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放不下
“咴儿咴儿~~”
苍莽山脉中，一个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倒睡在一头驴背上，浑身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味儿。
但若是有人看到这幕，必然会极为震惊，因为那头驴并非寻常的凡间毛驴，而是一种颇为稀罕的妖兽——天麟妖驴！
但见此驴虽名为驴，却比牛还高比马还大，它全身遍布青黑色鳞片，有种瘆人的冰冷，眉心处的鳞片则鲜红如血，十分妖异。
这种驴极为桀骜凶狂，又是倔性子，比一般的妖马还难以驯服。
那眉心的红色鳞片，更是野性的写照，鳞片越红，便代表着越凶越倔。
这头天麟妖驴便是野生野长的妖兽，观其气息竟有元婴初期修为。
元婴境的妖兽，还是纯野生的天麟妖驴，按道理该凶的没边倔的没朋友，不可能被人驯服才对。
可躺在它背上的那个男子，竟然只有金丹境修为？
这简直不可思议！
“安静点，小灰灰……”
驴背上的自然是古寒了，他从平安城离开后，来不及去取那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里的坐骑。
神识展开后，便“看”到了这头正四仰八叉晒太阳的天麟妖驴，所以临时征用了一下。
“你吵到我睡觉了！”
古寒一拍驴头，有些不满。
天麟妖驴：“呜呜呜……”
它堂堂一代驴王，纵横这片山脉无敌手，竟然只是打个盹的功夫，就沦为他人坐骑了？
这谁能想象？
一开始，天麟妖驴自然是宁死不从的，别说古寒比它还弱了，哪怕来个化神境强者，即便是炼虚境存在，也不可能让它臣服。
身为天麟家千年难得一见的驴才，眉心的红鳞是它最大的骄傲，“永不为奴”是刻在它骨子里的桀骜。
纵死，它也不可能成为可耻的人族坐骑啊！
然后，古寒并指为剑，透过了它胯下的那片鳞片。
再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我还没遇到中意的驴，还没将我天麟家的桀骜传承下去呢，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就终结了驴生！”
“不就是被人坐一坐吗？”
“我忍！”
“该死的人族，不要让本驴王抓住机会，不然本驴王必终结了你的人生啊！”
天麟妖驴心头恶狠狠的想着。
天麟妖驴的倔性子是出了名的，认准的事九头龙都拉不回来。
前世，古寒还曾某头驴上吃了苦头，足足被追杀了三十三年三个月零三天，就连天命之子都没给他造成那么大的苦头啊。
不过，那头天麟妖驴的倔不止是对他的，对叶尘亦是如此。
前世，叶尘曾利用过那头妖驴，妖驴得他提醒，醒悟后，立时逮着叶尘的屁股咬，打死都不松口的。
那一年，天命之子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天海界！
古寒也因此与那头妖驴摒弃前嫌，建立了不错的关系……
故而古寒十分清楚天麟妖驴的性子，这头驴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它在想什么了呢。
不过，古寒也无所谓，只要不吵到他睡觉，暗地里画圈圈便让它画圈圈吧。
“主人，我们去哪儿？”
天麟妖驴哈着舌头传音，想要麻醉古寒，等古寒放松警惕后，再竖起背后那根关键部位的鳞片，给予古寒致命一击。
让他遗恨终生！
“随便。”
古寒悠悠道。
在他想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那么除了动用那个手段，羽流真人就不可能再找的到他了。
古寒脑海中，某个黑丝长腿短裙小系统极为兴奋，绕着古寒的神魂飞来飞去，香唇碎碎念念：【发了！这波真的发了！】
【平安城是天命之子崛起的地方，前世，他就是因为熔炼了三十万人，才成为千年后那个熔炼天地的大魔头！】
【但这次，我们打赢了，这将成为天命之子从强盛到衰亡的转折点！】
【此战之后，我们才总算有了战胜他的希望！】
【宿主，快加把劲，这样的战役只要再来几次，说不定就能磨掉他的天命值，取代他成为新一任天命之子了啊！】
古寒饶有意味的看着小统子，等她兴奋一阵后才悠哉游哉的说道：“这次只是巧合罢了，我绝对不会再碰到那个恶心的东西了。”
“就算碰到，也会躲着走，绝不会再掺和他的任何事！”
系统高昂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苦笑道：【宿主，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你知道的，只有你才有资格救世啊！】
