉起来。

宴歌行哆嗦了一下,他把何修握住他的手抽出来,何修盯着他的脸,开口:“小歌,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宴歌行眉头皱起来:“滚开,别碰我。”

他弯下腰背,凑在宴歌行耳边说话:“为什么装不认识,难道……是因为我拒绝了你?”

宴歌行没有反应。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宴歌行:“.....”

宴歌行:【他是第一个出来的吗?】

系统:【不是】

宴歌行:【?】

掩藏在黑暗中的手臂缓缓退了出去,咚,院外的猫叫了两声消失了。

除了猫叫声,宴歌行没察觉到其他人的行迹,这就说明有人隐藏在背后偷看?

他一个头两个大,瞬间觉得这外面的温度骤降,宴歌行也不装了,踢了一下他的鞋子:“你有病。让开,我要回去睡觉。”

何修挑了一下眉毛,拉开距离,他颇有风度,谈吐也表现的非常儒雅:“那么你可以先回答我的问题吗?嗯”

“何医师有什么要问的?”宴歌行说。

何修喉头动了动:“我娘要会生孩子的。”

宴歌行:“啊?”

何修:“所以,你能生吗?”

宴歌行当做自己两只耳朵都聋了,什么也没听见,无视他往屋内走去。

何修也没有继续拦着他,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的屁股,很执着地说:“你很能生的样子。”

宴歌行:“……”

神经病

宴歌行忍不住回头气道:“我是男的,我怎么生”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或许,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宴歌行一言难尽,门一关系统就叮的一声弹出提示。

-----日任务-------

夜深人静时候,你做噩梦了,你走出去,月光倾洒在你身上,你美得像是精灵

请与第一个出来查看你的人亲吻。

难度系数:三颗星

奖励:任务绑定成功完成奖励【魅惑值3点】或【斗殴技能点10】(未完成)

任务判定中,任务失败。将触发二十四小时禁言惩罚,请宿主悉知。

宴歌行:【8哥,我想把抽福袋的机会抵这个惩罚,可以吗?】

系统:【?】

宴歌行以为系统没听懂,解释道【我是说我想抽一个福袋看看能不能抽到消除这个禁言惩罚的福袋。】

系统:【可以,但不建议,如果抽不到出现失败,惩罚的等级会提升至一倍,宿主您将会迎来电刑。】

【那也没那么倒霉吧?】宴歌行嘴里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想起之前十次抽奖好几次的谢谢惠顾,身体诚实地决定不抽了。

等宴歌行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正当空了,宋明川已经喂完了鸡,在后院砍柴,宴歌行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烧了些水喝。

宴歌行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何修几人都没在了,刚想问,发现自己出不了声,这才想起来昨天任务失败的惩罚。

宋明川十分专心地砍着柴,一眼也没看他,宴歌行瞟了几眼宋明川,心里琢磨着昨天晚上第一个出来的应该是他,宋衡腿伤了,唐生那性格不像会关心他死活的,宋老爹?宴歌行赶紧摇摇头。

那就只能是宋明川了。

宋明川把砍了的柴堆在一起,见宴歌行醒了,打了声招呼:“醒了?”

宴歌行点点头。宋明川拿起桌上的宴歌行烧的水,倒碗里,也喝了一口,他啃了一口桌上已经冷了的馒头:“饿了么?我给你煮碗豆花吧?”

宴歌行不是很饿,就摇了摇头。

宋明川看了眼时间,今天要帮隔壁邻居根叔收萝卜,他跟宴歌行打了个招呼,又跟宋衡打了个招呼才拿着家伙事出了门。

大宅门宴家。

一身穿灰蓝色棉布裳的男子快步走过几个穿堂和游廊,来到宅子西侧大院的角门处。

这西苑的树木极多,甚是幽深,有种遮天蔽日的感觉,细看像是已经荒废了许久的样子。

男子没有一丝停留,轻车熟路地到了一处幽静的房舍,房门半开,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脸上似乎有一丝恨怒,角门吱呀一声被他推开了

宴元龙闪身进去,迅速便反锁了房门。

明明是上午时分,室内却幽暗如黄昏暮暮,几不可视人。他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向昏黑处走去。

“站着别动……”

幽暗的软塌中传来一道极其柔弱的声音。

宴元龙站住了脚,面上却是满脸焦灼之色:“娘……”

暗色中,一道纤弱的身影软软地从塌上移动,极缓慢的,隐约才能看见一双极白纤细戴着玉镯的手。

“教你这么久,你还是不懂得怎么样稳重吗?”

