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命主贵夫
胡霁色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这屋里是点了炭。
想来是胡丰年送来的,而这庵堂的人也很良心,没有给产妇没了去。
只不过这屋里的气味却着实不好闻,奶酸味儿混合着一股长久不通风的潮味儿,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油垢味儿。
胡宝珠盘腿坐着炕上,头上扎着巾子,满脸憔悴地抱着孩子哄。
看到胡霁色,她眼睛一横,正想骂两句,可孩子哭得太厉害,她又分不开神。
遂骂孩子:“哭哭哭,哭个屁!你那享福的表姐来了,你越哭她越高兴知道不?看你和你娘命这么苦,她心里头指不定多欢快!”
这都什么鬼话?
其实胡宝珠在面对胡霁色的时候,心理格外扭曲。毕竟,当初她才是胡家的娇小姐,胡霁色是给她做丫鬟的。
但胡霁色早就忘了这一茬,听着那娃娃声音都哑了,也是皱了皱眉,道:“听说你在这庵里,成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也不怕天打雷劈?”
“那就来道雷劈死我好了!”胡宝珠一边哄着孩子,一边道,“横竖我在这山里,不过也就是个活死人的样子!”
胡霁色无奈地摇摇头,道:“你到如今还不觉得是自己错。那些师太好心收留你,如今倒要被你当成畜生来骂。”
孩子哭得太厉害,胡宝珠心烦意乱。
没人的时候还好,有人来了,她愈发要作妖。
干脆就把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给扔在了炕上,饶是炕上有被褥,那粗鲁的动作也把胡霁色吓了个半死。
“你干什么!”
胡宝珠就哭了起来,道:“都说是我的错,我又有什么错?这天寒地冻的,成日吃糠咽菜的,我在这山上生这个娃,差点连命都没了,你知道么……”
因她刚才那么用力地一扔,胡霁色正上前查看孩子,这一看便愣住了。
怎么说呢……这孩子,虽然还小,但从长相上来看,和徐大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那般。
胡宝珠见她愣住,也知道她是怎么想,便愈发得意了起来。
她道:“这回,便是他跪死在山门外,也难消我的心头火!”
胡霁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事儿吧。
今年年中国丧之前,徐大柱已经另外娶了一个,是他仵作师父的女儿,挺清白贤惠的一个姑娘。
胡霁色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了起来,娴熟地拍了拍哄了哄。
孩子早就哭累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立刻就不哭了。
胡宝珠一看,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怒道:“我就说你是个小白眼狼!头一次见她也比亲娘亲!”
“你说你成天跟个孩子较什么劲?”胡霁色也很无奈,道,“我看她是饿了,我包袱里带了米糕,你给化了,喂一点。”
孩子才几个月大,按理说不该吃辅食,可这也实在是没办法。
胡宝珠吃素,加上作息不好,所以奶水不够,这胡霁色是早就考虑到的。
这辅食米糕是她特地让兰氏做的,无油无糖无盐的方子,做成一小块一小块,用热水一炮就化成糊糊,正好给孩子吃。
胡宝珠去拿了米糕出来,用热水化了,吸了吸鼻子,道:“你啥时候带徐大柱来见我?”
“这事儿不归我管”,胡霁色哄了孩子吃米糊,一边道,“回头我问问我爹去。”
其实她也有点发怵……
这娃真是徐大柱的种,绝假不了。
可徐大柱已经把胡宝珠给休了,也另娶了。
坦白说,他早该休了胡宝珠,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正常多了。
然而这突然冒出来一个孩子,若是带回胡家村,恐怕……熟人都要认出来的。
那就这样告诉徐大柱?
人家姑娘刚嫁过来,摊上这样的事儿,冤不冤啊……
可胡宝珠却沉不住气,她从生下这孩子开始,眼看着孩子一天一天地长开,她就知道,自己翻身的时候到了!
这些人,先前把她当成个臭虫那般,让她吃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
有了这孩子,她就能再抬起头来,让徐大柱,还有她哥,都把她接回去,当成祖宗那般供着!
听胡霁色这么说,她就开始闹腾,道:“孩子见爹,还要等孩子舅舅做主?你们管得也宽了吧!若是不叫徐大柱来见我,这孩子我干脆扔了算了!免得在庵里跟着我吃糠咽菜,以后大了也没出息!”
随她怎么闹,胡霁色也不吭声。
等孩子吃饱了,她就把孩子还给她,道:“我看不一会儿就要拉了。你先看着,我去我爹那瞅瞅。”
胡宝珠道:“行啊,你让他,睁开眼好好看他这大侄女!”
很显然,她也想像刚才惊胡霁色那样,好好惊一下胡丰年。
胡霁色了解自己老子,心道这老姑恐怕是要失望了。
但她也没跟胡说宝珠多说,放下孩子就去了住持的禅房。
住持有些伤风,但不算严重。
她是个六十多岁,慈眉善目的老人,侧倚在垫子上。
胡丰年坐在一个蒲团上,正和她说话。
胡霁色走到门口,就听见他正说:“病去如抽丝,您还是把屋里的炉子点上,好生将养罢。”
他抬头看到胡霁色站在门口,知道她哪怕门开着,不问过屋里人也是不进门的。
“霁色,进来吧”,他又对老住持道,“这是我的女儿。”
老住持微微抬起头,突然支起身子,道:“姑娘啊,你近前来。”
胡霁色愣了愣,然后乖巧地走了过去,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她跟前儿的垫子上。
住持端详了她半晌,道:“姑娘面相,贵不可言,可是有什么奇遇?”
胡霁色愣了愣,倒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胡丰年就很骄傲了,他笑道:“先前那次医考,她考上了童生,是大夏头一个。”
住持轻咳了几声,然后笑道:“如此,姑娘想必未来可期。而且姑娘凤头龙瞳,云鬓目清,命主贵夫,而且琴瑟和鸣,真是有福气啊。”
饶是胡霁色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听了这话却也有一丝丝的窃喜。
胡丰年把她的神情看在眼底,低笑着没吭声。
有礼貌地谢过了,然后她转身小声对胡丰年说了胡宝珠的事儿。
胡丰年愣了愣:“真的?”
“要不就是我眼神不好使”,胡霁色也很无奈,道 ,“您再瞧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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