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离人泪（21）
与此同时，程澈在柳哲和米信的护送之下来到越州府衙。
门口衙役见他们面生，阻拦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府衙？”
程澈出示檀灵阳加盖官印的手书：“我是江南道黜置使檀灵阳大人派来的仵作，还请带我去验尸房，我要查验转运使孙千茂的尸体。”
柳哲和米信也出示了神龙卫令牌：“神龙卫查案。”
衙役忙道歉：“原来是黜置使大人派来的人，是我眼拙，耽误三位公干了，请随我来，验尸房在这边。”
他赔笑道：“三位叫我老范就好。”
柳哲和米信毫无反应，为了不冷场，程澈只好道：“范捕头。”
老范在前面带路，走了小半刻，才道：“这就是验尸房了，我听说孙大人的尸体是老彭验的，可要我去帮忙叫他来？”
程澈点头：“劳烦你了。”
“不碍事，他住的不远，估计不到两刻钟就能请来，你随意。”老范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柳哲守在门口，“程仵作，让米信陪你进去。”
“好。”
程澈穿上围裙，戴了手套，进了验尸房就看见正中间用冰块存放的尸体。
她指了指角落，“米大人，劳烦你站在那里，不要乱走动。”
米信点点头，他是无所谓站在哪里的，毕竟只要保护好这个仵作，就算是完成了檀大人交代的任务。
程澈拿出工具，仔细验起尸体来。
孙千茂身高七尺，身上伤口只有胸口一处箭伤，凶器已经被取出，那地方只剩了个洞。
程澈耐心检查孙千茂的手指、脚趾，又检查了面部，确认没有中毒迹象。
门外的柳哲忽然喊道：“程仵作，府衙的仵作到了。”
程澈道：“让他进来。”
门吱嘎一声，一个老汉走进来，见是个女子在验尸，想开口指教，又想起老范叮嘱的，没有开口。
程澈问道：“取出来的凶器在哪儿？验尸记录在何处，一并取来。”
老彭道：“在证物房，我这就去拿。”
程澈想起檀灵阳的叮嘱，道：“米大人，你随他一起去。”
“好。”
程澈洗了手，又蒸醋祛味，填好自己那份验尸记录，出了验尸房。
等了小半刻，米信和老彭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老彭脸上还带着惊惧。
程澈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米信道：“有杀手想抢证物，已经解决了。”
程澈点点头：“带上证物，咱们赶紧回去。”
万宁县，杨朝殷勤道：“檀大人，下官已经吩咐人将县衙腾空，作为黜置使行辕，若檀大人不满意，也可移驾刺史府。”
檀灵阳笑道：“杨刺史有心了，我看这里就很好，越州此时正受盐荒，还是不劳动了。”
杨朝仿佛深受感动，赞道：“檀大人真是爱民如子啊，这都是下官该做的。”
和杨朝客套几句，檀灵阳又看向其余人等：“诸位可先回吧，苗县令留下。”
“是。”
杨朝道：“檀大人初来越州，下官让人备了一桌酒菜，特地给大人接风，不知大人是否可赏光？”
檀灵阳笑道：“接风宴就不必了，昨日苗县令说有一桩疑案求我相助，我已经答应了。”
杨朝点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
码头离万宁县衙还有段距离，檀灵阳和萧颂年坐上马车，只带了五十名神龙卫和二百名钦差卫队前往，剩下的人都留守官船。
到了县衙，简单垫了肚子，苗忆田带着卷宗赶来。
“檀大人，这是案件卷宗，要大人来帮忙，下官实在惭愧。”
檀灵阳接过卷宗看起来，随意道：“苗县令不必如此想。”
案件卷宗很是简单，是县城内一老太状告自己儿媳毒杀亲夫，儿媳喊冤，且在其家中并没有找到毒药，但人确实死了。
死掉的男主人叫梁寄，常年在外经商，已经五年没回家，一直是儿媳郭氏照顾婆婆和两个孩子。
五日前，梁寄忽然回家，郭氏喜不自胜，将家中养了十来年的母鸡炖了吃，说是给梁寄补身体。
没想到，吃完饭不到两刻钟，梁寄忽然倒地，没了气息。
婆婆梁李氏自然不情愿，认为是儿媳郭氏不喜儿子回来，这才下毒杀了梁寄。
郭氏自然喊冤，她没想到自己好生招待久未归家的丈夫，就连专门留着下蛋的母鸡都炖了，怎么可能下毒杀丈夫。
从卷宗上走访梁家邻居的供词来看，郭氏平时孝顺婆母，抚育儿女，是个出了名的贤惠之人。
邻居们都不相信郭氏会做出这种事。
仵作的验尸记录上记录梁寄并无外伤，也没有中毒迹象，推测是郭氏给梁寄炖的鸡肉致使梁寄死亡，根据则是“十年鸡头胜似砒霜”这类经验。
檀灵阳皱眉，这种“十年鸡头胜似砒霜”的说法并不能站住脚，而如果是郭氏烹饪不当，致使梁寄食物中毒，怕是也难致其死亡。
檀灵阳道：“梁寄尸体现在何处？”
苗忆田道：“就存放在县衙验尸房内。”
檀灵阳起身：“前边带路，我去看看。”
萧颂年随她站起来，等着苗忆田带路。
苗忆田惊讶道：“檀大人还会验尸？”
“前头带路。”
“是。”
验尸房内，檀灵阳戴好手套，掀开遮挡尸体的白布，仔细观察起来。
萧颂年在看见梁寄的脸的一瞬间，皱起眉头。
等檀灵阳翻看完毕，他凑到檀灵阳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檀灵阳看向等在门口的苗忆田：“苗县令，这人恐怕根本没死。”
苗忆田惊愕道：“没死？”
檀灵阳道：“人死之后，十二个时辰后会出现固定的尸斑，此时的尸斑不会因为按压而褪色，这梁寄死了五天，一点尸斑都没有，恐怕这里边另有蹊跷。”
她叮嘱道：“在查清楚梁寄一案之前，还请苗县令对此保密。”
苗忆田点头道：“是，下官必定守口如瓶。”
叫来四名神龙卫守好验尸房，檀灵阳和萧颂年回了房间，皱眉苦思，想弄明白梁寄是如何做到真的毫无气息如死人一般。
想不明白，檀灵阳看向同样皱眉的萧颂年，问道：“你真的确定梁寄就是老九？”
萧颂年点头：“三角眼，右眼角还有个大痣，这个特征确实很相似，而且，他是五日前回来的。”
老九在他们来越州之前就已经逃跑，若是他走的水路，且昼夜不停，比他们早到几天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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