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懂事的
永嘉殿下人小小的,成天跑起来肉脸一颤一颤。
傅应绝也压根儿没有那点儿要避嫌,要子女不干政的苗头。
不对,准确些说,没有要永嘉殿下不干政的苗头。
小孩儿粘人,常常在他议事时就屁颠屁颠地跑来,陛下对此也是默许。
甚至于是有时说到重要处,还要低头再同小孩儿强调一句,叫她牢记于心。
而小孩儿就乖乖跟着他重复。
诸位大臣如今已经习惯了,初时还有些老古板念叨着于理不合。
可傅应绝我行我素惯了,哪里容得下他们置喙。
久而久之,这事儿便心照不宣,默得所认。
在宫中,逢下学之际,诸位大臣有时还要在心头默算着小殿下何时来。
“看不见路,便站着不动,自会去寻你的。”
傅应绝坐下,垂眸同小孩儿道。
说娇也娇,说闹也闹。
小脑袋瓜子时机灵,时钝拙。
小孩儿不赞同,摇摇头,“小梨子自己!可以,爹爹在,我知道!”
小梨子能找见爹爹的!
“......是你爹我怕你丢了,行了吧。”
傅锦梨骨子里不知道是随了谁,自信臭屁。
脑子里迷迷糊糊一团,胆子小时,比那老鼠都差不离,还成天在外头一口一句小梨子大王。
抱着手,走得是雄赳赳气昂昂地。
傅应绝有些郁闷,觉着小孩儿这不是个好习惯。
帐内父女俩你一句,我一言。
大臣也不敢多嘴,只专心看着。
眼瞅着时间过去,傅应绝其实没多少闲暇可用,可闺女儿又丢不开手。
视线沉沉扫过下首一众大臣,便将小孩儿拘在了怀里。
“找我何事,还不能同你回去。”
他只当是小孩儿起床要找人,可议事告一段落,却不代表能抽得开身,只得同她商量一下。
这模样一看就是忙的。
傅锦梨眨着眼,似乎也懂了,她想说是自己角角不见了,爹爹能不能帮忙找一找。
可奶团子虽还不明事理,却也体谅爹爹。
于是她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一般。
“米有事!小梨子自己,爹爹辛苦,谢谢~”
小梨子自己一个梨子玩!爹爹辛苦,谢谢爹爹。
可是爹爹能不能快些忙完啊。
小梨子的角角再不找就要跑远了。
这般想着又有些眼巴巴。
傅应绝瞧她那小模样,缩在自己臂弯处,小嘴巴红润润地不停张张合合。
唇角便忍不住一勾。
小孩儿光是起个头,他都能猜到后边有什么话。
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定是有事儿的,且那事儿他早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总得有这么一遭的。
不过傅应绝此刻只故作不知,还夸她善解人意。
“不错,当真是读书识了字的,这般懂事了。”
奶团子哪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听了夸奖,只知道挺起小肚子,再煞有介事地点头肯定。
“嗯!懂事的!”
父慈女孝。
诸位大臣便是已经看得多,还是忍不住吃惊。
按理说,就算是在寻常官宦家,这般娇宠着长大的孩子,最是无法无天。
出去一身娇毛病,半点不顺心都要闹翻天。
更何况这孩子是生在帝王家。
天子偏宠,百依百顺,举国上下的独苗苗,有些娇惯的小毛病是理所应当,众人也觉得无伤大雅。
可傅锦梨楞是没有!
说什么便听,古灵精怪地整一个软乎乎的小包子。
朝臣有时还忍不住慨叹当真天佑大启。
都是年过半百,当祖父的人了,自然知晓教导一个孩子有多难。
教好一个孩子更是难上加难。
这样便显出小人儿性情的难能可贵。
傅锦梨也是说话算话,讲了要乖乖地,就半点不闹。
傅应绝也没说空话,他这一忙,就忙到了日头西落。
小孩儿在他怀里不知睡了几遭,口水都往他衣服上擦。
傅应绝又嫌弃,又不敢叫醒她。
只得小心翼翼伺候着这活祖宗,就连声音都放轻了许多。
可最后傅锦梨也没机会再继续问。
因为山下的叛军,终于还是发起了攻势!
“我当他忍得了几时。”
傅应绝哼笑。
傅应晖那瘪犊子,算起来还最是能屈能伸。
想来是这一次又瞎又哑地,总算是失去了理智。
暴怒之下,不管不顾地集齐了人手杀上来,一点后手都不愿再留。
而这,恰巧正中傅应绝下怀。
“带两千人,狭口设伏,侧翼骚扰。”
“切记,绝不正面冲突,逼战便退。”
他举手投足间气宇轩昂,字句有力,没有半分退缩。
眼波一转,流露出些许邪气,一张玉冠脸上,揶揄意味四溢。
语气却是散漫地,“将周意然抬出去,振振士气。”
“陛下?!”
赵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周统领怕是……怕是不太方便。”
何止不方便,是挪一下都要伤筋动骨,小命呜呼的程度。
傅应绝但笑不语。
不方便?
他此刻怕是最方便不过。
“所以朕说,抬出去。”
“……是。”
瞧他不像开玩笑,赵漠再劝,结果怕是也不会如何改变。
赵漠眼睛止不住往他怀里带。
偏偏这时,那最能左右掌权者的人,正埋着头呼呼大睡。
只得在心头为周意然祈祷两分,实在是命有些不好,只希望骨头结实点,莫叫陛下折腾散咯。
他一天替这个操心,替那个操心地。
傅应绝只当瞧不见,小心抱着怀里撅着小屁股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孩儿。
拿过一旁的披风罩住,吩咐好了才施施然回帐去。
此战说不上凶险,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双方人马差距明晃晃地摆在那儿,正面较量免不了吃亏。
只得采取迂回战术。
傅应晖是举倾巢之力,此战同傅应绝不死不休。
怒气对冲理智,那点本就不多的脑子哪里还顾得过来。
前头气势汹汹了,后方必然要空伐。
而他又勒令了禁卫八面来声,隐匿避战。
此番下来,敌军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频频打到棉花上,士气自然大不如前。
最后再前后夹击,使之腹背受敌。
这其实已经算是凶险的打法,执行者需得精而又简,领兵者须有独子自牵制一方的本领。
本是缺一不可,而此刻,两两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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