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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交换


人名错误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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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柔嘉一觉睡到天大亮,从帐子里探头看出去,江铃摊着手脚躺在拨步床的浅廊里睡的沉沉,她忍不住笑了。

江铃就是这样,不管多难多苦,都能吃能睡。

反正人不能垮了,人要是垮了,就什么都不行了。

谢柔嘉抓过帐子上垂下的丝绦扫过江铃的鼻子。

闭着眼的江铃抬手揉了揉鼻子睁开眼,微微的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后便笑着坐起来。

“小姐你醒了。”她说道。

谢柔嘉站起来伸个懒腰,江铃也忙起身。

屋子里外虽然没有人伺候,但东西都齐全,二人很快各自洗漱。

“小姐,这是你以前的衣裳。”江铃看着衣架上的衣衫,带着几分惊讶说道。

以前的衣裳。

谢柔嘉走过来看着那一件粉蓝印花袍,上面还带着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香气。

去年离开谢家的时候,她几乎是什么都没带。

“小姐,你要穿这个吗?”江铃问道。

“穿啊。”谢柔嘉笑了笑,“只要是衣裳就能穿啊,有什么区别。”

说着话在衣架上翻了翻,拿下一件扔给江铃。

“你的。”

江铃笑着接过。

刚换好衣衫,门外传来脚步声。

谢柔嘉向外看去,门被推开了,谢文兴拎着一个食盒站在门口。

上一次她从谢柔惠变成了谢柔嘉重生而来,见到父亲的那一刻,如同找到了最大的依靠,短短两年间,她又从谢柔嘉变成了柔嘉重新而来,再见到父亲,心里竟然一片平静。

刚出事的时候,她还曾经偷偷的想过,想过父亲来看她,甚至还想了父亲质问她的时候,怎么说,但是,他始终没有看过她,连质问都不想质问,是不信,还是根本就不在乎?

谢柔嘉没有说话,谢文兴也没有说话,抬脚进来,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摆出一盘一碗的菜和饭。

都是她爱吃的饭和菜。

“吃饭吧。”谢文兴说道。

谢柔嘉哦了声,冲他施礼后便坐了下来,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饭。

谢文兴就坐在一旁看着她。

“嘉嘉。”他说道,“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好好的过,好不好?”

谢柔嘉停下筷子。

“现在怎么过才叫好?”她看着谢文兴问道。

谢文兴微微一笑。

“就跟我以前说的那样,你有父慈母爱能自由自在。”他说道。

谢柔嘉摇摇头。

“父亲。”她想了想喊了声。

听说她不管是对着谢老夫人还是谢大夫人,都没有再称呼过祖母和母亲,现在对他喊出父亲,谢文兴的面色更柔和几分,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尽管跟父亲说。”他说道。

“你是不是从来不想过去?”谢柔嘉说道,看着谢文兴,“就好像那一次我噩梦醒来害怕,你告诉我,过去了就过去了,只需要看着现在就行了。”

说到这里停顿下。

“还有那一次,你来让我出嫁,也是这样说的。”

那一次是那一世,那时候安哥死了,她见兰儿的时候也越来越少,而就在这个时候谢大夫人突然让她出嫁。

出嫁,离开谢家,离开兰儿,谢柔嘉觉得自己能立刻死去,其实她不怕死,她其实一直都希望自己死,但有了兰儿后,她突然舍不得了,就算这辈子都不能跟兰儿在一起,只要能远远的偶尔看一眼就足矣。

可是谢大夫人要她离开谢家,还是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嫁人,她再也没有了活着的意义了,她想到了死,偷偷的在袖子里藏着一把剪刀,就在这个时候,谢文兴突然来看她,就跟现在一样,亲手布置了一桌子饭菜。

她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自从姐姐出事后,母亲从不正眼看他,父亲也极少理会她,偶尔看到她也永远是那种失望的神情。

然后谢文兴就跟说她以前都过去了,希望她能过好眼前。

她不敢相信自己有那样的过去,还怎么能过好眼前。

谢文兴说当然能,只要她能背负起该有的责任,让大家看到她对谢家的重要性。

“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这样的生气?是因为你做的事是毁了谢家啊。”

