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5章
把全部家当都装在一辆自行车上,终日漂泊,这是怎样的人生?
钱多完全不能理解,英子也不能理解。
钱亦文可以理解。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就无可厚非。
但是,尽管无法理解,但那人两个多小时滔滔不绝的讲述,倒是让母子俩听得津津有味。
兴致所至,那人指着他的自行车说道:“每到一地,我都在车上刻上地名,证明我来过。”
钱多一扑棱站了起来,凑近了一看,还真是!
围着车子转了两圈,大约估计了一下后,不解地问了一句:“大叔,我看您写下的都是青藏这一带的,总计也不百十来个地方啊?”
那人笑了笑:“已经报废了两辆车了,都在家里边存着呢。”
钱亦文寻思了一下问道:“大哥,我看你的相机又是长焦又是广角的,这一堆东西都能轻松买辆车了,家境应该不错。
“为什么你不选择开车出行呢?”
那人抬眼看了看钱亦文的车,嘟囔了一句:“全时四驱,174马力V6,不用精草细料……
“这玩意儿家里也有。”
正蹲在帐篷边的钱多插了一句:“大叔,有车不开,骑这个多累呀?”
那人一扬脖,清空了水壶盖里的酒:“孩子,山猫和迪卡侬,各有各的好处。
“而且你要知道,人生其实就是一场修行!”
钱多皱了皱眉头,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问号。
修行?找座庙不好么?这得是对自己有多狠?
又一次被震撼到的钱多,蹲在帐篷旁边看起了那人的“家”……
几样东西引起了钱多的注意——
一串鞭炮,还有一把不认识的野草。
鞭炮他大概猜到了,是关键时刻保命的。
这野草是干嘛的?难道是药材?
“大叔,这是什么药材?”钱多举起了一根草。
曹大叔吃的优质牧草……听说能吃,作者也想感同身受一下,真的挺苦!
那人抬头一看,淡淡说道:“不是药材,是我摘的苜蓿。
“要是不遇到你们,我今晚就拿它煮面条了。”
钱多摘了一片叶子送进口中,立马吐了出来:“大叔,这……这能吃吗?
“又苦又涩呀!”
钱亦文一旁说道:“不懂别瞎说!西北人很喜欢这东西的。
“而且还是优质的牧草呢。”
那人哈哈一笑:“孩子,你爸爸说得对!
“你总记住,凡是牲口能吃的东西,人吃保证没事儿。”
钱多咧了咧嘴,又问了一句:“大叔,你这一路上就吃这个?”
那人说道:“哪能都吃这个,那不得吃成猴精?
“可是,一百公里见不着一个人的地方你怎么办?
“难道要硬挺着饿死吗?
“所以,世间一切植物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一种是能吃的,一种是不能吃的……”
钱多又发现了问题:“那你是怎么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的呢?”
钱亦文瞪了他一眼:“你个虎犊子,第一回不会少吃点?”
钱多缩了缩嘴,不再言语。
姜还是老的辣……
聊到近于半夜,两个人的一瓶酒没够,又续了半瓶,方才作罢。
那人见英子已经熬不住钻进了车里,打了个哈欠:“你自己喝吧,我得去写篇博客了。
“还得早点休息,明天还得一路向西,去吐鲁番吃葡萄呢。”
钱亦文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大哥,聊了半天还没问贵姓呢。”
“免贵姓曹……”
卧槽!还真让我给蒙对了!真就姓曹……
那人见钱亦文要自报家门,哈哈一笑:“不用介绍了,我知道英多的老板姓钱。”
转头看了看钱多,又嘿嘿一笑:“钱多……好名字!”
……
一家人回到车里。
娘俩躺在后边,钱亦文坐在前边。
钱多似乎意犹未尽,对钱亦文说道:“爸,这可真是个怪人!
“有家不回,非得在外边漂着……”
钱亦文说道:“你不是他,体会不到他的乐趣……”
钱多不能理解他爹的言论,驳了一句:“一天天的累个贼死,能有啥乐趣可言?”
钱亦文回头看着钱多说道:“你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乐在其中?
“只有真正有过漂泊经历的人,才会懂吧……”
钱多好奇地问道:“爸,听你说得这么感同身受,是不是你也有过漂泊的经历?”
钱亦文愣了一下,打开了一罐啤酒。
“喝了那么多,还喝!”英子斜了他一眼,抢白了一句。
钱亦文回头看了看英子,对钱多说道:“你爹这辈子都没离开过你妈的视线,哪有机会漂泊?
“不过我倒是有个朋友,真的是经历了很多……”
钱多忙问了一句:“有多多?”
钱亦文㨄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漂泊了一生……”
钱多一听,来了兴致,向前蛄蛹了两下:“爸,你给我讲讲呗。”
钱亦文回望了钱多一眼,皱眉说道:“我怕你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么多的苦痛!”
“不能!我都成年了……”钱多兴奋地说道,“再苦再痛也是别人的经历,我就当故事听呗。”
钱亦文寻思了一下:“儿砸,你再给爹来几罐青岛,这故事有点相当特别很费酒。”
酒已摆好,钱亦文开始讲起他朋友的故事:“我这个朋友,也有过漂泊的经历,但和这位姓曹的不一样。
“姓曹的是主动流浪,他是被迫漂泊。
“我这朋友年轻的时候不务正业,老婆孩子跟着遭了不少的罪。
“直到老婆忍无可忍了,才下定了决心准备逃离虎口。
“那天,父母趁夜来接怀了几个月身孕的她和她的儿子。
“可能是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吧,走出家门后不久,她又独自一人回来了。
“偏巧,输光了赌本的他回来了,发现儿子不见了,就开始责问。
“媳妇儿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就说是自己去趟厕所的工夫,回来的时候儿子就不见了。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儿子,他以为儿子被拍花贼给偷走了,就把媳妇儿毒打了一顿。
“媳妇儿气不过,买了一瓶敌敌畏,服毒自杀了……”
钱多听到这里,一骨碌爬了起来,一头撞在了车顶上。
一边揉着脑袋,钱多一边气愤地骂道:“这世间还有这样的人?
“这也太他妈不是个东西了!”
“你……”钱亦文眼睛刚往起一立,马上发觉不对,赶忙改口,“你骂得好!”
有个嫉恶如仇的儿子,没什么不好,总比不辨是非强。
无论是谁,犯下过错就该接受指摘和责难,何况是如此不可弥补的大过错……
平和了一下心境,钱亦文接着说道:“草草埋葬了媳妇儿,他就含羞带愧地离开了家乡,开始了他漂泊的一生……”
钱多寻思了一下,插话问道:“爸,不对劲儿呀!
“间接害死媳妇儿,他老丈人一家就没有一个脾气暴的?
“闺女都没了,还这么消停,当没事儿似的?
“怎么着也得揍一顿出出气吧?”
钱亦文幽幽说道:“是啊,当时他也觉得奇怪……
“平时推牌九不顾家,老丈人都打过他,怎么这次竟然没动手呢?”
英子翻了个身,怼了钱多一下:“你别打岔,听你爸说完。
“这故事我怎么听着有点熟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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