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对与错
碧光一闪而逝，阿兰收起圣珠。
谢重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人形容枯槁，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他修炼的殒生蛊早已与血脉相连，殒生蛊一死，他也活不了多久。
“不要死！快点醒过来啊！”谢重绝望地叫喊着。
他的五指已经插入了心口，鲜血不断地涌出。
“重儿……”
苗王颤抖地走了过去。
“族长！”
蒙队长担心谢重会出手，想要拦住苗王，但却没拦住。
苗王心里很清楚，谢重并非要杀他，否则他早就死了，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谢重虽然给他下蛊，但目的只是实现他复仇的愿望而已。因为自己的阻止，他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重儿……”
苗王走到谢重面前，颤抖地伸出手。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谢重抬头看着苗王，眼神充满了绝望。
“重儿，你何苦要这样？”苗王痛苦地问。
谢重虽是他的养子，但从小到大，他对谢重如同亲生儿子一般，与亲生的并无太大差别。
加上谢卓英年早逝，他将很多心血都倾注到谢重身上。
但因为两人主张不一，慢慢产生了隔阂，最终走到了今天。
“阿爹，我恨，我好恨……”
谢重说着鲜血不断地从嘴角涌出。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但血脉已断，生机已失，他终是缓缓倒在了苗王的脚边。
“重儿……”
苗王一把扶住谢重，老泪纵横。
“二叔……”
阿兰也跟着伤心地哭了出来。
她已经后悔刚刚出手了。
院中所有人都神色黯然，连蒙队长也露出悲伤的神色。
刚刚还是敌我双方，随着谢重一死，似乎没有任何人责怪他了，这让季怀安颇为好奇。
但很快他便弄清了原因。
谢重并非他所认为的大逆不道，只不过是复仇心切而已。
苗人一直受到乌蛮族的欺压，双方打打杀杀数百年，从来没有停止过。
即便是深山中的千岩寨，乌蛮族也没有放过，但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加上聚集在这里的苗人众多，乌蛮几次袭击都没有讨得好处。
虽然乌蛮每次都败退而归，但每次战斗苗人也死伤不少。
约莫十六年前，谢重深爱的一名女子被突袭而来的乌蛮人杀死，自此之后谢重便一心想着复仇，但苗人根本打不过乌蛮，否则也不会逃进这十万大山之中。
正面打不过，但苗人也有苗人的厉害之处，那就是巫蛊之术。
谢重想要用那些禁用的蛊术对付乌蛮，但遭到了苗王的强烈反对。
苗族和乌蛮族的矛盾正是由巫蛊之术引发的，虽然近百年来苗人被乌蛮欺压，但以前苗人用巫蛊之术也没少祸害乌蛮。
这样的种族矛盾早已说不清孰是孰非。
后来有一代苗王意识到巫蛊之术的祸害，害怕巫蛊之术会带来灭族之灾，于是便将很多强大的巫蛊列为禁术，严令族人修炼禁蛊，否则视为叛族。
失去强大的巫蛊之术，苗人在与乌蛮的争斗中完全落入下风，但历代苗王都遵守先祖留下来的禁令，因为他们深知那些巫蛊虽然强大，但最终会给族人带来灾祸。
谢重一心复仇，想动用禁蛊，但苗王要为全族考虑，当然不同意，两人为此爆发过很多次的争吵。
后来谢重偷偷修炼了殒生蛊，他想做上族长之位，然后带领族人杀向鄯阐城，向乌蛮复仇。
但他知道苗王不会同意。
前些天，他意外在山上遇见了皇甫英男，当他看见皇甫英男所带的圣珠后惊喜不已。
他觉得是天要助他，于是设计抢了皇甫英男的圣珠。
有了圣珠，他便能够修炼更加强大的蛊术，但这个时候苗王准备选拔接班人。
一人之力即便再强，也不可能向整个乌蛮复仇，所以他必须要当族长。
谢重悄悄给苗王下了万蛛蛊，令其昏睡，并用圣珠掩盖了蛊术，结果阿兰也看不出来。
他从未想要毒害苗王，只是不想受到苗王的阻止而已，只要做上族长之位，他便会给苗王解蛊。
得知真相后季怀安不禁有些感慨，谢重想复仇并没有错，或许只是用错了方法。
巫蛊之术，特别是那些禁蛊，害人害己。
见识过傀儡蛊和殒生蛊后，他觉得苗人先祖禁止那些巫蛊是十分明智的，否则这一族未必能传到现在。
灭族之祸并非不可能，毕竟西州城的惨剧才刚刚上演不久。
总之谢重死了，死在苗王面前。
看着谢重不甘的神色，苗王老泪纵横，很快便哭得昏死了过去。
蒙队长收拾了谢重的尸体，带人准备办理后事。
…………
房间，苗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阿兰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只是伤心过度暂时昏迷才松了口气。
“阿兰姑娘……”
季怀安盯着阿兰手中的圣珠，焦急不已。
“季公子，走吧！”
阿兰叫来两个丫鬟照看爷爷，然后带着季怀安前往偏院救治皇甫英男。
葛荀早已在等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皇甫英男满头白发，葛荀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只不过他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早已喜形不露于色。
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都将对女儿的感情寄托在皇甫英男身上。
虽然现在找到了亲生女儿，但在他的内心，皇甫英男不是亲生女儿但却胜似亲生的……
“葛老！”
季怀安带着阿兰走来。
看到两人，葛荀紧张地站了起来。
“阿兰姑娘，拜托你了……”
“前辈放心，我会尽力的！”
阿兰说着走向床边，她左手拿着圣珠，刚靠近皇甫英男丈许，圣珠中便浮现出一颗金色的光点。
当她坐到皇甫英男身边时，圣珠中金色的光点变得十分清晰，是一只金色的蛊虫，只有小指甲盖大小。
原来这就是傀儡蛊王？好漂亮……阿兰瞪大着眼睛看着圣珠中的金色蛊虫，眼中闪烁着一丝异样。
在外人眼里，蛊虫诡异而又恐怖。
但在苗人眼中，蛊虫是亲切的，就像是她们养的孩子一般。
一般来说，除了被迫无奈，没有人会杀死自己养的蛊。
阿兰深吸了口气，右手按在圣珠上，一束光华从圣珠上射出，笼罩住床上的皇甫英男。
几息后，阿兰表情一变，似是受一了惊吓一般，迅速收手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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