是啊,她害了姐姐,断了嫡长血脉,这无疑是毁了谢家。

“但是如果你能帮到谢家,那你母亲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帮到谢家?她还能帮到谢家吗?她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谢文兴冲她笑着点头。

“当然能,我相信你一定能,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你母亲说了两门亲事让你选你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这两门亲事都是皇帝的意思。”

“镇北王和安定王深受皇帝敬重,尤其是镇北王,皇帝感念他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唯一的儿子又顽劣不堪不肯去伺候,所以皇帝心里很不安。”

“铭清,哦你知道铭清吧,就是你表哥,如今他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就是他知道了皇帝的心结,向皇帝提出了给两位王爷再娶一位王妃,可以陪伴和照顾他们。”

“当然,他同时向皇帝表明咱们谢家愿意结亲。”

“因为咱们谢家大巫之后,你的身份不低于京城那些权贵之女,皇帝听了你表哥的举荐很高兴。”

“这不仅仅是你和镇北王的结亲,而是我们谢家和皇家的结亲。”

“嘉嘉。”

那是自从姐姐出事后,自从她成为谢柔惠后,父亲第一次喊她嘉嘉。

她都要忘了,她还有个名字叫嘉嘉。

谢柔嘉抬起头,眼泪在眼里打转。

“嘉嘉,你能让我们谢家和皇家成为一家人,我们谢家必将繁盛长久啊,这是对谢家的大恩泽,你将是谢家的恩人啊。”

恩人,她能给谢家带来恩泽,她能弥补她的错误,她能父亲母亲原谅她喜欢她。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根本就是她在自己欺骗自己。

那些恩泽根本不是她带来的,她最多只是一块被扔在地上好让他们接近恩泽的踏脚石,该恨她的依旧恨,该怨她的依旧怨。

“嘉嘉,你愿意吗?”

一只手抚了抚她的胳膊,谢文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出神。

谢柔嘉深吸一口气看向他,因为带着面罩她的视线微微受困,但并不妨碍她看清眼前的男人。

“愿意什么?”谢柔嘉问道。

谢文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脸上的笑更浓了几分。

“我适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他说道,“你知道为什么你母亲这样的生气?是因为你差点毁了谢家啊,但是如果你能帮到谢家,那你母亲自然就不会生气了。”

谢柔嘉看着他。

“我?”她说道,“我还能帮到谢家吗?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谢文兴笑着点头。

“当然能,我相信你一定能,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他说道,“你愿不愿意?”

谢柔嘉拿起筷子顿了顿。

“我不愿意。”她说道,低头夹了口菜。

“太好了,你这样做,就是对谢家的恩…..嗯?”谢文兴一怔,笑容在脸上微微一凝,“你说什么?”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低着头腮帮子鼓鼓一口一口的吃菜,还发出咀嚼的声音,适才沉静又温暖的场面顿时变的有些滑稽。

“我说我不愿意啊。”她还含糊说道。

“嘉嘉。”谢文兴含笑摇摇头,“你听我说……”

谢柔嘉抬起手制止他。

“父亲,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她说道。

“什么不对?”谢文兴问道。

“过去了不是过去了。”谢柔嘉说道,“只有看清楚了过去,才能过好现在,看不清过去,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说到这里吐口气放下筷子。

“父亲,你认为过去是我害姐姐吗?”她问道。

谢文兴皱起眉头。

“嘉嘉,这件事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他说道,“我们要看的是现在,现在你对你姐姐有多好。”

谢柔嘉笑了,抬手揉了揉脸,擦去眼角随着笑渗出的眼泪,再抬起头收了笑。

“父亲,其实说了这么多。”她看着谢文兴,“你是不是在求我?”

求……

谢文兴叹口气。

“嘉嘉,原来你认为,这是在求你啊。”他说道,满眼的失望和痛惜。

“要不然你们是在赏赐我?”谢柔嘉瞪眼问道,“赏赐我替你们做事?我应该感谢你们看得起我?”

