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石二鸟

　　中部鲜卑所占据的那片草原，不仅水草丰美，更重要的是，这中部鲜卑王庭的所在地黑水，是鲜卑人的圣地，谁占据了那里就代表着鲜卑的正统。

鲜卑族起源于兴安岭的嘎仙洞，原属匈奴的一支，后匈奴在汉人王朝的不断打击下衰败，鲜卑族便崛起于蒙古高原。

他们第一任可汗是檀石槐。

檀石槐统一鲜卑各部后，在鲜卑山黑水设坛祭天，称鲜卑大可汗，统御鲜卑各部。

檀石槐死后，鲜卑各部又重新分裂，混战不休，但自此黑水王庭便成为鲜卑人心中的圣地，谁占据了黑水，谁就是鲜卑正统。

所以东、西两部鲜卑都想占据那里，不仅能够获得更多水草丰美的地方，最主要是想占据黑水那个鲜卑人王权的象征之地。

只有占据了那里，才有一统北方草原的大义名分。

所以这么多年，中部鲜卑始终处于东西两部鲜卑的夹击之下，虽然地盘越来越小，人口也越来越少，却一直不肯放弃的原因所在。

但这次屈比突走投无路，真是没了办法，只能放弃黑水圣地，换得全族的生存。

这次乌鲁达南下兵败身死后，东、西两部鲜卑，获知消息后，都是秣马厉兵，做着准备，随时要出兵中部鲜卑捞取最大的好处。

同一时刻，西部鲜卑大单于慕容恪、东部鲜卑大单于乞伏邕分别接到了屈比突的来信，言要献上中部鲜卑的牧场。

慕容恪收到的来信是中部鲜卑要向北迁徙，鉴于与西部鲜卑以往的良好关系，将自己的牧场献给慕容恪。

三日后，他们举族北迁，让慕容恪迅速出兵接管中部鲜卑领地，以免被东部鲜卑抢先一步。

屈比突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他们北迁时，慕容恪不要派人马阻截追击。

乞伏邕收的来信跟慕容恪收到的一模一样，也是让他三日后，派兵接管中部鲜卑领地，不要被慕容恪抢了先手。

屈比突这一石二鸟之计，运用得光明正大，是标标准准的阳谋。

面对如此一大片肥美的牧场和鲜卑的祖庭圣地，他们就是知道这是屈比突给他们挖的坑，他俩也得义无反顾地往里跳。

就这样一场东西鲜卑为争夺中部鲜卑草原的大混战拉开了序幕。

数日后，大兴县的武沛也收到了夜莺从草原传回的消息。

他轻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几，说道：“好，屈比突北迁，慕容恪和乞伏邕乱战，他们不打上几个月，这仗是停不下来了。”

打败乌鲁达后，武沛的心中也是十分忐忑，因为那一仗青山营伤亡也不小，战斗力下降严重。

武沛十分担心，鲜卑人短时间内，会卷土重来，那他真是无力抵抗了。

眼下好了，屈比突那老小子为避祸，让出中部草原，向北迁徙，东西鲜卑为争夺中部鲜卑留下的地盘，也开始大打出手，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只需半年时间，他的青山营就能恢复元气，到那时即便鲜卑人再次南侵，他武沛也丝毫不惧。

听到这个消息，手下众人也都是喘了一口气，他们的担心和武沛是一样的，就是需要时间恢复战力。

现在的青山营兵力是增多了，但大部分都是新兵，战斗力还没有形成，他们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训练士卒。

现在鲜卑人真给了他们时间，自然都是十分高兴，他们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老大，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啊！鲜卑人自己打了起来，我们北方暂时无忧，就可以专门腾出手去收拾河套的羌人了。”铁蛋笑着说道。

“是的，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呀，就是不知道你们各部训练得怎么样了？”武沛笑着说道。

“三个月，再有三个月时间，我们的训练就能全部完成。”武雷接话说道。

“对，最多三个月。”瘦猴也说道。

张行谨看众人都在表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大，我们追风营恐怕不行，最少还得五个月才能完成训练，不过请老大放心，在对河套用兵前，我们一定能形成战斗力。”