古寒神情落寞，淡淡道：“我说过，这个天地，与我无关！”
系统娇身一颤，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但每一次听到，感受着古寒这句话中蕴含的绝望、冷漠，以及心如死灰的厌世情绪，她都还是忍不住的颤抖。
如果，连古寒都放弃了，那么，此界，包括天道在内，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啊！
【不对！】
忽然，系统脑海中灵光一闪，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天下那么大，大周帝国也不小，古寒都出宗了，哪里去不得？
却为何……独独来到平安城，与天命之子对上呢？
【宿主，你来到平安城，真的只是巧合吗？】
系统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副无框眼镜，推了推鼻梁，她盯着古寒的神魂，眼中冒出审视的光。
古寒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系统道：【这不是巧合，而是你有意选的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天命之子会血炼这座城，所以提前来到这里等他对不对？】
【不是因为你要自保才出手，而是因为……你本来就做好了拯救平安城的打算，对不对？！】
啪！啪！啪！
古寒鼓掌，冷笑道：“想好很美好，可惜现实很骨感！”
“与其说是我选择了那座城，还不如说是你这个天道化身不知又做了什么手段，引导我选择了这座城！”
“或许还更能说的通些呢！”
“毕竟，我可不知道，天命之子会去那里！”
系统没有被古寒的冷漠吓倒，依旧看着他，说道：【我不是完整的天道，而是天道为你量身定做的系统，你知道的我才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我发誓，我只暗中引导了水清灵来找你，却并没有引导你去那里！】
【所以，你去平安城，一定是你自己的选择！】
古寒神色依旧淡漠：“既然如此，那么身为天道化身的你，难道不知道前世的我这个时候正在某个暗无天日的矿洞中吞饮脏水度日？”
“虽后来知道有城被血祭的消息，却并不知道，那座城叫什么名字？”
“又如何可能提前来这里？！”
系统道：【别人可能做不到，但你一定能做到！】
【因为你是古寒，世上没人比你更了解天命之子！】
【更因为你是弑天剑主，你已然超脱了天道之外，天道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你做不到！】
黑丝长腿妹子已经认准了古寒就是为阻止叶尘血炼苍生才去平安城的，继续说道：【宿主，不要再试图自己骗自己了，你虽强，我却亦不笨……】
【你在平安城四处瞎逛，一会儿听说书一会儿去买马一会儿又去买宅子说亲事……虽然看似每个举动都有说的出的正当理由，但那么磨蹭却不是弑天剑主的风格！】
【你只是给自己一个虚无缥缈的借口，好等着这场血炼大阵的降临吧？好……顺势拯救他们？】
【承认吧，你或许已经死心，但其实还不甘心，你心中的热血或许已经熄灭，却还留有余烬！】
【就算这个天地所有人都背叛了你，但你……还是放不下他们啊！】
【既然真的这么放不下，何不让我们……再努力一次呢？】
【只要一次就好啊，我相信，这一次，世人……绝对绝对不会再让你失望的啊啊！】
古寒闭上眼睛，再度将系统关了小黑屋，眼角流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再来一次，谈何容易？
救平安城或许确实是他的一时心软，但这个天下，也同样让他太失望太失望啊……
轰！
忽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在天麟妖驴身前古寒身后砸出一个数十丈的深坑。
古寒回头看去，顿时怔怔出神，那人，他的师尊……终于找到他了吗？
说一千道一万，他终究还是犯了贱啊！
可……
那么深那么深的感情，谁又能真的说放下……就能放下呢？
“古寒，你勾结魔教，妄图祸害一城，该当何罪？！”
来者正是羽流真人，但羽流真人却没有如古寒以为的来接他回宗。
反而似有滔天大怒般，玉指一划，一道惊世剑光骤然出现，朝他眉心径直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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