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相告
谢柔嘉低下头眼泪再次滴落。
那一世谢柔清出事后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依旧留在谢家,带着笑含着恨意将谢家送上断头台。
这一世邵铭清要和自己告别,与其说与自己告别,其实是和谢家告别,含着对谢家的恨意却要远离。
为了自己他留在谢家这么久,还放弃了邵家能得到的一切,现在他又为了自己,放弃了在谢家得到的一切。
谢柔嘉擦去眼泪,站起来伸手抱住他。
“好,我送送你。”她点点头说道。
山路上谢柔嘉伸手打了几个呼哨,四面却是一片安静。
“算了,小红马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等你去城里看我和柔清的时候再带它来见见吧。”邵铭清笑道, “我现在住在我父亲的一个宅院里,水英知道地方。”
谢柔嘉点点头。
“大夫的事你不用担心,你父亲安排的很好,还从府城请了名医来。”邵铭清说道。
“我明天后天就去看你们。”谢柔嘉说道。
“不急,等你的伤再好些。”邵铭清说道,说到这里又看着谢柔嘉,“以后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
谢柔嘉笑了。
“听啊,我永远都听你的话。”她说道。
永远。
原本以为谢柔清的现状会是永远,没想到只一眨眼就成了废人。
原本以为他和谢柔嘉也会是永远,没想到现在也要分开了。
“是永远啊,虽然看起来不一样了,但是我们这里一样啊。”谢柔嘉说道,伸手指了指心口,“你和三妹妹,我和你,都还是最亲近的,不管我们有没有在一起。”
邵铭清笑着点点头,抬手。
谢柔嘉哈的一声抬手挡住他的手。
“再摸我头!”她说道。
邵铭清哈哈笑了。
笑声在山路上回荡,有迎面走来的人似乎被这笑声吓到,停下了脚。
“安哥!”谢柔嘉眼睛一亮喊道。
安哥俾走上前来。
“你怎么回来了?伤怎么样了?”谢柔嘉忙忙的问道。
“我没事。”安哥俾低头说道,“我是郁山矿的人,自然该回来。”
“你说得对。”邵铭清说道,“你是郁山矿的人,就呆在郁山矿,呆在柔嘉小姐身边,别的人和事都与你不相干,也不要理会他们。”
安哥俾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嗯了声。
“好了,不用送了。”邵铭清说道,看着谢柔嘉,“我走了。”
谢柔嘉看着他点点头。
山路上一人一马已经看不到了,谢柔嘉依旧站在山石上一动不动。
“小姐,表少爷走远了。”江铃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咱们回去吧。”
谢柔嘉嗯了声人却没有动。
“小姐,表少爷要照顾三小姐的,三小姐现在这样,也只有表少爷能用心也放心的照顾了。”江铃说道,“等三小姐好了,表少爷还会来陪你的。”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再回到跟谢家有一点关系的地方来。
邵铭清和她说的话,以及话里的意思,江铃水英都不知道。
“我们过两天也去看看三小姐。”江铃接着说道。
谢柔嘉点点头转过身,看到一直也站在一旁的安哥俾。
“安哥。”她跳下山石,对他一笑,“我是柔嘉。”
安哥俾抬起头看她一眼。
“柔嘉小姐长这样。”谢柔嘉伸手指着自己的脸嘻嘻一笑说道。
安哥俾忙低下头。
“我知道了。”他说道。
谢柔嘉笑着抬手随意的打了个呼哨,不多时就听得马儿嘶鸣,小红马从山林里得得跑了出来。
“你这家伙现在倒跑出来了。”她笑道,看了看安哥俾,“安哥,你快回去吧,你父亲一定很担心你。”
安哥俾点点头嗯了声,看着谢柔嘉上马。
“我还住在郁山,你还要不要继续跟我玩?”她问道。
安哥俾再次点点头。
“好了,那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见。”谢柔嘉笑道,伸手将江铃拉上来,对安哥俾再次摆摆手纵马疾驰而去。
看着在山路上远去的女孩子,安哥俾伸手抓了抓头,嘴边露出一丝笑,转身跳上山石,但刚一起身又一个打滑跌坐在地上,他按着腰身嘶嘶吸了几口凉气,旋即又大步的跳入山林很快也远去了。
谢柔嘉已经回到了谢家祖宅门前,还没进门就听到其内喧闹声声,但很快就又安静下来。
骑马径直进入院内,就看到厅堂的门窗紧闭,内里有说话声传来。
“小姐,好像是太叔祖。”江铃说道。
要是搁在以前谢柔嘉是不会理会的,但这一次她勒马翻身下来,将缰绳扔开。
“我看看去。”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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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太爷看着门窗关上松口气。
“好了,这样就不会吵到阿珊了,阿珊还在睡觉,她已经很累了。”他说道,转过身看着屋子里的人,“你们可以继续吵了。”
谢老太爷在家里喝止谁或许没人听,所以他并不说这种话,而是给他们换个吵架的地方。
谢大夫人有些无奈的看了谢大老爷一眼,再看向谢文兴和谢存礼。
谢文兴是刚刚过来的,她还没见到他问问那边的事安排的怎么样,就得知谢文兴被谢存礼拦住了,然后谢存礼的吵闹声就几乎掀翻了整个祖宅。
昨晚刚将谢柔嘉祭祀的事含糊过去,这又是怎么了?
