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去陕西

正月十二这天，陈子奇收完了最后一天地摊。他得知正月十三戏就结束了，戏班子也要回陕西。陈子奇趁晚上夜深人静，大家都熟睡的时候，收拾好了一小提包的行李，偷偷塞到邻居家的麦草垛子里。

正月十三这天，戏也就唱结束了，距离开学也就只有三天的时间。戏班子坐着戏班的专车回去了。陈子奇打定主意让小宝和小超带他一起走，刚好唱戏这几天，他也赚够了路上花销的盘缠。

小宝劝说：“子奇，你还是留在家里读书好，在外面很受罪。”

小超附和着：“对呀，打工生活真的不好受，我劝你还是好好读书。”

“关键我书读得也不咋样，再加上······”陈子奇欲言又止。

小宝一再劝说：“我们都是过来人，在外奔波的日子真的不好受，你还是再考虑考虑。你现在年龄也还小。”

陈子奇说：“我翻过年也就十八岁了，还小啥。”

小超拍拍陈子奇的肩膀：“小弟，没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就多读点书，我们都是吃了读书少的亏，不过我们也是生活所迫。”

“我下定决心要走，你们能载我一程吗？到了西安，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闯，闯成啥样是啥样。”陈子奇说

小宝有些难为情地说：“可是都没征得家里人的同意，你就这么走了，家里人一定会担心的。”

陈子奇干脆将行李放到了车子上，跳上了车子，坐在小宝和小超的跟前，缩成一团：“我要去外面闯闯看，说不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来，你们就看在这段时间我对你们照顾的情分上，帮帮忙，捎我一程。”

车子已经开动了，陈子奇说什么也不肯下车。

小宝说：“我妹妹在西安开了一家饭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跟她讲一下，要不你到西安后，暂时在她的饭馆帮忙吧。”

陈子奇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可以去找活干，别的不会，起码有两股力气。”

小宝说：“再别逞强了，就这么定了，我妹一个人反正忙不过来，我回去暂时戏班也没什么事，我也要帮她干活，你就跟我一起吧。”

陈子奇问道：“你妹多大？还挺厉害的，一个人就可以开个饭馆。”

小宝说：“那饭馆本来是我们的父母开的，后来父母因意外去世，因为饭馆生意还不错，妹妹一直在饭馆帮忙，对饭馆业务熟，所以父母离世后，她就张罗着饭馆的生意，我闲的时候也帮她。”

陈子奇说：“哦。”

“不过，我不喜欢满身油烟的味道，我还是喜欢我的唱戏的行当。”小宝继续说

陈子奇问：“那你妹妹不知道肯不肯收留我？”

“我妹妹人挺好的，只要是我的朋友，她都会很热情地招呼。”小宝骄傲地说

陈子奇说：“给一个女娃打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还是老思想，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妇女早就能顶半边天了。”小宝反驳说

陈子奇没有再接下去，他知道再接下去就剩下抬杠了，也许沉默有时候对于友谊的维持更有益处。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陈子奇只听到车子的轰鸣声和耳边疾风的呼啸声。他看着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大山，似乎也有那么一些难以割舍，但是更多的是解脱和对新生活的向往。

他碰一碰小宝的肩膀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西安？”

“赶天黑就能到，你跟我走，反正我家里就我和我妹。”小宝说

陈子奇“哦”了一声，他觉得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小宝问：“你给家人没有说，家里人估计这会都着急了。”

陈子奇说：“他们怎么会着急我，巴不得我不在家哩。”

小宝说：“不要这么想，当你失去亲人的时候，你才能知道他们的珍贵。”

陈子奇说：“我又不是没失去过亲人。怎么能不知道？”

小宝说：“你有爸有妈，有吃有喝，你还想不开。”

陈子奇说：“那不是我妈，我妈在我12岁时就去世了。”

小宝这才恍然：“那家里的那位看上去年轻的阿姨，是你的后妈啊？”

陈子奇点点头。

小宝感叹：“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也许是命运中有相似的部分，所以陈子奇跟小宝显得比别人更有共同语言。说白了能产生共情。

陈子奇说：“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小宝说：“还能怎么过呢，得过且过呗。好在我有个妹子，你是没见到她，她长得可好看了，而且很温柔，追求他的小伙子都能把我们家的门踩塌了，但是没有一个我妹能看上的。”

陈子奇好奇地问：“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妹多大年龄呢？”

小宝说：“哦，她要比你大一点，她十九岁。”

陈子奇吃惊：“十九岁就当老板了，她一定很强势吧。”

小宝说：“相反，她很温柔，她说起话来让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陈子奇说：“也不知道是你有意偏袒你妹呢？还是怎么着？我难以想象你妹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

小宝说：“反正在我的心目中，我妹就是一位奇女子。”

陈子奇“哦”了一声，就没有再接话茬。

小宝说：“咱俩这么投缘，不如结拜为兄弟吧，我比你大，我为哥，你为弟。”

陈子奇说：“都说陕西人豪爽，我今天算是见识了。”

小宝说：“你还不快叫哥。”

陈子奇调皮地笑笑说：“哥哥在上，受小弟一拜。”说着将手一拱。

陈子奇一天一夜没有回家，陈平安急得上蹿下跳。他记得陈子奇原来也离家出走过，一般就是回陈家湾了。他去陈家湾寻找，就连陈子奇母亲的坟地都找了，也没有找到陈子奇的踪影。陈平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联想到上次跟陈子奇吵架，陈子奇说过翻过年要出去打工的话，但是他没有想到陈子奇会走得这么决绝，连封信都没有留下。就算他用订婚来挽留陈子奇，也还是没有留住。陈平安情急之下，还找镇子上能掐会算的阴阳，让算陈子奇的行踪。那阴阳算来算去，说陈子奇上了崆峒山，出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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