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交心
墨渊到的时候，入目就看到叶念坐在屋顶上，头枕在膝上似是睡着了。
清冷的夜风，缠着微醉的月色，抚在她身上，扬起她的长发......
他的心顿时变得柔软，身影从她房中出来，手里多了件披风。
袍摆轻飏，无声落在她身侧。
他极轻柔将披风搭在她的肩上......
叶念惊醒了，抬眸一看，“你怎么来了？”
她收回目光起身，“我困了。”
墨渊抬手拉住她：“你是在这陪我还是我们回房？”
叶念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气恼地又坐下了。
毕竟这可比屋里安全多了！
墨渊捡起披风又给她披上，屈膝坐在了她身侧。
叶念侧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却落在了他的臂上。
“黑羽楼的楼主都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墨渊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扬唇笑了：“我就是富可敌国，也舍不得扔！”
叶念嗤笑一声，嘲讽道：“既然如此宝贝，为何故意划破了它？”
他依然带着笑意看她：“阿念，太较真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哼，有话就直说吧。”
墨渊将锦盒递到她面前，眼神示意。
叶念接过来打开，神色一愣：“什么意思？”
“送你了。”
叶念眉头皱了起来：“你不会是想，让我明日戴着它成婚吧？”
墨渊却摇了摇头，移开了视线。
叶念困惑了：“为什么把你母亲的遗物给我？”
墨渊看着银月，许久才轻声回她：“不知道要拿它怎么办，就想来问问你。”
叶念不明所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墨渊转过头，看向她的眼神干净透彻。
他笑笑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种不祥之物，就不要戴了，收着或是扔掉都随你。”
叶念一时愣了神，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样绚烂的笑容！
他的笑从来只在唇角，极轻极淡。
还带着两分薄凉，三分不屑。
哪怕当初以白辰的身份接近自己时，笑意都不达眼底......
或是错觉，可她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那个冷心狠辣满腹算计的墨渊联系在一起......
他的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在想什么？”
叶念瞬间回神，急忙掩饰心里的窘迫。
“在想这凤冠为什么不祥，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应该很珍贵啊。”
“当然珍贵。这凤冠是我父亲寻了国中最好的玉匠为我母亲打造的定情信物，我母亲成婚当天就是戴着它嫁给了我父亲。”
叶念觉得很浪漫，可为何会说它不详呢？
“我父亲有很多小妾，”
叶念瞬间就觉得不浪漫了，既能遍寻国中良匠为心爱之人打造凤冠，却又姬妾成群，雨露均沾！
男人的心可真大，爱也真吝啬！
墨渊停下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为你母亲不值！”
“男人三妻四妾不很正常吗？尤其世家大族。”
“哼！”叶念别过头去不想搭理他。
墨渊轻叹口气，抬手将她的小脸掰回来：“别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对是错，我不关心，对于以前的我来说，娶妻都是一件多余的事！”
叶念看出了他眼里的柔情，有些不屑，一把将他的手打开。
“你不要打岔，接着说！”
墨渊哑然失笑，瞧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忍不住想捏上去。
他今日舍不得惹她生气，顺着她继续讲下去。
“女人多的地方就有争斗，争斗的源头就是这套凤冠。为了得到这套凤冠，将我母...亲拉下正室之位，死了好多人。”
叶念听得上头，眨着眼睛看他。
“我母亲是个极其单纯善良的人，若不是我父亲护着，她又怎么能活下来。你信或不信，我父亲很爱她，在她身边安排了大量的护卫，饮食起居都是慎之又慎...”
“可让她陷入这种危险境地的，不也是拜你父亲所赐吗？”
“阿念，人都会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父亲有，我有，你也有，不是吗？”
白辰平静地看着她。
叶念沉默了一瞬，“然后呢？”
“我母亲极爱这凤冠，却更讨厌它带来的争斗和血腥，直到她死，这凤冠一直收在库房未见过天日。”
叶念心里一直存疑，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凤冠看着不是寻常人能戴的，倒像是......”
她探究的视线落在他侧脸上。
墨渊回头，语气清淡：“我家乡尊摄盛之礼，不算越制。”
“哦。”她点点头，不是太明白。
墨渊浅笑一声，“祸乱之后，血玉凤冠几经流转，被带到东月献给了东月的国主。东月国主将它赏给了自己最喜欢的宠妃，然后这凤冠不详的诅咒就开始了。”
“发生了什么？”叶念有些好奇。
“得到过凤冠的妃子，前前后后死了七个。从此东月宫中便传言这血玉凤冠是不祥之物。这件事被作为宫中秘闻下了禁口，而凤冠则被处心积虑献到了大魏。”
叶念叹口气：“哪里来的不详，这世上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呵呵，我的阿念还真是通透！”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墨渊静望着漫天的星辰，叶念却垂了眸，视线落在手里的凤冠上。
他曾说被仇家寻仇，一族皆灭。
也问自己，若是他会不会寻仇家报仇。
叶念思绪流转，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终究开了口，“白辰，你的仇报了吗？”
察觉到他身子一僵，她的心又沉了一点，“你家人是在战争中去世的吗？”
“可是十八年前我爹讨伐商辽一战？”
墨渊回眸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叶念声音都有些发颤，“你究竟是谁？我爹是你的仇人吗？你娶我......!”
她逐渐激动的声音被他掩在了唇齿间！
“若你是我可会报仇？”
他神色看不出情绪，就这么浅浅问了一句，眼眸半垂望着她惊诧的眼睛。
叶念拉下他的手，无丝毫迟疑！
“我会！这世上谁敢伤我爹分毫，我此生定将他挫骨扬灰！”
“可我，不会，也不想。”
叶念愣住了！
他的眼里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哀伤！
“这仇报了又如何？一个都回不来。”
或是白辰的无力和悲伤感染了自己，叶念没忍住红了眼。
今夜的他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人！
“白辰，你......”
她没忍住抬手就捏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把将他眼里的悲伤捏了个干净！
还是这个狗男人啊！怎么这么奇怪！
还有，他今夜一句都没用那个讨厌高冷的‘本尊’自称......
墨渊察觉到她的意图，无奈扶额笑了笑。
他手肘支在膝上，手指交叉放在唇边。
“叶念，我的家人确实死于战争之祸，间接算是死于叶钊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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