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人泪（25）
辰时刚过，越州府、万宁县、祈安县的官吏都被叫来万宁县衙公堂上，可叫他们来的檀灵阳却迟迟不见人影。
长史曾山悄悄扯了扯刺史杨朝的袖子，“大人，这檀大人叫咱们来此是为了何事啊？”
杨朝低眉敛目道：“我也不甚清楚，她是黜置使，她让咱们等着，咱们也只能等着。”
想着昨晚檀灵阳带人杀入他府中，一顿言语交锋后，他交出的东西，杨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拨弄着袖中的佛珠，心中祈祷，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信徒愿为您塑金身。
祈安县县令曾士锦站在万宁县县令苗忆田身旁，他们站在第二排，低声道：“苗兄可有什么消息？檀大人她要做甚？”
苗忆田老神在在地道：“我也不知啊，曾兄可有何消息？”
曾士锦道：“我的消息不如你灵通。”
曾士锦环顾四周，见越州府和附近两个县的大小官吏都被召来，却不见万宁侯的身影，顿觉不妙。
檀灵阳正在此刻踏入公堂，落座后，道：“升堂！”
“威——武——”
万宁县的衙役被神龙卫代替，将县衙围得如铁桶一般。
声音渐渐消散，当下便有几名神龙卫押着从仓库中抓到的盐枭上堂。
檀灵阳沉声道：“众位都知道，陛下派本官前来，一是为了查清转运使孙千茂之死，二是查清越州盐荒之事。”
“自从九月以来，越州上报盐荒，朝廷调拨了三十万斤官盐，却全都在越州境内不翼而飞，转运使孙千茂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刺杀，此等大案出现在越州境内，尔等都逃脱不了罪责！”
檀灵阳眸光一冷：“本官也是到了祈安县后才知晓，祈安县竟然在两年之前就已经出现盐荒，可朝廷却一点消息都不得知，曾士锦，杨朝，你二人的官当的很好！”
“上瞒朝廷，下欺百姓，你二人可知罪？”
杨朝忙跪下道：“下官知罪，只是下官也是被迫如此的，求大人明鉴！”
曾士锦眼看杨朝认罪认得如此痛快，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跪下道：“大人，下官月月都禀报杨刺史祈安县盐荒之事，下官也不知杨刺史为何不上报朝廷！”
檀灵阳看他一眼：“你这话是说你完全不知情，祈安县的盐荒也与你无关？”
曾士锦大义凛然道：“下官确实不知情，下官也曾想法子解决盐荒之事，但下官人微言轻，实在无法解决。”
“很好，你就跪着吧，杨刺史先起来吧。”檀灵阳丝毫不给他面子。
檀灵阳道：“这些人曾县令看着可眼熟？”
“这都是在你县境内捉到的盐枭，为首之人叫方四，在他们藏匿的仓库中，本官还发现了消失的十万斤官盐，以及十六名被拐卖的孩童。”
“曾士锦，你当真不知情吗？”
曾士锦咬着牙道：“下官失察，但这些人和下官毫无关系！”
檀灵阳扔出几张纸砸到曾士锦脸上：“那你说说他们的行船文牒上为何有你的官印！”
“方四和其他盐枭人贩子的供词，你又如何解释！”
“将周强、翟翰、赵青竹三人带上来！”
檀灵阳微微抬手，自有衙役将这三人的供词分发给在场官员看。
拿到供词的人窃窃私语起来，“什么！这些竟然是万宁侯在背后主导！”
“杨刺史和曾县令果然参与其中！”
“他们拐卖孩童竟然已经二十多年！”
供词传看间，周强三人已经被带了上来。
檀灵阳先问周强道：“你可是万宁侯府的大管家周强？”
周强耷拉着脑袋：“小人是。”
“可是你指使方四等人盗取官盐，你等做了什么，速速说清楚！”
周强看见跪在一旁的曾士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小人见钱眼开，故而冒用侯爷的名头，买通了曾县令，让他提供行船文牒。”
“随后，小人拉了翟翰入伙，让他弄来些孩子，随船卖去京城，赚些钱花。”
“方四等人也是小人找来的，小人常年在侯府，不能经常出现在人前，故而让方四等人做私盐买卖。”
“至于官盐运不进祈安县，也是小人设计的，小人找了江湖上的人，让他们见到运盐的船或者车队就劫下来，赚的钱分他们两成。”
周强磕头道：“大人明鉴，一切都是小人见钱眼开，都是小人干的！”
见他当堂翻供，檀灵阳毫不意外，“周强，你方才说的话，可跟你之前的口供对不上。”
“你要想清楚了，当堂翻供做假证是重罪！”
周强道：“小人说的都是真的！”
檀灵阳看向翟翰和赵青竹，意有所指道：“你二人是否也要改口翻供？”
赵青竹被白术单独审问了两次，早就没了逆反心理，忙摇头道：“小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没有半句假话！”
“是我舅舅翟翰和周强见我之前攀上了苗县令，拉我入伙，让我借着身份便利，给那些人贩子掩护，顺便物色相貌好的孩童，方便日后拐卖！”
“我将拐卖来的孩子交给翟翰后，就不知道后边的事了！”
翟翰见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只能低头道：“是，这一切都是我怂恿赵青竹做的，当年侯爷说让我想个赚钱的法子，我就想到了拐卖孩子卖去京城。”
“而且越州这地方的人想要儿子的多，家家户户都有两三个小丫头，拐了卖去青楼，是一笔不小的进账。”
檀灵阳问道：“这种勾当你干了多少年？都是拐卖的哪些地方的孩子？”
翟翰道：“有二十来年了，最开始就在祈安县和万宁县，后来人手多了，慢慢也卖越州其他地方的孩子。”
檀灵阳道：“昌平侯最近两年买的男童，是否都是从你这里买的？”
翟翰惊讶道：“我不知道昌平侯的事，不过有段时间周强确实让我多弄些男孩来，但是不好弄，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周强瞪他：“你！”
檀灵阳道：“既然他不知道，那周强，你来说！”
她语气冰冷：“别再玩弄你那一套把戏，本官不是傻子！若是你执意做假证，本官不介意对你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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