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重华探病
八月的天气,已没有了夏季的炎热,取而代之的是初秋的阴凉。一到傍晚时分,天气就凉爽起来。
街道两旁,乘凉的人群就多了些。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高空中聚焦了层层叠叠的乌云,一层一层的乌云从高空慢慢重叠,仿佛将天与地的距离慢慢拉近了。
风重华的马车从周王府出来,不过转过两三条街,云层就铺天盖地向下压来。
压得人心中多了几分烦闷之感。
“姑娘,咱们还是快点吧?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许嬷嬷将车帘掀了条缝,看了一下天色。
风重华微微颌首,正准备吩咐车夫赶快些时,却听到马车外传来卫阳气喘吁吁的声音。
“姑娘,快先别回府,会昌候府出事了,老爷让您直接拐去会昌候府。然二爷已经去周府传信去了,鲁太太与周表姑娘一会就去会昌候府。”卫阳一边说,一边用手抚着胸口不停喘粗气,显然是一路急奔而来的。
今日出门时,风重华只带着许嬷嬷和四个丫鬟,由卫阳父亲卫管事赶的马车,车辕和车后各坐两个外院婆子。
这会听到会昌候府出了事,急忙隔着车帘,询问卫阳。
卫阳也所知不详,只知道会昌候府有人受了外伤,至于出了什么事,却是一概不知。
卫阳就又道:“临来时,老爷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让姑娘在路上就近买点跌打的药。”
听到这句,风重华瞬间明白了舅舅的意思。
只怕这次会昌候府出的事不小。
要不然,文谦不会直接派卫阳来截她,还让她在路上买药。
想到这里,她忙吩咐两个外院婆子下车去跟着卫阳去买药,又吩咐许嬷嬷领着另外两个外院婆子去往柳氏那里传信。
她则是急勿勿地赶往了会昌候府。
八月的天,总是阴晴不定。
刚到会昌候府,天空就细细密密地落起小雨。
漫天雨丝下,几个婆子就站在大门内,一脸惶然地服侍风重华下马车。
越往里走,风重华越是担忧。
只见人人面上凝重。
甚至有人的眼中还带着泪水。
走近上房院,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
难道是会昌候府有人去世了?
风重华吓了一跳,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勿勿地进了上房院。
“明德县君,请随奴婢这边走。”领路的婆子抹了一把泪水,引着风重华往暖阁走。
四个丫鬟跟在风重华身后,不由对视了一下担忧的目光。
等进了暖阁,风重华更是吓了一跳。
只见文谦与周夫人都站在暖阁内,一个在安慰会昌候,一个在安慰会昌候夫人。
“舅舅,舅母?”
见到风重华来了,周夫人轻轻召了召手,“阿瑛,过来。”她一边说,一边叹了口气。
坐在周夫人旁边的会昌候夫人则是强收了滴滴答答掉落的眼泪,将头别到一边。
“出了什么事?”风重华忍住心中的骇然。
前一世,会昌候府一直平平安安的,会昌候夫妇也是寿终正寝的。
怎么会,他们哭得如此伤心?
难道,是张延年吗?
“是延年……”周夫人面上露出一份为难之色,“他伤到了后脑……”
风重华怔住了。
伤到后脑,这可是会要人命的!
难道说,张延年这会已经……
不可能,前世张延年活蹦乱跳,活得好着呢。
她正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传来会昌候的声音。
“时也命也,这都是小儿的命!”会昌候眼里的泪珠滚来滚去,用力吸了吸鼻子,“可是小儿与她夫妻两载多,她就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纵是小儿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也不至于要了小儿的命?”说到这里,会昌候眼中的泪珠终于滚了出来。
文谦望着他,略有些惭愧地转过头去。
“此事,都是我们的错。若是贵府有什么需要,我文谦力不容辞。”文谦的声音极为沉重。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按理说小俩口就没有不拌嘴的,吵过闹就算罢了。何至于要动用武器?
就是张延年说了一句和离,可不是还没写和离书吗?
万事都有商量的余地。
风明贞怎么就敢用炕屏砸他?
会昌候府的人报信时,他正好与会昌候同行出宫。
一得到信,他就吓了一跳。
来的路上他还心存侥幸,以为伤得不会太重。
可等到他看到太医院共来了三位太医,分别是大方脉的胡太医,接骨科的董太医,金疮科的王太医。
顿时吓了一跳。
三位圣手齐聚,就足以证明张延年伤得不轻……
“文兄开玩笑了,此事与文兄何干?”会昌候是拍了拍文谦的手,脸带愧疚之色,“方才我是太着急,说话有些顛三倒四,文兄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文谦一得了信,就立刻派人将周夫人从汉王府叫回,又去叫风重华。
而且方才,他略有些激动,说话也有些不留情。
可是文谦夫妇却半句改样的话也没有说,默默地承受他的怒火。
风明贞伤了张延年,与文谦夫妇何干啊?
