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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焦头烂额


易至美的工作,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简单的字:忙!

这是一种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不用买菜做饭,不用操心柴米油盐,也不用再考虑饭菜的口味和花样。

她钻研的是市场的发展动态,研究的是客户的需求,执行的是公司的理念,实现的是个人的追求。

除了每天睡觉的时间,她没有什么时间是自己的。

易妈妈心疼女儿,家里的事都不让她操心,把程程带得很好。

易至美看着妈妈,不是心中不愧疚的,她想,她努力一些,再努力一些,等日子好了,再请个保姆,就不用让妈妈这样辛苦了。

至于钟绍南,她也没有再在电梯里遇到。

她上班太早下班太晚,周末也在加班,纵使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要碰上还真不容易。

此刻,她正对着电脑,思索着策划书是否能打动客户,脑中慢慢就有了一些构思,正想把这些涌出来的灵感记录下来时,第六感让她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下意识地朝目光来处看去,却见一个高挑的身影转身离开,两人目光相接,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走了。

正是当初面试她的那个总监,她手中端着茶杯,也许是来茶水间倒水喝。

没想到今天她也加班。

易至美收回思绪,把刚才的构思记下来,一会儿敲到电脑里,到时候再整理一下,策划书的雏形便出来了。

这时,微信视频声音响起。

易至美拿过手机,原来是妈妈发来的,一定又是叮嘱她别忘了吃晚饭,别加班太晚注意身体。

她接通了。

对面的画面有些晃,接着,见到鹏程的脸,鹏程叫道:“妈妈!”

易至美意外地道:“程程!”

程程都会发微信视频了?她竟然不知道。

程程道:“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易至美柔声道:“妈妈在公司,程程想妈妈了?妈妈今天早点下班好不好?”

程程哭道:“妈妈,外婆摔倒了,你快回来,我好怕……”

“程程别怕,程程,妈妈马上回来!”

易至美的手机几乎握不住,她猛地站起来,立刻就往外跑,一边走一边打了120,冲进电梯的时候,她手脚直发抖,那种无助又仓惶的感觉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

她无比担心,无比害怕,更是无比自责。

当她赶回去时,120急救车刚好到,好在易妈妈并无大碍,只是血糖有点低,加上这阵累着了,眼前发黑才会摔倒。

易至美松了口气之余,心中更愧疚了,女儿到了三十岁,还要让做妈妈的操心劳累,她真没用。

易妈妈醒来发现竟然在医院,第一句话竟然是:“至美,没耽误你工作吧?我这把老骨头真是不中用,我没事,你别担心!”

易至美心里酸酸的,拉住易妈妈的手,道:“妈,你吓着我了,有不舒服要跟我说。我的工作没有那么要紧,大不了再找一份,你别再把自己累着了。”

易妈妈笑笑,拍拍她的手背道:“年纪大了,毛病多,累不着!”

程程在一边道:“外婆,等程程长大了,程程照顾你。”

易妈妈笑道:“程程真乖,那程程快快长大,照顾外婆,照顾妈妈!”

程程用力点头,一脸认真的样子让母女两个不禁相视一笑。

沈西华的感冒在休息了一整天之后已经好了,但他还是觉得头很疼,那种头疼不是来自身体的,而是来自心。他觉得病着倒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管,云慧照顾着他,也绝口不提之前两人的龃龉。

可是他知道,云慧没有放下,她藏在心里,藏在眉眼之间。

现在他上班,她也上班,下班回来后,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变得很沉默,有时候她的目光盯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怀疑的、探究的、迷茫的目光,他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

云慧变得封闭起来,或者,只是对他封闭了内心。他焦虑,问她怎么了,什么不开心,她只摇头,什么也不说地给自己找事做,或者是叠衣服,或者看书。但衣服叠得像没叠过,看书也是久久不翻一页,很显然她根本就是心神不属。

他给她炖汤,给她做营养丰富的食物,她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不再像以前那样撅着嘴,眨着眼睛调皮地撒娇。

她看他的眼神也虚飘起来,他以为她在看她,可仔细看过去,她的眼神分明是透过他看着别处,在她面前,他像透明。

这完全不像以前的云慧,那个明媚的,爽利的云慧,那个有什么不快乐都会说出来,有什么不满意都会发泄出来的云慧。

就像当初意外怀孕,她就是追着问着是不是他故意的。撒娇也好,耍赖也好,别扭也好,不讲理也好,刁蛮任性也好,那才是真实的她。

奇怪的是,即使意外怀孕,也只是让两个人在措手不及中略有些乱了阵脚,云慧虽然孩子气地叫嚷着不要这个孩子,但是她还是乖乖地喝他为她准备的营养汤,生怕孩子会营养不良。可为什么这件事,却会有这样的结果?

这让他很苦恼,苦恼到头疼。云慧已经怀着三个月的孕了,她每天这样闷闷不乐,不论是对她,还是对孩子都不好。他倒宁愿她像之前一样和他吵架,发泄出来,也许她不会郁结在心。

一切问题都只源于房产证上加个名字。他知道怎么可以让她放下心结,可他不能这么做。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里,他在痛苦中纠结,又在纠结中痛苦,却没有解决之道。

他决定好好和云慧谈谈。

下午下班之后,他特别去买了菜,又买了一只走地鸡,用来炖汤的。结婚两年来,云慧进厨房的次数很有限,他记得那一次,当她差点闹厨房火灾后很无辜地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就决定以后尽可能不让她下厨房。好在他求学的时候,就自己租房子住,也按菜谱学会了不少菜的做法。

做了云慧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鱼香肉丝,鸡汤的香气也溢满了厨房。关云慧还没回来,她又加班了吗?沈西华有些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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