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泪流
第六十三章 泪流
他们不知道的是，沈月正要过来给姨娘李春花拜年，在门外听到了这番话。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就泪流满面。
被夫君扯着头发朝地上踹时，她没哭。
被婆婆抱着假意安抚真心威胁，她没哭。
半夜全身疼的睡不着，她没哭。
孩子不足三个月流掉时，她没哭。
回来面对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沉默叹息，她也没哭。
她以为她早已没有眼泪可流。
这个拐着弯的妹妹，却每句话都说到她心里去了。让她忍不住就哭出来，她一头撞开李春花的大门，拉起姜桃朝外走。
“妹妹，帮帮姐姐，帮姐姐说服父亲，姐姐要合离。”
姜桃毫不犹豫站起来，还顺手拉起陈行舟做帮手：“走。”
气的李春花直跺脚：“这都什么事儿……”
沈月被打，她也心疼坏了，便由他们去了，无论如何，有老沈呢。
老沈在，什么事情都能搞定。
沈员外正在书房里写字静心。大过年的，他怕忍不住把女婿张家卫给打死了。
他嫁妆无数且下嫁的小女儿，竟然被不中用的女婿打得站不起来，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
沈月闯进来直直跪到他脚下：“爹，你帮帮女儿，女儿不想回去了，张家卫隔三差五打女儿，他妈还给他帮忙打，女儿没有一天不胆战心惊……”
沈员外看着才出嫁不到一年就老了十岁不止的爱女，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在书房里走来走去：“你刚不是说三次？打那么久你怎么不回来说？爹娘娇养的女儿，是拿来给人揍的吗？啊……你早干嘛去了……”
“女生说的三次是小产和伤筋动骨，平时不顺心打，酒喝多了打，赌输了打……女儿不说，女儿，女儿一怕给爹爹添麻烦，二是他每次打完都后悔，指天发誓说下次不犯了，我想着他可能会改，就耽误到现在。刚才，女儿听阿桃妹妹说了一些话，一下就想通了。女儿不能再替这个人渣遮掩，不想再跟他生活下去了。”
沈员外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陈行舟急走几步，去给他顺心。
他这才看到书房里站的姜桃和陈行舟：“你们先……罢了，都不是外人，就一起想想办法……”陈行舟给沈员外倒了一杯水：“您先别生气，姐姐这边还等着您做主呢。”
沈员外缓了几口气后看向沈月：“爹爹问你，你想通什么了？”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想被打死，就离这个神经病远点。爹娘给女儿大笔的嫁妆，女儿可以把日子过的很好。”
姜桃这才发现，沈月只在进李春花屋子时哭了一阵，到书房后不仅没哭，脑子始终清醒。
是个心智坚定的聪明人。
“世人的唾沫星子会淹死你。”
“女儿不怕，大不了少出门。”
“不一定有好男人再娶你。”
“女儿不靠男人。”
“爹娘以后可能照看不了你。”
“女儿知道。”“你还没有生养，日后可能没人养老送终。”
“女儿抱一个，从小养起。”
“你才十九岁。”
“我身上起码有一百九十个伤口……”
沈员外一梗，然后缓缓的说：“你先出去，让爹想想。阿桃，扶你不中用的姐姐起来。”
姜桃依言扶着沈月出门，陈行舟在书房陪沈员外。
沈员外叹气：“你沈伯父的心啊，从来没这样疼过。张家卫还是我看过的……”
沈月出生时，长的粉妆玉琢，第一次见到他就紧紧抓住他的手指，他当时就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把小女儿宠坏。那时他已经不到处走商了，留在家里的时间多，沈月是被他抱大的。
沈月也争气，学什么都快。他那点本事，她学了十成十。打点田庄铺子样样在行。小小年纪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有儿子不能招女婿，他都想把沈月留在家里，子子孙孙都跟着他姓沈。
如今才出嫁不到一年，竟然成了这个样子……
“姐姐遇人不淑，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伯父不必自责。为今之计，是赶紧把姐姐从烂泥潭里拉出来。”陈行舟随着姜桃，叫了沈月姐姐。
“虎父无犬女，姐姐人中龙凤，别被沼泽困住了。”
“行舟的意思也是她该合离？”
“是，我觉得阿桃说的对，这样的男人要不得。妻子生儿育女，主持家务，做丈夫的敬重都来不及，怎么动手打人呢？还没胎儿打掉了，可见张……家卫人品堪忧。后来见姐姐求伯父时，思路清晰，意志坚定，就更觉得可惜了。”
沈员外一生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独自生活的女人，心里对合离没有偏见。沈月求他最后，他已经认同了，只不过不想太快答应，让女儿再多想想，彻底明白后才不会走老路。
“伯父同意你们的观点，晚上再给她娘说说，让小月住下，伯父想个办法狠狠收拾张家。欺负沈家，他们太嫩了。”
“伯父需要小婿的地方尽管开口，小婿随叫随到。”
“还真需要你帮忙，张家卫也在青山书院读书，你打听下他在书院的情况，尤其是用钱这方面。”
他就不信这样的人渣没有破绽，就算没有，他也让他有，必要的时候，他不介意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只要女儿顺利脱离苦海。
陈行舟默默记下，只等开学之后就去办。
这边，姜桃和沈月去了李春花那。
李春花做了一大盆酱骨头。姜桃招呼沈月啃肉：“没有一顿酱骨头解决不了的烦劳，如果有，那就两顿。”
“妹妹说的对极了，咱们啃骨头去。”
二人就真的对坐着啃起肉来，不多时，李春花加入进来，三人把骨头啃得咵咵响。
一盆干完，沈月对姜桃和李春花说：“我心情好多了。”
姜桃边擦手边说：“就当被狗咬了呗，谁的一生碰不到几条恶犬。被咬了一脚踹开它或者一石头砸死它继续赶路，为它难过可太抬举它了。”
沈月笑：“你可真是我亲妹妹，句句说到我心坎上了。”
合离不是简单的事情，涉及两个家族的战争，沈月下定决心总能办的成，姜桃替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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