对张行谨说的话，众人也没有觉得什么，因为他们知道，骑兵和步兵是不一样的。

按照青山营操练的方法，三四个月时间就能训练出合格的步卒没有什么问题。

但骑兵就不同了，一般来说没有两三年时间，根本训练不出合格的骑兵，张行谨能用半年多的时间训练出来，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实际上，张行谨敢承诺，四个月后，他的追风营能够形成战斗力，主要还是得益于军械作坊研制的马鞍、马蹬和马蹄铁。

这些还是武沛在一次视察追风营骑兵训练时，偶然触发了记忆。

要说起来，这马鞍、马蹬和马蹄铁，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关键就是一个点子，是一个思路的问题。

武沛在视察中，他看到训练中的骑兵士卒，骑在马上全凭两条腿的力量，才能保持平衡，有很多士卒经常跌落马下。

还有就是骑兵奔驰中放箭，对骑士双腿控马的要求更高，只有很少一部分腿部力量好的士卒，才能使用这个战术动作。

这才让武沛猛然发现，那个时代竟然没有高脚马鞍、马蹬，更没有马蹄铁。

缺少了这三样东西，就让骑兵成了一个对技术要求很高的兵种，而且马匹的损耗也很大。

武沛依照前世记忆画出了马鞍、马镫和马蹄铁的草图，还修书一封详细描述了这三种东西的特征和用途，让人送回二道坝军械作坊，让楚汉尽快制作。

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军械作坊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将五千套成品运到了大兴追风营。

正被骑兵训练折磨的欲仙欲死的张行谨，见到这些装备的效果后，大喜过望，一下子满血复活。

这才有了他六个月让追风营具备战斗力的承诺。

武沛看着帐内一众意气风发的将领，笑着说道：“你们有信心是好事，但可不能大意了，这河套地区有十余个羌人部族，可战之兵加起来有六万余人，又较为分散，要想一战功成还是有不小难度。”

“怕什么，我们青山营长枪阵，天下无敌，就是只让我们鹰扬、伏虎、苍狼三营过去，也能灭了那些一盘散沙的羌人。”铁蛋大着嗓门道。

听他这么说，武雷和瘦猴两人连连点头，瘦猴少有地夸了一句，说道：“铁蛋人不咋地，但这一回话说得不错。”

铁蛋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过来，瘦猴这货是骂他哩，还是夸他哩！

闻听铁蛋的话其他几位将领，脸上都露出了不乐意的表情，张文斌等几个加入青山营稍晚的将领不好说话。

但是，张行严、张行谨这两兄弟，顿时就不乐意了，张行谨满脸不屑地开口对铁蛋说道：“胖子，你说的是了毛呀，只有你行，我们追风营就是吃素的吗？不行，我们两营摆开阵势干一架，怎么样，看我不把你小子，打的满地找牙！”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呀！”铁蛋满不在乎地说道。

说着还用挑逗的目光，盯着张行谨，一副来呀来呀，你奈我何的欠揍样子。

张行谨顿时暴怒，正要发作。

突然“啪”得一声。

武沛用手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怎么了，才打了两回胜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知道几斤几两了，自己人就要干起来了。”

武沛一发话，铁蛋和张行谨两人马上闭上了嘴，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谁也不服气谁的样子。

武沛看到两人的样子，冷冷地笑了一声道：“好，既然你们要分个高下，我就给你们个机会。”

听到武沛语气中有些生气的样子。

铁蛋、张行谨马上双双站起，对着武沛行礼道：“老大，别生气，我俩啥交情。我们只是开玩笑。”

说着俩人还走到一起，相互搂着对方的脖子，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众人一看，这俩货，还真是一对活宝。

刚才还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下一刻就勾臂搭背宛如一对亲兄弟。

武沛看到这两人的样子，强压心中的笑意，依然板着脸说道：“这比试，还是要比得，不过不是你们两营，而是全部战营全部要比。”

说到这里，武沛突然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我命令，各营将官，从本月起，以营为单位，每月进行一次大比武，第一名授红旗并每个士卒每天加肉四两，倒数第一授黑旗并负责打扫营内所有厕所一个月。”

武沛在军中比武的奖惩办法，赢得能多吃肉，输得要打扫厕所。

多年以后，这句话被演绎成了“赢得吃肉、输得吃糞”，成为了青山营一句奋勇争先、不甘人后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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