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遗嘱
尽管是一母同胞,但傅宵和傅雅的关系很一般。
仔细想来,两人大概只有在小时候欺负傅景时那会儿,才真正同仇敌忾过,后来傅甜儿带着傅景时离开了傅家,这兄妹俩之间好像也失去了唯一维系关系的快乐来源,一个赛车把妹花天酒地,一个挥金如土不务正业,各玩各的,很少有同框相处的和睦时候。
再往后,傅霖出生了,这个让妻子产后大出血而香消玉殒的孩子,多少给傅宵带来了几分良心上的苛责,在岳父母和傅荣恒的逼迫下,总算暂时收了玩心,在傅宅乖乖当了三四年的奶爸。
而傅雅当时在国外疯狂倒追一个男人,自以为有钱有颜会在恋爱这条路上无往不胜,结果狠狠栽了个大跟头,实实在在被伤了心,也灰溜溜地回傅宅住了一段时间。
也就是那几年,傅雅闲着没事干,天天带着傅霖满城玩,傅霖小小年纪学好不容易,学坏岂不是分分钟的事儿?一来二去就被傅雅带成了混不吝的性格。
等到傅宵发现不对劲,这孩子的脾性也已经改不过来。
傅宵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爹,却也见不得自己儿子被人活生生带坏,对傅雅自然就没什么好感,见一次都要摆一次脸色。
现在看傅雅神色张皇,如坐针毡,傅宵有些幸灾乐祸地嗤笑道:“屁股着火了吗?还是又赶着出去约小白脸?今天是家族大会,多少懂点事吧你,傅二小姐。”
“管好你自己!”傅雅最看不惯傅宵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她反唇相讥,“论懂事,我当然比不上大哥你了,听说爸爸给你的那两个公司都亏空了?傅宵,你省省力气吧,你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难道你是?”傅宵冷笑,接过佣人递来的蜂蜜水慢悠悠地喝着,他对傅雅过去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我好歹还有个阿霖这个儿子能讨咱爸的欢心,你除了那群小白脸,还有什么?”
傅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伸手揉捏傅霖的小脸,语调很是挑衅:“阿霖对我比对你亲多了,毕竟他可是我一手带大的。”
“你还好意思提!”傅宵刷地沉了脸,正要开口,傅雅忽然表情一变,往他身后小幅度地躲着。
傅宵眯了眯眼,若有所感地向门口处看去。
傅荣恒穿着一身严丝合缝的中式西装,在管家的搀扶下,正步履缓慢地朝正厅走来。
随着傅荣恒越走越近,傅雅的脸色就越来越苍白,傅宵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玩味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个妹妹看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能惹事嘛。
他老神在在地把吃水果的傅霖抱回自己腿上,拍拍儿子肥圆的脸蛋,故作深沉地叹气:“儿子啊,你姑姑是靠不住了,以后还得靠你老子。”
果然,傅荣恒在主位上一坐,紧接着就是一声不怒自威的喝令:“傅雅,还不给我跪下!”
今天是傅氏内部的家族大会,按照亲疏远近和辈分高低,除开那些隔得远的一些沾亲带故的,里里外外也坐了有上百号人,傅雅以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傅荣恒怎么也该给她留点尊严,便抱着一丝侥幸坐到了现在,此刻被这么一吼,整个人都傻了,像是一记闷雷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把她好不容易捡回来的那点自信给砸得稀碎。
她不敢违逆父亲的命令,尽管很难堪,还是咬紧牙关挪到了前面,正对着傅荣恒的方向,扑通跪了下去。
“这——”
满堂惊讶,几百双眼睛暗自交换着视线,傅宵随意扫视一圈,不觉后背一凉。
在场的,没几个真心疼傅雅的,多的是捂着嘴偷笑了,可见这些人对傅家大房的这对儿女早就看不顺眼了,巴不得他们会出点事情,如今看傅雅吃瘪,肯定乐坏了。
傅宵不禁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冒死捞一把傅雅,怎么说在这群狼环伺的傅氏里,他和傅雅两个没妈的孩子早就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傅雅要是就这么倒了,他总不能真指望培养傅霖给他打江山。
傅雅一跪下就开始哭了,哭声憋得闷闷的,落在安静的主厅又十分刺耳。
古怪的气氛凝固了将近一分钟,四房的傅荣秉作为全场除傅荣恒外,辈分最大的一个,才有模有样地站出来询问:“我说大哥啊,这好端端的,怎么让小雅跪着了?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的?您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呢,别气坏了身体。”
多日的病痛折磨得傅荣恒消瘦了许多,但他往那儿一坐,眼皮不经意一掀,依然气势凛然。
“我就算气坏了身体,傅家也垮不了。”
“哈……那是,那是,怪我嘴巴快,大哥您瞧着身子骨健朗着呢。”
“再健朗也比不上四弟。”傅荣恒轻描淡写的一句听上去意味深长。
傅荣秉刚挤出来的笑容僵在了嘴边,想再说点什么,好像都有踩雷的风险,只能恨恨地坐了回去。
在场的谁都知道以傅荣恒的心机手段,即使身体大不如前,也有的是法子不动声色地弄死他们,他们现在这么听话配合地对他恭维低头,忌惮的也正是这一点。
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传达着一个信息:大房的这对子女已经废了,孙子也才这么点大,只要……只要那个流落在外的小儿子也没了,等傅荣恒一死,整个傅氏帝国就会由他们接手瓜分。
此刻的忍气吞声,不过是为以后的荣华富贵铺路而已。
傅荣秉很快又稳稳当当地笑了。
傅雅哭了好半晌,也没见再有人为自己说话,只能抽泣着自辩:“爸,我真的是被人怂恿的,我——”
傅荣恒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傅雅后面的话就吞了回去,心脏忐忐忑忑地忽上忽下,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居然会答应跟人联手给傅景时使绊子。
要是真的能一次解决也就罢了,偏偏那小子命这么硬,不仅没死,还直接和爸告了状!
得知傅景时还活着的那一刻,她本来是要悄悄逃走的,结果才到机场就被请了回来,现在更是当众跪着,傅雅内心百转千回,分不清是后悔居多,还是遗憾居多。
“今天这个会,只有一件事要公布,”任由傅雅在座下直挺挺地跪着,傅荣恒抬头看向园子里错落有致的假山雕塑,严肃的脸上露出久违的柔和,“那就是,宣读我的遗嘱。”
……
纪云薇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噩梦的阴影已经退散,精神也好了不少,她习惯性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意外发现手机里躺了一条未读信息——他最近的一趟航班号以及简单的三个字——后天见。
“呀。”纪云薇轻轻欢呼,一咕噜爬起来去书房找了世界地图。
她小心地把地图摊平放在桌上,手指打开量了一下,从H国到宁市,是他和她此时的距离,只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却要她牵肠挂肚地等上一个白天外加十几个小时。
她在桌边坐了下来,抬头望着窗外浮浮沉沉的云,和被晨风吹乱的三角梅,有些怅然地想,和喜欢的人相隔两地真叫人难受,比做噩梦还难受。
更让她难受的是,傅景时竟然失约了。
他说他要回傅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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