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永嘉是一岁的小宝!
此话一出,外头的好戏似乎没有那么好看了。
薛相被小胖子缠住腿儿跑不脱又要顾及着体面不予拉拉扯扯。
于是威严的小老头似那风中的柳絮,被小胖子抓得摇摇晃晃,板着脸,张了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干脆闭上了。
只剩薛福蔚一人在鬼哭狼嚎。
傅应绝走出去,他生得高,从小侧门远远看,就能将外头看得一清二楚。
他家胖丫头双眸亮晶晶,兴奋地攥着小拳头看薛家祖孙打太极。
眼中的渴望如有实质,似是恨不得把小胖子扯开她自己上去演会儿。
傅应绝:……
帝王凉凉地扯开唇角,“带她来做什么。”
说话也不敢声音大,就怕被那胖丫头注意到。
苏展:“不知,小殿下许是来寻您的。”
寻他?
傅应绝不信,来看热闹的还差不多。
“爷爷——你说话呀,你说话呀,你做什么要惹陛下!”
薛福蔚不依不饶,扯着薛相就开始摇。
小胖子十分生气,不明白自己爷爷为什么要卖孙求荣,陛下是什么活阎王他不知道吗?!
“成何体统!”薛相最后忍无可忍,训斥一声。
可薛福蔚哼一声,才不怕,继续缠着。
薛相动不了,他身后一群指望着他带领的人更是不能轻举妄动了。
本意是直指中极殿,旁敲侧击,明里暗里试探一下上头那位的意向,再拿捏拿捏姿态做后头打算。
可这都来了多久了,连大门都没进去!
他们便有些慌起来,小声喊薛相,“相爷,咱们......”
“哇啊——爷爷,你说话呀,不行去的,不行去,小蔚是你的唯一的大孙子啊,别叫陛下给我审死喽!”
根本插不进去话,薛福蔚的嚎叫太密集。
薛相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像是真被他吵得没办法,黑着脸在小胖子手心打了两下手板子,才略带歉意地朝身后几人道——
“孩子顽劣,实是欠收拾的,本相教导有碍,叫几位看笑话了,这就带回家去管教管教。”
说着,他将薛福蔚小耳朵一拧,道,“跟我回家去。”
“不打,不打小蔚。”
薛相都没用力,薛福蔚不痛不痒连哭一下都不曾,可旁边急冲冲跑上来的小女孩儿却是着急。
她不在远处看着了,不知何时摸了上来,慌着,踮脚要去拉开薛相的手,可不敢用力,怕把小蔚扯坏了。
“不打不打,小梨子保护~爹爹,爹爹哪里哇~”
薛福蔚不痛,但是感动坏了。
就着被扯耳朵的姿势,一把将傅锦梨抱住。
力气还贼大,胖丫头瞬间脚离开地面些许。
“大哥!我的好大哥!”
傅锦梨脚踩不到地上,她小脸空白,茫然地蹭着脚尖往地上探了两下。
空荡荡地,小梨子已起飞。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发挥,哼哧哼哧地努力从薛福蔚的禁锢中钻出小脸来。
白白嫩嫩的脸蛋,软绵地看向薛相,“不打小蔚呀,小蔚哭哭~”
一颗小胖子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淌,另一颗呆头楞脑情绪稳定的就显得极其讨喜。
薛相原本拉得老长的脸皮也忍不住缓和,将方才训斥薛福蔚时严厉的声音收了收,道,“小殿下放心,臣定不会同他动手的。”
不动手的法子多得是。
“真的哇~”
薛相笑得慈眉善目,“臣怎会骗小殿下。”
说了不动手,真的就不会动手。
薛福蔚也信以为真,自认自己也是有靠山人了,一点都不怵他爷爷,还敢不服气地喊,“爷爷你瞧着啊,你是答应小梨子不打我的,等回去要是真跟我动手了,我就告我大哥!”
薛相:......
老狐狸也压下脾气,朝自家胖孙子扯着脸皮笑一下,“自然。”
最后薛相还是带着薛福蔚走了,脚步匆匆,说是要赶回家管教。
小胖子十分不舍得自家大哥,一步三回头,边走边挥手,全然不知归家去有什么等着自己。
薛相走了,剩下几个隐以他为首的官员面面相觑,最后也灰溜溜地走了。
今日来中极殿,是为了那预言天象一事,因为傅应绝没动作,他们摸不透底,但是世家历来随势而动,他们迫切需要知道些东西。
薛相和稀泥不想管,只装模作样说是需得问陛下后才知晓。他们虽然虚张声势打蛇上棍地同意了要面圣来探探口风,但那一切是建立在薛相陪同的基础上。
他们可以向薛相施压,因为是利益共同体,薛相也可以向陛下上论,因为是天子近臣。
可,他们?帝王?
