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笔文学 > 心头肉 > 第227章 五年前的知知(含回忆)

第227章 五年前的知知(含回忆)


程斯以走到沙滩。

海浪已经褪去,海面归于平静,放眼看去,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颗一颗的“黑点”,那都是打捞队。

短短三天时间,他们已经往这里运了将近一千人,都是专业精湛的潜水员。

但还是那句话,茫茫大海,要找两个人谈何容易?

更不要说还是在涨潮的情况下,海潮褪去,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栋房子都不知道被卷去了哪里,大家虽然尽全力找,但其实,都不抱能找到的希望的……

“找到了!”忽然!海边有人大喊!

“我们从海里捞到人了!”

程斯以愣了一下,旋即快步跑过去!

潜水员从海底拖上来一个人形麻袋,但麻袋里的“东西”已经一动不动,毫无疑问,这是一具尸体。

程京宴眉头紧皱,回头看医院的方向,程京宴应该没有在窗口看吧……

他快步走过去。

“斯总,这是从海底捞上来的!”

“嗯,打开。”

大家找来剪刀,将麻袋口的死结剪开,尸体散发出难以言喻的腥臭味,程斯以屏住呼吸。

袋子打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暴露在太阳底下,所有人都“哇”的一声后退。

程斯以没退,他仔细地看着尸体,似乎是女人,但已经白骨化了。

林与幼坠海才三天,不可能已经腐坏到这个程度,这不是林与幼。

他松了口气:“不是他们,继续找。报警,让警察来把尸体带走。”

捆麻袋里的抛尸,不知道又哪个可怜的被害人。

但看到这具尸体,程斯以还是很震撼的。

他跟林与幼,虽然算不上多熟悉多要好,但也无法接受,跟她的下次见面,她是这个样子。

他都接受不了,更别说程京宴。

他打了个电话,让自己在国外的那些人手过来,帮忙寻找。

又是一个日落月升。

程京宴找回了一些体力,坐起来,也可以吃一些容易消化的流食,但他没胃口,叶颂只能让医生给他输营养液。

程京宴自然不是自暴自弃,他不是那样的人,短暂的消极过后,他开始重新复盘整件事。

“把程斯以叫来。”

叶颂应了是,出去找程斯以,程斯以很快过来,看了看他:“你不吃东西?想要殉情?”

程京宴靠着床头,眸色乌黑,显得唇色愈发苍白,他缓慢问起:“那个跟与幼一起被海浪卷走的男人。”

程斯以拉了一张椅子到他床边坐下:“那个男人叫川野,是山夕岁工作室的员工。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谢渊派他来保护与幼。”

他们第一时间确认了川野的身份,并且向谢渊核实,这些都是谢渊说的,没有问题。

但程京宴要问的是:“他是怎么找到这里?”

“谢渊说,他是看了码头的时刻表,推测出与幼上了那艘货船,搭乘同个方向的货船追上来的。”程斯以觉得这个解释没问题,程京宴不就是这么追上的?

程京宴面无表情:“他是什么人?一个实习生,单凭他,怎么拿到码头的时刻表?怎么说服货船老板栽他一起偷渡?”

程斯以一愣,这……

川野那些话,乍一听起来合乎逻辑。

但往细里想,就会发现,都太轻易了。

轻易得不正常。

时刻表是码头管理处的,管理处凭什么给川野?

偷渡,载一个人偷渡,需要承担很重的刑事风险,货船老板不可能随便就答应捎带上他。

所以他那些说辞,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程斯以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些细节:“你的意思是……那个川野有问题?”

一定有问题。

他来到林与幼身边的第一天,林与幼和丢丢就出事,怎么可能没问题。

“查他。”程京宴漠漠,“籍贯、学校、人际,跟他有过接触的所有人,哪些是不同寻常的,都要查清楚。”

“好,我现在就去查。”程斯以起身出门,走到病房门口,回头看了程京宴一眼。

程京宴从小就有些洁癖,不是很能接受自己不干不净,但现在,已经连续十天没有好好梳洗过,胡子拉碴,狼狈不已。

他都看不下去了,对叶颂说,“帮他清理一下吧。”

“……是。”

叶颂买来刮胡刀,程京宴看着,想起他上一次如此狼狈,还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落难的事,跟程奶奶说的那些大差不差,但细节,只有他知道②。

他是在躲躲藏藏三天后遇到的知知。

彼时他的视觉和听力还剩下一点点,那些人不肯放过他,又一次搜了过来。

他闪身进了巷子,在这个时候,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个女孩。

女孩动作有些鬼鬼祟祟,似乎在跟踪什么人?

他身后就是追兵,而他越来越看不清,避无可避的情况下他只能抓住女孩。

女孩被他抓住,第一反应竟然捂住他的嘴,将他压在墙上:“嘘!”

程京宴:“…………”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我要抓你呢?

他努力地看清她,但她在他眼里,已经模糊得像一团雾。

他彻底看不见了。

女孩则探出一双眼睛,盯着巷子外——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色长裙,优雅如同公主的女孩,上了豪车,豪车没有停留,快速离去。

她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头打量程京宴:“你哪位?抓我干嘛?”

听力还剩下一点点,女孩的声音听进他耳朵里已经有回声。

程京宴怕自己要听不见了,抓紧时间,快速道:“你说的是中文?你也是中国人?你叫什么?”

“我?嗯……zhīzhī吧。”

他以为是“枝枝”。

直至五年后,他才知道,是“知知。”

“……我受伤了,眼睛看不见,有人想抓我,我不知道怎么跑,看在同胞的份上,帮帮我,可以吗?”

后来程京宴才知道,这个地方,就是巴黎臭名昭著的19区,到处都泛滥着小偷、技女、赌徒、泛毒者、瘾菌子,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当时的知知,以为他只是招惹了地痞流氓,才会被人追着打,她的住处就在这附近,看在他是残疾人,又是同胞的份上,顺手救了他。

进了家门,知知才知道,他不仅是个瞎子,还是个聋子,而且联系不上他的家人,身上也没有护照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你这样很麻烦啊,我能怎么帮你?要不我把你送去警局?”

程京宴毫无反应。

因为他已经完全听不见、看不见了,但他感觉得到知知在跟自己说话,他伸出手:“你在我的手心写字,我认得出。”

那是知知第一次拿起他的手,指尖一笔一笔地划过他掌心,有一丝微妙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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