“他说要把皇帝赐的匾额从这里送到彭水城。”谢存礼喊道,伸手指着谢文兴,气的浑身发抖。
谢大夫人皱眉。
“这有什么不对吗?”她说道。
青山矿的事安排好了,谢家矿难的事掩盖起来,谢家再不用忌讳可以大肆庆贺皇帝的赏赐了。
谢文兴认为已经下了船就没有必要再装作刚下船了,再隐蔽也会有人发现,到时候反而惹来人揣测和议论,所以他决定就承认提前回来了,赶来参加祭祀,对外说来郁山祭祖,然后从这里将皇帝赐予的匾额迎送回城中。
仪式依旧可以大肆操办,而且合情合理,不会引来任何质疑,这一次的事终于算是彻底无忧了。
怎么谢存礼吵闹不同意?
“你问问他!你问问他怎么安排的!”谢存礼喝道,伸手指着谢文兴。
谢大夫人看了眼谢文兴。
“他怎么安排的我都知道。”她对谢存礼说道,“我觉得他安排的是对最周全的。”
谢存礼一步到了她面前。
“那么,不让惠惠来,不让惠惠参加这次的仪式,就是你认为最周全的?”他竖眉喝道。
谢大夫人一怔,不让惠惠来参加?
她猛的看向谢文兴,这个安排她可不知道!
这个安排太荒谬了!这么大的事谢家的大小姐不参加怎么可能!
不,谢家的大小姐自然不能不参加,只不过,谢柔惠不一定要参加。
谢大夫人立刻知道了谢文兴的意思。
“阿昌哥。”她伸手抓住谢文兴咬牙说道,眼中带着几分哀求,“再等一等。”
谢文兴看着她,眼神温柔,神情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阿媛,这次绝对不行。”他说道。
谢存礼喂了声,瞪眼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这一次不行?惠惠为什么不行?”他喝道。
谢文兴看着谢存礼笑了笑。
“二叔祖,因为这一次要嘉嘉来相送。”他说道。
谢柔嘉!
谢大夫人抓着谢文兴的手颓然的收回,谢存礼则瞪大眼暴跳。
“你疯了!”他喊道,“就因为这个孽障进行了一次献祭,你们就要把她捧上天?身为谢家的女儿,以身献祭难道不是应该的?”
谢文兴皱眉。
“什么以身献祭?”他说道,“嘉嘉她可不是以身献祭,她是。。。。”
“阿昌哥!”谢大夫人再次喊了声,目光扫过厅内竖着耳朵的满满的人,远的近的男的女的,屋子里济济一堂。
是,她知道总要说出这件事,但绝不能是在这个时候,这种状况下。
那就乱了套了!
真是妇人心啊,竟然还想瞒着,这种事还有瞒着的必要吗?
更何况就算瞒着这件事,还有别的事。
谢文兴面上浮现笑容。
“其实是这样的二叔祖,这次迎送匾额的事之所以让嘉嘉来做,并不是因为祭祀的缘故。”他说道。
谢大夫人不由松口气,神情感激的看过来。
“那是为什么?”谢存礼没好气的喝道。
门就在这时被人咚的推开了。
“因为这匾额是我挣来的。”谢柔嘉说道,一面走进来。
是我挣来的。
什么意思?
在众人的愕然中,谢柔嘉大步走到摆在厅堂正中的匾额前,伸手哗啦扯下其上盖着的绸缎。
顶天立地,四个字第一次在谢家人面前露出了真容。
“这四个字,是我挣来的。”谢柔嘉再次说道。
这一次厅内的人都听清楚了。
她挣来的?!
谢家的二小姐,谢柔嘉挣来的?!
那,大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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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傍晚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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