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平安产子

白日的喧嚣已渐渐散去，一轮明月已上枝头。城内一个小酒馆内，刘大公子喝得醉醺醺的，身子摇摇晃晃，坐也坐不稳了。黄仙娘匆匆赶来，神色已是十分疲惫，只是，当她看到刘大公子的样子时，神色更加暗淡悲伤，额上“川”字更深，一下子似老了十岁。

黄仙娘上前挽起刘大公子一支手臂，想把他拉起来，只是刘大公子却不配合，使劲一甩手，大叫：“走开，你不要管我，让我喝个痛快！”

黄仙娘被他甩得退了好几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伸出扶住了她。黄仙娘一看，正是云雨虹身边的机灵鬼。

机灵鬼扶黄仙娘站好，对身边的侍卫道：“去给刘大公子醒醒酒。”

侍卫过来拉过刘大公子向后面的厨房走去，只听一阵水声和呕吐声传来，还有刘大公子不满的叫声。好一会儿，侍卫才扶着脸色青白的刘大公子走了出来。

机灵鬼拉住还想上前的黄仙娘道：“刘夫人，我家主子最近一直惦念着你，不过她知道你有事要办，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你，本以为今天的婚礼上能看到你们夫妻，谁知你们连影都没有，主子很生气，说‘世家公子就是娇气，抗拒不了诱惑，也受不得挫折，管你是多大的才子，平日里多么清高，多么自命不凡，到真正用到的时候，就都成了纸糊的了，连其本的体面都撑不住。’我家主子很不放心你，让我找了你好久呢。”

黄仙娘垂泪道：“多谢公主还想着我，只是我们二人实在无颜去见她啊。”

机灵鬼道：“你是主子的朋友，主子自然会想着你。主子说你以前挺机灵的，怎么现在就笨了。”

黄仙娘一愣，她笨，她怎么笨了？

机灵鬼接道：“这种男人还跟着他干什么，想你与他十年夫妻，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先是嫁到他家中就受婆婆的气，然后刘家倒了，你跟着他四处漂泊，娘家都回不去了。然后好不容易来到玉雪，他有了好机会眼看就要平步青云了，可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他干了什么，他竟然想着纳妾了。我不信以他的城府，他就没看出来你为他纳妾的事有多难受，可他做了什么，可有为你想过。”

黄仙娘泪流得更凶了，拉着机灵鬼道：“别，你别再说了，他是我夫君，只要他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机灵鬼摇头道：“主子说你笨就笨在这里了，总是忍气吞声的，做人不痛快，如果换了是主子，主子绝对告诉他，我不喜欢你纳妾，是我黄仙娘陪着你吃苦受累，不论你富贵或贫困，对你不离不弃的，我图什么，就图你十年来只我一人，就图你真心待我，你若敢纳妾，就是无情无义的小人。”

黄仙娘惊得张大嘴巴，这些是她最想说的话，但她从来都没和人说过，机灵鬼是怎么说出来的？而夫君听到她这样想又会如何？

刘大公子则是呆了一下后，突然大哭起来，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流泪，流下的是愧疚和悔恨的泪，他愧对自己的妻子啊！

机灵鬼任这夫妻二人哭了一会儿道：“主子一直说刘大公子可以和宁先生一样，成为她的左膀右臂的，不过从这件事上来看，刘大公子比宁先生缺少了一样东西——一种坚忍不拔，百折不回的韧性。不过也难怪，宁先生在民间行走多年，吃的苦多了，刘大公子一直在世家富贵中生存，能遇到多少艰难啊。所以，人家给点儿好处，多些奉承就动摇了。所以，主子就让刘大公子到虎头山去当几天庄主，那里一群老弱病残正缺人照料。”虎头庄现在收留了许多战争中伤残却又无处可去的士兵，说是老弱病残也不为过。

刘大公子听后立即抬起头来问道：“公主还要用我？”

机灵鬼点头道：“主子说你还可以再雕琢一下，不过，你也要吃得了苦才行。”

刘大公子抹了一把泪道：“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是我私心过重，疏于防范，你回去告诉公主，无论有多苦多难，我定不会再范此错。”

机灵鬼点点头，拿出一块令牌交给刘大公子，只是在交牌一刻，机灵鬼低声道：“主子说，真正的世家大族讲的是良善的家风和传承，从来都不是名利二字。你想重建刘家，就要想想建一个什么样的刘家，如果还和以前一样是个被名利充斥的家族，它就绝不会长久，它的归宿只能是灭亡。”

