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回头是岸

郑长国小心翼翼的打开手帕，轻轻的晃了晃，然后一张泛着棕黄色带着墨香味的信封掉落在了地上。

郑长国弯下腰身，吃力的捡起地上掉落的信封，看向郑虎，带着略微沙哑的声音说道：“虎子，还记得这封信吗？”

郑虎眯眼一看，觉得父亲手里拿着的那封信有些陌生。毕竟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去写信？

“这是？郑虎疑惑的问道。

郑长国张了张干涸的嘴唇，深吸一口气，缓缓而道：“这是你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给我写的一封信。”

“致父亲的一封信！”

“亲爱的父亲，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小虎都爱你......”

与信夹杂在一起的还有一块五毛钱，那是郑虎小时候考试得第一名，学校奖励给他的。

郑虎从小没有母亲，跟着父亲相依为命，那年考试得了全校第一，他将这人生第一笔财富，送到了父亲的手里。因为他深爱着郑长国。

信上的内容，简单明了，文字歪歪扭扭，可那时候的郑虎是多么的善良，可爱。同样，他觉得父亲郑长国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父亲就是他毕生的榜样。

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的将他拉扯大，可长大结婚后，郑虎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乖巧懂事，人见人爱的小虎子了。

郑长国语气微颤，一脸认真的望着儿子，声音沙哑，眼里充盈着泪水。

“小虎啊，回头是岸吧，父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天了，我真的不希望你一直是这样，好吗？”

“今天领导让我来跟你攀谈，老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你聊天，索性就跟你简简单单的聊聊。”

“我什么都不懂，更没有见过大世面，但老爹知道，人生在世，活的坦坦荡荡那才算是真本事。”

“偷鸡摸狗，损害他人利益，那不是君子所为，难道你真的忘记了小时候靠在老爹肩膀许下的诺言吗？”

郑长国的一番话，温柔中流露出霸气，狭小的审讯室回荡着他的声音。

郑虎又怎么能不记得，小时候他靠在父亲肩膀，望着天上的星星，对着郑长国许诺！

老爹，等我长大以后，我要买大房子，娶十个媳妇孝顺你！

童言无忌，可那时候的郑长国却从儿子小虎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心里清楚，那是儿子对自己的爱。

可后来，儿子却变了！

望着那封信以及那一块五毛钱，方才还在愤怒的郑虎，一瞬间仿佛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似的，瞬间消停了下来，脸上再也看不到丝毫的愤怒。

往往最简单的攀谈，最容易打动人心。

他的眼眶飘起了几滴热泪，沉思一刻钟后，他望着站在眼前苍老佝偻的父亲，懊悔的哭丧了起来。

“爹，我错了！”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人民！”

审讯室安静的连一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郑长国站在审讯室里，气息微弱，但看到儿子懊悔万分，他那浑浊的眼眸里闪现出一抹光亮。

“虎子，回头是岸，好好跟公安部的同志们交代，争取从轻处罚，爹还指望着你养老送终呢。”

“爹，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郑虎望着父亲，一脸泪水。

“别叫我爹，我也没有你这种犯罪分子的儿子，从小你没有娘，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大，你现在却做出了这么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八辈子祖宗的事情，你对得起我吗？对的起人民群众吗？”

郑长国情绪激动，用尽全身心的力气，骂着郑虎。

“爹，你别生气了，我真知道错了，我全部交代！”郑虎态度陈恳，生怕父亲做出什么傻事。

郑长国微微点了点头，顿了顿，又继续道：“虎子，你能回头，爹很高兴，从小爹就教育你，做错了事情，就要用于承担错误，现在你犯了罪，就应该伏法。”

“嗯。爹我都知道！”郑虎点了点头，身子微微的颤了颤。即使他知道，只要自己今天伏法了，那么肯定会被继续关押起来，可忽然间，他觉得自己好轻松，内心深处，再也没有那丝压抑。

这段时间，他真的怕了，尤其是每天过着那种居无定所，神经兮兮的生活。

“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郑虎捶胸捣足，一个劲的抽着自己的大嘴巴子。看到这里，郑长国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吗？可毕竟儿子犯了法，这是他罪有应得的。

等再次抬头看向郑长国的时候，郑虎态度决绝，“爹你让警察同志进来吧，我有话对他说。”

此时站在监控室守候的吴刚看到郑虎已经决定交代事实，便带着两个公安干警走进了审讯室。

看到穿着一身制服的吴刚，郑虎身子不由得颤了颤，其实他挺怕的，但不知为何，今天当着自己父亲的面，似乎他心里的那抹恐惧又烟消云散。

他知道，那是伟岸的父亲给足了自己勇气！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吴刚，认真  的说：“公安同志，我知道我错了，我犯的罪，我全都认，我也会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你们，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爹......”

“混账，你赶紧给我闭嘴！”

郑长国听到自己儿子敢跟警察同志替条件，当场呵斥一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还跟警察同志提条件？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多么的可笑？别再废话了，赶紧向警察同志好好坦白。”

“可是......”郑虎有些为难，脸上挂着吃痛。

吴刚眼尖，倒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反而走到郑虎身边，对着他倒了一杯水，道：“别着急，先喝点水！”

郑虎眼里充斥着好奇，他根本想不到公安同志对他会这么好。

看到郑虎有些好奇，吴刚轻柔一笑：“郑虎，大叔不会害你，他今天来主要是想跟你谈谈，找回你心里的良知，当然了，你也并没有让大叔失望，更没有让我们失望！”

“要是今天你真的不交代，那我们也会有办法撬开你的嘴，要是今天你仍旧对大叔恶语相加，那我肯定还会跟你再加一条罪，虐待老人。”

说到这里，吴刚换了话锋，继续问道：“好了，说说吧，刚才你要跟我谈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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