非亲非故的,人家能来看望,能听他发怒而不还嘴,就已经算是厚待人了。
“此事,我必不会与风家罢休!”会昌候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只听得一阵茶杯落地的声音传来,“若是我儿无事,万事好商量。若是我儿有个三长……我定要风家满门性命……”
正说着话,外头忽然来报说,风家来人了。
会昌候与会昌候夫人的脸色即刻沉下来,“来的是谁?”
回话的人就答道:“是一位姓柳的娘子。”
没想到来得最快的居然是二房的人,会昌候夫妇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
他们不由看了文谦夫妇一眼。
风家二房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一点,说这个柳氏是文谦与周夫人看中的人。然后强行嫁给了风慎,风慎本不想要柳氏,却又降不住柳氏,只得委委屈屈地过日子了。
过了一会,柳氏被体面嬷嬷领了进来。
见到文谦夫妇与风重华都在,柳氏松了口气,冲着会昌候夫妇行了礼,“小妇人给候爷,候夫人问安。”
既然是文谦与周夫人看中的人,他们自然也不会恶言相待。
可饶是如此,会昌候夫人依旧是哼了一声,“安?你们风家的人不来祸害我们就算是安了。”
柳氏不敢与她顶嘴,就往风重华那里看了一眼。
风重华咳了一声,开口道:“也不知姐夫这会怎么样了?三位太医进去也有些时候了。”
一听风重华提起了儿子,会昌候夫人面上的表情就带了丝焦急。
此时也顾不得冲柳氏撒气,扭头就往里间望去。
三位太医进去多时了,却没有只言片语传出来。
也不敢派人过去问。
先前问过几句,都被几位太医的药僮给顶了回来。
越是这样,越是叫人揪心。
会昌候夫人一想到儿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样子,眼泪就不停的往下掉。
周夫人就在旁边轻声宽慰她。
会昌候府的人对风家的人都有气,自然也无人给柳氏安排座位。
风重华双手虚扶着柳氏请她坐在了周夫人的下首处,自己则是站在一旁。
大房做的事情,自然与二房无关。
她为什么要单独通知柳氏,是因为郭老夫人与小郭氏都是寡妇,不合适出门探病。
虽然风慎现在被关在大牢中,却没有过堂也没有罪名。
所以,柳氏是风府唯一能出门的人。
见到风重华对柳氏如此礼敬,倒叫会昌候夫妇对柳氏高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暖阁里间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三位太医鱼贯地从里间走了出来,面上的表情虽是凝重,却带了点轻松。
屋里的人顿时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询问。
倒叫几位太医一时分身乏术。
“好了,先不要说话,请三位太医说说病情。”文谦眼见这样不是办法,三位太医还没回答完这个,就要回答那个,一时半会谁也闹不清里面到底如何。
会昌候夫妇是关心则乱,这会有文谦坐镇,倒也镇静了不少。
三位太医商量了一下,推举了大方脉的胡太医发言。
胡太医团团揖了四方揖,道:“既然都让我说,那我就直言了。贵府世子爷此次伤得极重……”
刚说到这里,会昌候夫人眼中的泪水就流了出来。
“噤声。”会昌候喝斥了一声,用力握紧了夫人的手,“先听太医讲。”
会昌候夫人点了点头,依偎在丈夫身边。
胡太医这才重新开口,将张延年的病情细细地讲了一遍,而后又道:“……性命倒是无碍……不过以后会出现健忘、头痛、头晕、恶心、耳鸣的状况……嗯……”说到这里,颇有些为难的住了口。
思忖着下面的话到底要怎么才能说出口。
“阿弥陀佛!”一听到儿子保住了性命,会昌候夫人忍不住念了一声佛。
就连一向严肃的会昌候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董太医与王太医互视了一眼。
命是保住了,可是差不多也跟个废人一样了。
张延年后脑的骨头裂了缝,以后连坐车和骑马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做,不能大喜大悲,甚至就连房事也会受到限制……
哪怕就是再小心保养,也过不了五十岁的坎。
对于一向子嗣单薄的会昌候府来说,差不多等于断了传承。
“会昌候,请借一步说话……”胡太医敛下双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那我能去看看延年吗?”会昌候夫人垂泪相问。
得到三位太医的首肯后,她顾不得与在场的人说话,就立刻冲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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