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没都没有赢
“我知道了，谢谢你依若，要不是你细心，可就麻烦了！”关云慧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恼和后怕，可见吵归吵，一旦对方有什么事，最关心最担心的，还是最亲近的人。
挂了电话，关云慧赶紧跑去找经理请假，也不管经验拉得长长的脸。
她已经心急火燎了，一路上恨不得TAXI司机把那辆桑塔纳当飞机开，急匆匆地赶回家。这时候钟依若已经走了，客厅里空荡荡的，沙发上却依稀还见一些深色的印记。听依若说，西华昨夜就穿着湿衣服在沙发上过了一夜，她心里顿时像有什么东西揪着。
她轻轻开了卧室的门，沈西华刚吃了感冒药不久，已经睡着了，眉头紧紧皱着，那里纠结着他难解的心事，她轻轻探手摸他额头，还有些烫。
吵架后气归气，怨归怨，可看到他这个样子，却又充满了心痛。她默然站了良久，终于轻轻关了门，走出来，他换下的湿衣服在洗衣机房，那些衣服潮湿的，像她的心。
昨天沈西华没有第一时间赔礼道歉，没有第一时间接她回家，她本来很生气，今天早上，甚至决定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现在，面对这样憔悴的沈西华，她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担心。
她本来不是非要在房产证上落下名字不可，可是，沈西华的态度却让她很不满，加上怀孕初期的焦虑，恐惧，烦躁心理，让她感觉前路迷茫，充满未知。沈西华越不想给，她就越想要。
但结果是，沈西华没有妥协，她也没有赢，反倒让两个人都挺伤筋动骨的。她还好，遇到失意和不高兴的事，还可以躲在钟依若那儿像鸵鸟一样疗伤。可沈西华呢，只是吵了一架，他居然去买醉，还把自己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果今天依若不是抱着说和的心给他打电话，如果依若粗心点没有听出他的不对劲，等她下班，哦不，她还在气头上，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晚上不回来。那等她气消了回来，她岂不是只能为他收尸了？
这样一想她就后怕，捧着那些湿衣，她的眼泪扑簌簌真往下掉。吵架是一根刺，在夫妻之间心里都扎下了根，她心痛他的自虐，却也气愤于他的宁可自虐，都不肯妥协。
把衣服收进洗衣机里，听着洗衣机开始工作发出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像那些衣服，被纠结在一起，拧成一根钱，拉扯，缠绕，揉搓，乱成一团……
睡了一觉，昏昏沉沉的感觉已经消去不少，沈西华知道是感冒药产生了作用，昨天他们又为房产证上是不是加上云慧的名字起了争执，开始是云慧要求，他陪着笑。他曾经试图沟通，可是云慧认准了，怎么也不肯退让。
房产证加上云慧的名，叫他怎么开得了口？
爸妈只是普通工薪阶级，这套房子的首付，几乎是他们一生的积蓄，他们把自己的爱，自己的希望毫无保留地全给了他。可是如果加上云慧的名字，表示这房子就是他和云慧共同拥有。退一万步讲，如果有一天他和云慧感情不再了，这房子有一半就属于云慧了。
他不是对云慧没信心，但他觉得既然要加上云慧的名字，肯定要征得爸妈的同意，可他根本无法对爸妈开口。
他不想让他们伤心，不想让他们不开心，觉得他有了老婆忘了娘。
作为儿子，他接受他们的帮助和赠予，已经很不安，他觉得，自己对于这房子，其实没有决定权的，爸妈才是这房子的主人，所以，他无权加上云慧的名字。
在任何事情上，他都可以妥协，可以低头，可以退让，但是这件事，他不能，或者说，他没有权利。
可是，任他怎么解释，云慧都不肯听。
他很烦恼，他不想和云慧有任何的争执，他也能体谅她怀孕后的焦虑和烦躁，甚至抑郁心理。他还特意炖好红枣银耳粥，殷勤地端到她的面前，那里倾注的，都是他的爱心啊。可是，云慧连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就给打翻在地上。
当碗掉落地上，粥汁溅开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击在心头，把心口堵得严严实实，连气也透不过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在父母面前，在老婆面前，他像双面胶，承受着两头的压力，不知道如何来调停这样的关系。
可是他有他的坚持，他爱关云慧，那没错，他也爱爸妈，他不能为了云慧伤害爸妈，哪怕爸妈也许并不在意，但他会一辈子不安的。
所以，看着云慧气得奔出门去，他伸出手，却没有拉住她。门在他眼前带上，空气从指缝中穿过，一片虚空，他无力地垂下手臂，心情无比沉重。
他知道云慧一生气，就会去找钟依若，这次她的气不会这么容易消。以往两人但凡有一点小龃龉，总是他低头，他去哄回她。可现在不是哄的问题，云慧要的是结果，他给不了的那个结果。她一定不会接受他再次解释。
再说，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该说的话都说过了，他的处境，他的为难，他的顾虑，他的不安，他全说过了。虽然那时候云慧在气头上未必听了进去，但是，再一次沟通，面临的还将是同样的结果。他很泄气，也很无力。
所以，他一个人默然打扫干净地上粥碗滚落的一地狼藉，又闷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临，整个房间里都一片黑暗的时候，他才起来，出门去。他没有去钟依若那儿接云慧，甚至把手机电池拔掉，放在家里，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他去了酒吧，那时已经九点多了，酒吧里一片热闹欢腾，他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叫了酒，想用这辛辣的液体来醉倒心中无尽的烦恼。
也许是他这样子，让别人在他额头看见失意两个字，其间，还有两个女人先后过来搭讪，似乎想发展一下One night stand。他不是下半身思考动物，不会在生理的放纵上求得心灵的解脱，他的毫不理会，让她们无趣地不再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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