机灵鬼放下令牌，深深看了呆滞的刘大公子一眼，带着人转身离去了。

黄仙娘过来扶着刘大公子，刘大公子握住了她的手，愧疚道：“仙娘，跟着我苦了你了。”

黄仙娘流着泪笑道：“不苦，只要夫君不纳妾，我就不苦。”多年想说的话，今日终于说了出来。

刘大公子拍了拍她的手，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纳妾，我这一生只会有你一个人，只你一人。”

夫妻二人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走进夜色中，夜路虽暗，只是在路的尽头，射出微弱的亮光。

鬼王行宫里，云雨虹睡得十分不踏实，肚子一直在隐隐作痛。

白子玉也睡得不好，干脆坐起身揽着云雨虹，过一会儿就问一下：“虹儿，是不是要生了？”

云雨虹又痛又烦得受不了，气道：“我哪儿知道，我以前也没生过。”

白子玉好脾气的道：“你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要不我去叫下裘嬷嬷？”

“不要了，她这几天忙得很，难得可以停下来歇息一下，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云雨虹觉得肚子虽痛，但还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还是忍到明早再说吧。

白子玉看云雨虹疼得头上汗不停的向外冒，忙拿袖子给她擦去。手轻轻的放在云雨虹的肚子上抚摸着，只是摸着摸着就觉得不对了，怎么觉着床上湿湿的。

脑中空白了一下，白子玉惊慌大叫道：“来人，去叫裘嬷嬷，公主要生了。”

云雨虹已是有些疼得说不出话来，心道：原来这就是要生孩子了？前世没生过，不过听说是会痛到像把全身骨头都碾碎了一样，我这感觉还不到啊，这也就和当初中毒时差不多。

云雨虹还在胡思乱想，外面的脚步声已是乱成一片，不一会儿裘嬷嬷冲了进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拉着白子玉道：“相爷出去避一避吧，羊水已经破了，来不及换屋子了。”

然后机灵鬼也冲了进来，听了裘嬷嬷的话，二话不说把白子玉就拉出了屋外，然手，纵身跃走了，而只是很快就带着白术又返了回来，白术是被机灵鬼衣衫不整的拎来，并一把就扔到了屋子里。

向来少话好脾气的白术咆哮道：“我是大夫，不是产婆。”只是说归说，他还是顾不得穿好衣服，先是给云雨虹把起脉来。

天枢道长也跑了来，看了看这乱七八槽的一团，叫道：“别慌，这只是生孩子，没那么快的。机灵鬼，去把产婆叫来。小气鬼，你拉住相爷，这女人生孩子，男人只能在外面等着，冲撞了就不好了。其它人事先不是说过要怎么办了吗，这生孩子一时半会也生不下来，你们手脚快点都来得及。”

有了老道的话，人们静了静，理智开始归位了，想想事先的安排，每个人都知道要做什么了，纷纷吐出一口气，众人这才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准备。

老道对这样的状态很满意，这才对吗，看来这群年轻人太不经事，没有他这样稳重的老人跟着还是不行的。

只是所有人的理智还没有归位几秒种，一个嘹亮的啼哭声响起，众人抽了一口气，生了？这么快就生了，产婆都没进去呢！不对，我这热水都没打来呢！

人们再次惊叫一声，更加手忙脚乱起来，一瞬间跑去烧水的烧水，拿衣物的拿衣物，很快都没影了，连对白子玉道下喜都来不及。

白子玉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消化不良了，他有孩子了，他做父亲了。只是为何都没有人来道喜，虹儿怎么样了，看着四散的人群，白子玉一把冲上前，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白术抱着一个黑忽忽的布包一头黑线的站在那里。孩子出来得太快了，产婆都没有进来，当然热水、小衣服等都还没送来，这孩子脏死了，但也只能由他拿自己的衣服裹着抱着，裘嬷嬷要照料云雨虹。

白子玉却不理会他，而是冲到床边，冲着云雨虹道：“虹儿，你怎么样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裘嬷嬷忍不住叫道：“相爷，主子累了才睡着，你叫她做什么，你能不能不添乱啊。”裘嬷嬷已经在开始怀疑白子玉的智商了，主子都已经痛成那样他才叫人，现在又不让产妇睡觉，他是闹哪样啊。

白子玉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蠢事，脸红了下，但既然进来了，他也不准备走了，就坐在床边守着云雨虹，人们陆陆续续进来给孩子清洗和换衣服也都影响不到他，直到白术把洗好的孩子放到他的怀里，他才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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