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我辈楷模
第696章 我辈楷模
却说温明若离京那日,徐宁同小炮竹被太后请到了慈宁宫。
叶姩近来精神不大好,瞧着蔫蔫的,眉间也拢着一股愁绪,直到见了徐宁她们,心情才稍微好些。
江蘋提议道:“娘娘,裴姑娘头回进宫,想是见什么都新鲜。您何不带她到外头走走,也当散散心呢?”
叶姩道:“也好……不必大费周章,哀家只不过与裴夫人她们说说话就好,叫他们都在后面跟着。”
江蘋应了一下,下去吩咐宫人。
叶姩招招手,将小炮竹叫了过去,见她有些紧张,便先夸起了她的衣裳。
她今日穿的是一件浅绿圆领短袄,搭一件烟灰白绣春意盎然的裙子,梳着双螺髻,以绒花点缀,眉间点了桃花样式的花钿,不至于太过端庄,也不至于太过活泼。
小炮竹听叶姩夸她,立即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是表姨送给我的。她说是云锦,可我也不认得云锦,只知道它好看,我很喜欢。”
叶姩故作惊讶,玩笑道:“你父亲官居一品,俸禄不知高了旁人多少,怎连云锦都舍不得给你穿?”
“父亲说,一匹云锦能抵寻常人家好几年的花销,我还小,不懂人间疾苦,不该穿这样贵的东西。”小炮竹又道,“他还说我也不能因自己出身好,能享受寻常人享受不到的东西,就沾沾自喜。”
小炮竹说着,又扯着自己的衣裳叹了口气:“您今日请母亲与我入宫时,都没打算穿这个。是母亲说要进宫见八师伯的姐姐,不能失礼。”
“不是说你与行止疼她?可我听着,你们对她也忒严苛了!”叶姩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她不过还是个孩子。你们若舍得叫她吃苦,不如就送她进宫来,叫她在慈宁宫陪哀家!”
徐宁笑道:“娘娘您可别上了这孩子的当,她故意的呢。您爱惜她,臣妇同行止感激不尽,只她野丫头一个,什么都不懂,入了宫,恐给大家添麻烦。”
“哀家同你说笑呢,你还当真了。”叶姩说话间,又在小炮竹脸上一顿揉,笑道,“这如玉一样的孩子,你舍得叫她进宫来,哀家还不舍得呢。”
正说着,外头江蘋来回,道是都吩咐好了,可以到外头走走了。
叶姩答应一声,牵着小炮竹出去了。
几人刚离开慈宁宫,宫人就来回,道是郡主进宫了,听闻裴姑娘在慈宁宫,就想过来瞧瞧。
叶姩没说什么,叫宫人去带了李蜜过来。
片刻后,李蜜到了,她先去叶姩见了礼,随后得了允许,又拽着小炮竹跑她们前头看花去了。
叶姩看着前头那两个小人,吩咐宫人好好看着她们后,又转身邀请道:“这里景色好,咱们就在这里坐坐,叫她们小姐妹自己玩去。”
徐宁答应一声,等叶姩坐下后,她才在下侧坐下。
“今日叫你们进宫来,其实是小炮竹之前去参加县试的事。”叶姩让江蘋替徐宁倒了杯茶,又道,“昨日放榜,你家姑娘在榜上。”
临县参加县试的人不多,不足一百人,但上了榜的不足三十人。
而除去小炮竹,常明礼推举去的四个,陈宿、叶匀宥、徐靖和徐靖的表哥王家公子,加上小炮竹一共五个,在榜上的却是只有陈宿和小炮竹两人。
临县知县将名单呈给知府,知府又往上递,最后落到了礼部,礼部瞧见裴相思这个大名时,觉得有些耳熟,于是去问了尚书大人徐停,问他这个裴相思可与太师裴衍有没有关系。
徐停笑而不语,领着他去见了裴衍。
裴衍将名单一扫,冷静地一点头,道:“没什么关系,正是小女。”
这位大人比较死板,儒学和程朱理学的正统继承人,见裴衍承认后,顿句两眼一黑,什么规矩礼仪都顾不得,直道胡闹!
事后更是写折子弹劾裴衍不将科举当回事,管教不严,坏了规矩。
李暝瞧见了,又当没瞧见,直接将折子压在了最底下,连批都没批,就打了回去。
那位礼部的大人不甘心,早朝时当着百官的面直接提起了此事。
御史台的左都御史尤大人,因之前他女儿进宫和李暝赐婚的事而迁怒裴衍,顺带记了他一笔,领着除了徐停外的礼部和御史台直骂裴衍胡作非为,无视皇权,胆大妄为!
太师大人脸皮厚得箭都射不穿,镇定等他们骂完了,才慢悠悠地问道:“不知我朝可有那条律法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参加科举?”
不等尤大人接话,刑部尚书陈伯礼就出列镇定地接过话道:“据臣所知,我朝……并没有这条律法。”
尤大人激动得面红耳赤:“没有又如何?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
陈伯礼和蔼劝道:“大人啊,这都这宣和十年了,你这思想旧了,不合适了。再说了,你也说是老祖宗的规矩,规矩嘛,那不就定着叫人改的?”“胡说八道!”尤大人尤为激动,逮着谁骂谁,“违背祖制,你就不怕遭雷劈吗?!”
陈伯礼两手一摊,无奈道:“大人又不是不知我是做什么的。有时候为了一件案子,连坟都得挖,我若怕雷劈,这刑部尚书也别做了,不如辞官交给别人来做!”
其他人见李暝始终不曾说话,只看着他们吵,一时也没开口,处在观望状态。
尤大人见自己骂不过,怒道:“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你们、你们眼里可还有当今,还有先帝们?!”
裴衍道:“自然是有的。”
他装模作样地对着李暝一拜,阴阳怪气道:“臣可是一直将当今与先帝放在心里尊敬的,不似尤大人,时常挂念在嘴边,却又总觉今上还是个孩子,不肯放手,处处管着。尤大人真是我辈楷模,令人佩服!”尤大人又气了个满脸通红。
他一甩袖,双手举着象笏,跪下对着李暝一拜,刚道:“陛下……”
话还未出口,李暝就道:“此事,是朕允的。”
这话如同平地起了一道惊道,打得除了当事的几位大臣外,谁都没能接上话。
“先不说女子参加县试的事,”李暝扫了底下的朝臣一眼,“单就她不仅上了榜,还排在前头一事,朕就想问问诸位爱卿,你们可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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