谢文兴面色一凝,看着她。

“好吧。”他说道,“既然你认为我们是在求你,那我就是在求你吧,嘉嘉,我求你替你姐姐参加三月三祭祀,求你替谢家化解这次危机,求你给生养你一场的父母一条生路。”

他说着站起身。

“要不要我再给你叩个头?”他说道。

谢柔嘉笑了。

“那倒不用。”她说道,“既然是求,那就按照求的规矩来吧,你们有求,我有要。”

谢文兴慢慢站直了身子,看着眼前的女孩子。

她不一样了。

当然不是因为带了那个面具。

是因为有了机会,所以人就有了贪念了。

她的贪恋,隐藏许久的,被他们防备着的贪念终于还是苏醒了。

“你要什么?”他收起了痛惜和悲怆,神情木然问道。

“第一。”谢柔嘉伸出一根手指,“邵铭清的亲事,由我做主。”

谢文兴笑了。

“哦,这个啊,好啊。”他说道。

“你要在三月三之前,宗族大会上对众说明。”谢柔嘉说道。

谢文兴面色微微一凝。

这样的话想要用结亲来笼络麻痹邵铭清就不好办了。

不过罢了,要笼络麻痹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靠亲事。

“好。”他点点头。

谢柔嘉含笑点点头。

“第二。”她再伸出一根手指,“安哥俾不入谢家,不在谢大小姐身边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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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响,谢柔惠将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母亲,她就是在跟我抢。”她喊道,“她就是故意在跟我抢,她知道安哥俾要来做的教习,她就是故意的,一个男人还不够,连个下人都不放过!”

谢大夫人面色铁青,握着茶杯的手攥的青筋凸显。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哑声说道,“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让她滚,让她立刻滚,把那个邵明清还有什么俾,都给我绑起来送过来,我看她能怎么样!跟我讲条件,她还有脸跟我讲条件!”

谢文兴轻咳一声。

“阿媛,她是在跟我讲条件。”他说道,“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她了。”

谢柔惠咬住下唇喊了声父亲,谢大夫人看向他。

“你为什么答应她!”她喝道。

“因为我不知道不答应她还能怎么办。”谢文兴肃容说道,声音拔高盖过谢大夫人,目光扫过妻子和女儿,声音又低沉下来,“阿媛,别闹了,今天已经二月二十了。”

已经二月二十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别浪费这些没用的情绪了。”谢文兴说道,“这样更好,我们有求,也不欠她的,她有要,那她也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去做好,如此,各自省心各自为好。”

因为不知道不答应她还能怎么办。

谢大夫人松开了茶杯,神情带着几分颓然,谢柔惠慢慢的坐回去,脸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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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兴抬手在书架上轻轻的一推,书架咯吱一转,露出一张门来。

谢柔嘉站在这门前有些惊讶。

“原来我们家有这么多机关啊。”她笑道。

谢文兴笑了。

“我们家这三字听起来有些刺耳啊。”他笑道。

谢柔嘉看向他笑了。

“是啊。”她点点头。

谢文兴脸上的笑意僵了僵,伸手拉开门,先迈步走了进去,谢柔嘉随后进去。

江铃站在外边看着随着他们迈进去,门旋即关上,书架也恢复如初,他们二人就好像凭空消失在屋子里一般。

江铃深深的吐口气,合住双手跪在地上。

“巫清娘娘保佑。”她俯身喃喃说道。

地道比谢柔嘉想象的要舒服的多,也并不是很狭窄逼仄。

“惠惠因为养伤已经搬到了一个新的院落,这条地道直通那里。”谢文兴在前边带路说道。

声音回荡在地道里有些空旷。

“你母亲……大夫人会在那里等着,会教你跳巫舞,当你出去时,惠惠就会进到地道里来,等你学完了,你们再交换。”

他说着话停下来,谢柔嘉也停下脚看着他。

谢文兴侧身让开,伸手指着前边的一块墙壁。

“到了。”他说道,看着谢柔嘉,“惠惠,请吧。”

惠惠。

谢柔嘉看着这面墙壁。

没想到这一次又要做惠惠了。

她伸出手按上了墙壁上的凸起,咯吱一声闷响,石壁陡然裂开,出现一条向上的台阶。

谢柔嘉提裙抬脚沿石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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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晚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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