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敢承认矫诏,你敢承认吗
大殿之内气氛凝重,袁淮位列众臣之首,此刻神色阴晴不定,他直视丞相,语含深意道:“丞相可谓教子有方啊。”
“大将军谬赞。”丞相闻言,面不改色,只捋了捋胡须。
袁淮眼神阴翳,捏拳抑制住怒气,他赶回京城,不是为了助长琅琊王氏的气焰,可皇帝如此行事,看来是要倚仗丞相来制衡他。
莫非皇帝开始疑心于我了?
袁淮心中波云诡谲。
朝堂议政过后,百官退朝,小黄门上前请住他们:“陛下请大将军,丞相,以及二位大人前往甘泉宫。”
“引路便是,不必多话。”袁淮行事霸道,走在最前。
一名禁军于中途求见袁淮,有要事禀报:“大将军,有一事需得您来裁断。”
袁淮拧着眉,不耐道:“何事啊?”
禁军俯身凑近袁淮身侧,与他耳语道:“宫外有一女子,自称是救驾之人,说太仆王胥偏涉私情,欺君罔上,为了封口追杀于她。”
“竟有此事?”袁淮扫了眼王胥,心情顿时大好:琅琊王氏竟敢欺君,此事他正好利用一番。
袁淮冷笑道:“你去将人拿住,带入宫中。”
他缓缓转身,目光如炬地扫过丞相,嘲弄道:“老夫难得回京,今日倒要看看丞相是如何行事,怎样扶保江山的。”
“哈哈哈哈——”
袁淮大笑起来,走在最前,丞相则是不动声色地走在其后。
王懔冷眼旁观,心下自由谋算:借袁淮之手让她入宫面圣,正是他的谋划......
四人被小黄门引领着,穿过曲折的宫廊,步入殿内,正中一幅巨大的山水屏风前,司马暄身着常服,正悠然品茶。
“臣等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快请平身,诸卿与朕君臣一体,今日不谈国事,只论家事。”
司马暄将茶盏搁下,朝小黄门道:“去将沈姑娘请到殿内。”
沈穗此刻正在后殿中等待召见,邹氏陪在她身侧,还在为宫中的富丽堂皇瞠目结舌。
“哎呀呀——等女公子成了皇后,这宫里的富贵岂不是享之不尽了!”
沈穗悠悠品着茶,心中鄙夷邹氏言行粗鄙。但无奈,她确实是一条难寻的好狗。
小黄门在这时进来传旨,沈穗当即换上哀怜之态:“邹媪,我无心看这些外物,也不知陛下圣体是否痊愈......”
小黄门见此,对她更为恭敬:“沈女公子,陛下请您入殿觐见。”
如今宫中宫外,都知道沈穗救驾有功,她又出身大族,背靠琅琊王氏,皇后之位非她莫属。
沈穗心中也是如此笃定,她轻抚过发髻上的凤钗,跟随小黄门缓缓步入正殿。
几人行至殿中央,沈穗盈盈下拜:“妾参见陛下。”
司马暄亲自上前,扶着她起身:“你腿伤未愈,无需大礼。”
袁淮落座在一旁,状似爽朗地开口:“如此看来,坊间传言琅琊王氏又要出一个皇后,是真的了。”
他又唏嘘道:“不曾想啊,老夫竟能和丞相做起亲家来,当真是天意弄人,还是成事在人?”
丞相能稳得住,王胥却忍不了:袁淮目无君父,他就算是国舅,又岂能置喙皇帝的婚事,还擅自以亚父自居。
“大将军慎言,我等皆是陛下臣子,天家尊贵,怎能与庶民之间的姻亲相论。”
他这耿耿直言,引得袁淮面色阴沉下来,拍案起身呵道:“汝等小辈!等你真的当上国舅的那日,再来教老夫行事吧!”
“你——”王胥刚要冲动,就被丞相抬手拦住。
大殿内众人神色各异,司马暄目光温和地落在沈穗身上,又向袁淮安抚道:“舅舅,沈姑娘救驾有功,朕心感念,故而有意册封她为......”
“陛下且慢!”
袁淮径自打断皇帝的话,他身材魁梧,气势逼人:“陛下只听王胥一人所言,就断定救驾之人是此女?”
闻言,沈穗袖中的手指几乎要嵌进掌心,暗暗咬牙:国舅此言何意?难道......不,那个贱人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国舅!
司马暄对袁淮的专权独断,已经脸色沉郁:“舅舅此话怎讲?”
袁淮高声下令:“将人带上来。”
两名禁军押解着一名女子步入大殿,她一身男装,虽被风尘覆盖,尽显狼狈,但她不卑不亢,面对天家威严,也不曾露怯。
她一入殿,便引得殿内众人侧目,气氛骤然紧张。
果然是那个贱人!
沈穗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望向卿云,心中翻江倒海。
她哪里来的通天本事,竟然能攀上国舅进入皇宫!
袁淮挑衅地看向丞相,道:“此女亦说她是那日救驾之人,其证词与沈氏女相差无几,不知陛下作何感想?”
卿云俯身跪拜,不卑不亢道:“民女拜见陛下——”
她踏入殿中时,司马暄惊鸿一瞥,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此女虽着月白色鹤氅,束发别簪,但容色明艳,眉黛轻描就如远山含黛,肤色白腻若温玉,举止间自成妩媚。
布衣钗裙,难掩绝色。
他微微别开眼,问道:“你是何人,可知冒认救驾之功是为欺君,乃是死罪?”
卿云不卑不亢:“民女不敢欺君,当日救驾之人是我,而非沈氏女!”
她话音刚落,沈穗的眼眶已泛红,泪光盈盈望着王胥,眼泪仿佛随时都会决堤,模样既无辜又惹人怜爱。
王胥心中愤懑,眼神恨不得将卿云千刀万剐:穗儿被这贱婢诬陷,定是不知该如何辩解。
他目光如炬,射向跪在地上的卿云,声音冷硬:“区区一介逃奴,胆敢在御前放肆,欺君罔上,其罪当诛!”
司马暄心有怀疑:“为何说她是逃奴,爱卿认得此女?”
“启禀陛下,此女本是沈家的奴婢,入京途中,为了保命谋害臣妹,实乃罪恶盈天。她妒忌臣妹身世显赫,常怀小人之心,如此毒妇,她的话绝不可信!”
王胥不容置疑道,好似只要他说出口的话,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卿云心中冷笑,沉着应道:“太仆言我谋害沈氏女性命,敢问我是如何害她?是于途中夺走马车,留她孑然一身在原处等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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