那声音依旧软绵无力,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一般莫名嘶哑。

宴元龙身材孔武高大,身体在暮色与暗淡的光线中慢慢俯下身去,跪坐在塌前,脸色变了下,最终沉默了下来。

“让人跑了??”

“嗯,跳水库,没死,让人给救了。”

“倒是个烈性子。”

宴元龙古怪的神情,脸上似乎有一丝不悦,又似乎有一点恨怒,却偏偏又夹杂着几乎微不可察的一丝胆怯。

“阿娘,你为什么不急,我诱他出去被绑,爹已经叫人去把他带回来了,等他回来,在跟爹告上一状,爹这样宠爱他,这事情必然会露馅,到时....”

如今那俩歹徒未能叫宴歌行丧命,还让他安然无恙地逃脱,到时以宴歌行的性子,不搅和得天翻地覆肯定是不能罢休的。

神思急转之中,宴元龙甚至还想到了不如在途中先下手为强,但若是再被他逃了,他在府中无权无势,他阿娘死里逃生……

这光景他自然也有考虑到,再抬眼时,眼底露出了一丝狠厉:“啊娘,不如我们.....”

话音未落,塌上那人似乎对他的一切行为都了如指掌“龙儿啊,你还记得我们晏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吗?”

宴元龙一愣:“娘是说....”

榻上的人极慢地扭头,看清他的长相,此人长相极其诡异,他眼睛细长,脸颊无肉,颧骨突出,显得极其刻薄,但唇红如烈焰,完全不像是病弱之人,整个人肤色极白,肌肤娇嫩,完全不像是上了年纪,整一个就是又老又年轻的模样,看起来雌雄莫辨。

闻言,他本就细长如丝的眼睛忽然眯成了线,一双极白的双腿缓缓从塌上伸出,足尖在暮色之中微微晃动,他身影如丝般软软地行走几步,行至宴元龙的身前。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才有意思呢”

宴元龙猛地抬起头。

沉默了大概三秒,宴元龙道:“....阿娘,这是啥意思啊?”

男人闭上了眼,咬牙切齿道:“蠢货,叫你多读书,你且附耳过来,我只教一遍。”

*

日头西落,开阔的耕地里,不少农户还在劳作,宋明川站起来歇了会,又坐在田埂上出了会神,过了会他拿着旁边放着的银色铁茶壶倒出半碗热茶来,这个茶叶是宋老爹在山上拔的,晒干了,拿剪子剪了泡茶很好喝,性温,冬天喝很适合。

弯腰或者蹲着拔萝卜还是挺累腰和腿的,根叔种的萝卜是果蔬型脆萝卜,绿色的,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着吃,生吃很甘甜可口,放早市上卖也是很挣钱的。

好在,根叔种的也不多,就一亩地,只是根叔忙不过来,根叔又跟宋老爹比较要好,所以宋明川想着也就来帮一帮。

其实宋家除了以前的旱田,还有两亩比较肥沃的水田,只是宋老爹好下棋,经常跟人对赌,技术不好,所以常常输钱,卖了一亩,现在余下的这两亩地,除了每年交点赋税之外,也是够他们一家三人的口粮的。

他不要紧,但是小衡还小,这学还得上,还得攒钱给小衡娶亲,宋明川想着等过些日子,就去找份工做做。

这样想着,他放下空水碗继续干活。

“明川啊。”

不远处的田头里忽然传来声音,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

见来人是李婶子,其实心底有些不愿意搭理她,但是又是邻里乡亲的,还是要给她面子的,就喊了一声:“婶子,你怎么来了?”

他说得也很敷衍,要是放在平时,李金花早就对着他白眼就翻出花来了,要不就是阴阳怪气了,这会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眯眯地朝他走来。

“明川啊,帮你根叔干活呢”

李金花个子也不高,眉毛总是皱着,中间一条竖纹特别明显,听老人讲说,额头中间为印堂,印堂出现的竖纹叫悬针纹,脾气执拗或者脾气很大,是个苦命的人。

她颧骨外突,眼睛一瞪就看着十分刻薄,今天倒是对宋明川格外的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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