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死亡与新生
季府花园。
季怀安推着轮椅上的季平，边走边聊着。
不一会，一袭黑裙的南烟走了过来。
“楼主……”
南烟虽对着两人行礼，但她的眼神是看向季平的，而且眼神跟看小侯爷时完全不同。
她看季平的眼神，有光。
“南烟，我还有事，五哥就交给你了。”
他当然看得出来南烟对五哥的感情，趁机将轮椅交给了南烟，给两人让出空间。
南烟接过轮椅，推着季平在花园中散步。
两人都没有说话。
“侯府，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半晌，南烟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想的是什么样子？”季平问。
南烟答道：“严肃、富丽堂皇，规矩多……”
“你说的像皇宫……”季平微微一笑，又道：“其实规矩也不少的。”
规矩是给下人定的，因为季平的关系，南烟自然感受不到。
“楼主，你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吗？”
“十一岁前在京城，十年前才来到扬州……”
“京城……繁华吗？”
“记忆中很繁华，不过我更喜欢江南。”
“我还从未去过呢。”
“以后可以让小安带你去看看。”
南烟沉默了一下道：“我想留在这里。”
季平也问：“青衣楼现在怎么样？”
“还好，小侯爷不太管事，他跟楼主差别很大……”
“所以你要多帮帮他。”
“楼主，我想留在你身边。”南烟又说了一遍。
季平沉默了良久，问：“南烟，你还记得我创立青衣楼的初衷吗？”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给那些被遗弃的孤儿一个安身之所，南烟不敢忘记……”
六年前，她被抓进了臭名昭著的合欢宗，那时她不过十二岁，阴森恐怖的地牢像是地狱一般，但地牢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合欢宗的人……不，它们不是人，是禽兽，是魔鬼。
看着一个个年轻的姐姐被折磨凌辱，她害怕得浑身颤抖。
在深深的恐惧中，两个禽兽将魔爪伸向了她，就在她绝望之时，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青衣男子一剑斩杀了两名禽兽，救下了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发生的事……
那天，青衣男子一人一剑灭了整个合欢宗。
当地牢里的所有少女都被救出来时，整整有六十多人。
青衣男子看着这些可怜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将合欢宗内搜出来的银两全部发给了她们，但却无一人离开。
她们都是孤儿，无处可去。
正在青衣男子不知该如何安置她们时，是她走了出来。
“大侠，我想跟着你学武，跟着你一起杀坏人……”
紧接着，六十多名少女都跟着她一起跪了下去。
季平向往自由，无拘无束，他想一人一剑潇洒地仗剑天涯，但那一刻，他神色动容了，最后他选择收留了这一堆拖油瓶。
他创建了青衣楼，给了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他亲自教她们习武，带她们一起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短短几年时间，青衣楼便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片天地……
她凭借着出色的天赋和努力，得到了楼主的认可，成为了楼主身边最亲近之人。
每次看到楼主，便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楼主出身高贵，她很自卑，从不敢表露自己的爱慕之心，不过不要紧，只要能陪在楼主身边，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南烟，青衣楼需要你，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青衣楼还有很多人，不差我一个。”
“小安刚接手青衣楼，你要帮我看着他。”
“这个任务可以交给西凤姐姐。”
季平又沉默了良久。
“南烟，我已时日无多。”
少女娇躯一颤，如遭雷击。
…………
季平精神好转更像是回光返照。
三天后的早晨，青衣少侠没有再醒过来。
有些人是无法被困住的，他们生来便属于天空，一旦失去了自由，对他们来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青衣少侠，天纵奇才，六岁习武，九岁入门，十一岁的内力便已超过了一般江湖高手，年轻一辈，无出其右。
十七岁踏入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他剑挑杀手血影，斩玄阴双魔，灭黄河四鬼，一人一剑捣毁合欢宗，救出数十名被拐卖的少女，创立青衣楼。
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释放出了璀璨的花火，给无数落难的孤儿带来了光明。
城西，铜山中又多一了块新墓。
季平走的那天，天雷不止，暴雨下了一整天，像是在为天才陨落而哭泣。
青衣楼中数百人赶来祭拜，悲伤淹没了整个扬州城。
南烟在墓碑前守了七天七夜才离开。
…………
季平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侯爷、九夫人全都一病不起。
整个侯府陷入浓重的悲伤之中，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丫鬟婆子们说话、走路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像是怕惊扰了神灵一般。
所有人都被压抑得大气不敢出。
每一天都过得无比压抑。
直到三个月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才慢慢驱散了这座大宅中浓重的悲伤。
陆韵儿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老侯爷给取了个名字叫季永恩。
小家伙长得很漂亮，出生时第一声啼哭非常响亮，不仅驱散了侯府的浓重的忧伤，还给侯府带来了欢声笑语。
特别是老侯爷，原本病恹恹的身体因为小家伙的到来，很快恢复了活力。
九夫人也展露出笑颜。
两人每天都要陪着小家伙玩很久。
小家伙的到来让侯府充满了喜庆。
老侯爷心情好了，下人们也都松了口气，之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侯府重新焕发出生机。
第一次喜当爹，季怀安也很兴奋，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他想着吃喝玩乐，纵意花丛，逍遥自在地过一生。
现在喜当爹，看着小家伙明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有种莫名的压力。
当看到小家伙被所有人众星捧月般地捧在掌心时，他开始担心小家伙长大后会变成之前的纨绔小侯爷。
在这个世界有了血缘，他的很多想法也在慢慢改变，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成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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