别逗了,陛下才不会管他们要死要活的。
不跑还等着挨骂啊。
“再会,再会,大家再会~”
方才还热闹至极的中极殿门外,现在除了宫人,也就只有歪着脑袋乖巧又礼貌挥手的小呆瓜站在那儿。
她朝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看了许久,眼中闪过可惜。
小胖丫头垂首,腮边的软肉就挤着粉润的嘴巴嘟起来,“走了,不热闹,不热闹梨子没得看哇~”
都走刚刚,小梨子没得热闹看哇。
周边宫人都听到了,但是对于自家小主子爱看热闹这点也是哑口无言。
傅应绝看着她一人站着,身边空荡荡的,心头不太舒服。
长腿一动,走了出去,扬声喊她,“永嘉。”
“在介里!”
永嘉立马抬起小脑袋,光听声音小嘴就咧开了,前头的低落一扫而空,笑着就往里头跑。
“爹爹,我听见爹爹~,小梨子来噜!”
小团子撒丫子跑,冲得气势汹汹,傅应绝本能想跑。
但最后还是稳了下来,勉强将人接住。
无奈,“要说千百次,慢些,慢些。”
“嗯嗯!”傅锦梨头也不抬,埋在他身上,“我知道~”
她知道个屁。
两条小短腿跑起来能抡出残影。
她刚生下来时走不稳当,一段路要摔三跤,几乎是走哪里都要人抱着。
现在好了,稳也不算特别稳,但是跑起来摇摇晃晃地总会在要摔倒之前以自己的方式歪回去。
傅应绝的手落在她的后颈,逗小动物一般地捏了捏,脑中一闪,忽然道,“要到你的生辰了。”
傅锦梨是秋日出生的。
端午节那一闹过后,事情堆集在一处,不知不觉竟是到了最热的时候。
等热气一过,傅锦梨的生辰就不远了。
手上一用力,傅锦梨就被抱了起来。
小团子没骨头似地窝进来,小小一团,靠在他的臂弯。
举着一只小巴掌,五根手指,大声道,“我积道!四岁啦,小梨子四个!”
傅应绝抱着人往殿内走,闻言挑眉,问她,“谁同你说的。”
“雅言,雅言四岁,小梨子四岁~”
雅言是小姑娘,小姑娘四岁,小梨子也小姑娘。
傅应绝从未同她说过年纪,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
可是......
傅应绝的唇擦着她的头发俯低,声音也压下去,用的气音,就显得很温柔清朗。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错了,跟爹爹这边,永嘉只是一岁的小宝。”
“从小梨子成大大梨子了。”
一个小,两个大。
长了一岁,她总能理解的。
————
天有异相,不光大启有察觉,别国也有察觉。
这是乱相,但换句话说又如何不是机会呢。
大启,阳朔——
“报——昭云国临海有异动!怕是与将军所料并无出入,请早做打算!”
小兵喊着消息一路跑进阳朔驻军主帐,里头人满为患,已是深夜,却个个盔甲整齐,穿得一丝不苟。
最前方站着个中年魁梧男子,他紧紧盯着手上的军报,又被耳边的消息震得虎目一睁。
刘钧深吸一口气,语气并不惊讶,“来了。”
从京中传来所谓乱世之言已过了近一月,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阳朔的驻军将领就觉不好。
大启与昭云隔海相望,摩擦并不少,积怨已深。
此次借着乱相,昭云有所行动并不奇怪。
憋了一个月,已然是奇迹。
刘钧报放下,下发指令,“全军戒严,巡查看守人数加倍,密切注意海上动向!”
他又看向一边站着文弱一些的男子,道,“拟急报传回京中,求陛下圣决。”
“将军。”将领右手边的一名男子忍耐不住,急躁道,“不过就是打一仗的事儿,做什么这样严阵以待,又不是没打过。”
他说着似有些不满,“京中不是传了令来,要下派官员至阳朔,又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陛下此举不知何意。”
阳朔距京甚远,朝中官员手伸不了那么长,圣旨又是秘而不发,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来的是谁。
“陛下究竟是何意!咱们周——”
“住嘴!”刘钧脸色一变,“岂敢妄议陛下!”
那将领被他的严厉吓了跳,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但面子上过不去,又嘟囔了句——
“为何不说,这又没有旁的人,要是咱们将.....”
“本帅走时,就是这般教你们的。”
清冽又低沉磁性的声音,把将领未尽的话截住。
一句似近似远的话语从帐外传来,游刃有余又慢条斯理。
很熟悉,落在帐中各将领耳中竟是有了恍如隔世之感。
“是——”刘钧不悦的脸色猛地顿住,要训斥将领的话也哽在喉中。
他心脏砰砰跳动两下,竟是毫无预兆地红了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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