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固执的孩子
慕之恒从自己衣服的最里层，小心翼翼地掏出两块大一些和一块小小的银子，都递给掌柜，仰起脸，大大的眼睛里亮着光，用奶音认真地对掌柜道：“谢谢您。”
掌柜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从那脏兮兮的小手里面拿走一块大的和那块小的银子，笑着道：“不用这么多，这两块就够了。”
慕之恒原本带着笑容的小脸蛋突然变得严肃，眉头像个大人一样皱起来，把剩下的那块大银子递给掌柜的，语气很认真：“娘亲说了，这些银子一定都要给您，不然以后我们就不敢来您这里抓药了。”
他小小的手用了全身的力气，把那银子递给掌柜的，脸都因为用力而憋红了，掌柜看着慕之恒这么坚持，只能蹲下身来，伸手接了他那块银子，然后把药递给他：“我收下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娘亲该要担心了。”
“嗯！”慕之恒小小的脸蛋这才重新绽放笑颜，接过掌柜手中的药，站直身子，对掌柜作揖：“谢谢您，我走了。”
“走吧，当心些。”掌柜目送慕之恒离开，见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路口，这才卸下了笑容，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可怜啊。”
深夜的一阵冷风吹来，掌柜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回到店内，打烊。
慕夕芷从暗处出来，站在这风口上，看着慕之恒离开的方向，心里算是明白了大半。
看来在王氏的欺压下，乌氏母子在慕家过得颇为不易，慕之恒这么晚出来，多半是因为乌氏生病了，他来抓药。
虽是初冬，现在也已是亥时过半，夜晚的凉风吹在行人的脸上，也让人忍不住裹紧了衣服，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慕之恒把药包紧紧地抱在怀中，迈开短腿，小跑着朝慕府的方向而去，路上偶尔碰见一个行色匆匆的行人，都没有人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孩子。
慕夕芷远远地跟着他，一小一大的两人，先后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突然，慕夕芷眉头一皱，脚步加快跟过去。
在狭窄的小巷子里，慕之恒被几个地痞流氓状的男人拦住。
为首的男人抠着自己的鼻子，看着面前的小矮个，脸上的笑容十分猥琐：“小弟弟，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慕之恒看着面前几个人，把怀中的药抱的更紧，声音强撑着坚定，但是还是能够听出其中带着的颤音：“你……你们是什么人！”
“哟，看看这小弟弟，还有点脾气呢？”为首的男人对他身后的三个男人道，脸上笑容愈发猥琐。
他朝着慕之恒一步步靠近，笑着诱哄道：“我们啊，是神仙，带你去一个可好玩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跟哥哥们走吧。”
慕之恒看着他们逼近，连连后退，拼命掩藏着自己的害怕，手指指着他们，喊道：“你……你们，不要过来！”
“不要害怕嘛小弟弟，”几个流氓笑道，露出满口的黄牙，让人看了作呕，朝着慕之恒逼近，手就要碰到了慕之恒的胳膊：“跟……啊！”
慕夕芷从天而降，踹开了那只手，几个翻身之间，把几个人踹翻在地，卸了几个人的胳膊，把慕之恒护到了身后，瘦小却挺拔的身影挡在了慕之恒和那几个流氓之间。
慕之恒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看着面前的身影，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紧紧缩在慕夕芷的身后，小手抓着慕夕芷的衣摆。
这感觉……
慕夕芷低头看着那只有点黑乎乎的小手，此刻正紧紧抓着她的衣摆。她还从来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亲密接触过，这感觉还真是奇怪。
几个流氓哀嚎的声音打断了慕夕芷的思路。
“还不滚？！”慕夕芷扭头看向他们，声音阴冷。
几个小流氓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自己的伤，连滚带爬地跑了。
“哥哥，谢谢你……”慕之恒的声音响起，带着怯弱的颤音。
慕夕芷蹲下身来，和慕之恒平视，做了一个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不用谢。”
惊讶于自己的动作，她有点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笑着道：“小孩子是不可以这么晚出门的，外面很多坏人的。”
“我……”慕之恒的小脑袋低下来，一副不敢看慕夕芷的样子。
慕夕芷看着面前这只小脑袋，那种奇怪的感觉又现，她站起身来，拉过他那只紧握她衣服的小手，握在手里。
慕之恒仰头看她。
“走吧，哥哥送你回去。”慕夕芷笑着道。
慕之恒那双大大的眼中，猛地亮起了光，可转瞬即逝，他低下头：“我……”
娘亲叮嘱过他，不能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他住在哪里。可是……这是他的救命恩人，应该不算是陌生人吧。
慕夕芷猜到了他在纠结什么，弯下腰，笑着道：“你要回左相府，对吧？”
慕之恒猛地抬头，眼中写满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答应我一定要保密好不好？”慕夕芷重新蹲下身子，看着慕之恒的眼睛。
慕之恒点点头。
“好孩子，”慕夕芷笑的温和，问：“你知道慕夕芷吗？”
“知道，”慕之恒点头：“那是……”
他又猛地停下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说了，娘亲叮嘱过他不能告诉陌生人自己的身份，家里的人的身份也不行，他又忘了。
慕夕芷看着面前捂着自己嘴的慕之恒，忍不住轻声失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她接过慕之恒的话：“那是你的姐姐，对不对？”
慕之恒闭着嘴巴，不回答。
“你把眼睛闭上。”慕夕芷道。
慕之恒看着慕夕芷漂亮的眼睛，听话地闭上眼睛。
几息之后，慕夕芷的声音再次响起：“好了，可以睁开了。”
慕之恒睁开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脸，正是慕夕芷那张胎记横面的脸，整个京城就算没有见过慕夕芷的人，看到这个胎记，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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