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咋了
“贱蹄子，赶紧按手印！”那妇人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把小刀，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划开了张小花的食指，直接摁了上去。
“你干什么！我不要！我不要！”张小花彻底慌了，她不断反抗着，可是她一个小姑娘的力气又怎能比得过常年干农活的妇人？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张娘子，可是张娘子此时也自顾不暇。
倒在儿媳妇的怀里喃喃自语。
而阿兄和阿爹也都背对着她，只给她留下冷漠的背影。
她被抛弃了。
食指触碰上纸的一瞬间，张小花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完蛋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早早认错了！
阿爹这么疼爱她，肯定愿意帮她掩盖，等时间久了，就可以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她还是他最爱的女儿！
“哎呀，小花妹妹，原来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还好我把狼群还有流寇都杀了，不然大家现在怎么还能站在这里呢？”
穆思昭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人群之中，她身旁跟着付清衍，付清衍微微倚靠在穆思昭身上。
一直侧着头看向穆思昭，偶尔看向张小花，也尽是嫌恶之色。
“阿昭，你这是落井下石。”
付清衍嘴角噙着笑，语气温柔无比。
“对呀，那咋了？”穆思昭佯怒，“怎么，你心疼了？”
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近，乡亲们的赞扬尊敬，对比自己这边被万人谩骂，还被赶出家门。
凭什么？
她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做错了一些事情而已。
再说了，大家不都还好好站在这里吗？
平日里对她要多好有多好，如今连她的一点小错误都不愿意包容！
要她说，这群自私鬼她早不愿意相处了！
一把夺过断亲纸，她声音里透着悲凉和愤怒。
“好，好，既然你们都觉得我有错，那我就走！没有你们我照样能过得很好！”
夕阳如血，洒在林间崎岖的山路上，将张小花的背影拉得长长的，孤寂而决绝。
张东升背对着，双手紧握成拳，眼眶泛红，泪水在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滑落，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被吸收得无影无踪。
张娘子瘫倒在儿媳怀里，双手掩面，啜泣声细碎而悲切，飘散在风中。
村民们围在一旁，谩骂声小了下去。
有的轻声叹息，有的轻拍张东升的肩膀，安慰的话语此起彼伏：“老张啊，别难过了，都是为了村子好。”
“是呀，小花她，早就长歪了，再放任下去，迟早要把咱们全杀个干净！”
“不还有张文栋吗，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
张东升看着昏暗的天边，许久才出口道：“思昭。”
穆思昭连忙走近。
张东升上上下下看了穆思昭几眼，才缓缓叹出口气。
“我老了。”
“嗯？张叔你不是还没四十吗？人家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呢！”穆思昭笑道。
“你呀！”张东升有些失笑，眼里流露出对小辈的宠溺。
“看你现在，出落的如此优秀，你母亲在天有灵，定然欣慰。日后，这里正，就交给你来做，我老了，眼瞎心盲，实在是不适合了。”
围观的人里有下意识想劝阻的，但话到嘴边，他们好像没有能反驳的理由。
穆思昭年轻、能力强、有头脑、仁善、果敢，是领导他们的不二之选。
于是大家的眼里都充满了希冀。
穆思昭盯着张东升看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村民们立马欢呼雀跃。
小娃娃们围到她身边，为她庆祝着，反倒将她搞得不好意思了。
回去的路上，安静许久的付清衍忽然开口：“你对每个人都如此吗？”
“嗯？什么？”穆思昭还在思考如何将管理制度再上一层楼，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小云村的村民早已归顺于她，但新来的那批，里面可有不少能屈能伸的。
从她慢到龟速的信仰值上升就能看得出来。
“你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吗？”付清衍缓缓道，他微微低头，“教他们识字，认药，做饭，还保护他们，还……”
付清衍不说话了，那未言的话里自然是穆思昭为村民们做的一系列事情。
“也不是吧，只是他们如今算自己人，教会他们，日后也能为我带来更多利益。”
毕竟一整个县的改造总不能都她一个人来。
穆思昭想的很好，她这算是长远投资，有利可图。
若是有人说她唯利是图那她也不反驳。
笑话，当她当代圣母玛利亚呢，无私奉献。
“利益么……”付清衍喃喃自语，重复着，落下去的心不上不下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夏风轻轻撩起他额前的发丝，似乎想吹散他心中的阴霾，却终究无能为力。
腿似千斤重，越走越慢。
不远处，穆思昭正笑靥如花地回答着娃娃们的问题。
那份不加掩饰的快乐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耀眼，却让他心头一紧。
付清衍停下脚步，远远地望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又迅速抿紧，生怕这份温柔的错觉会让他沉溺。
“干嘛呢？搞那么慢，腿还疼的厉害？”
在他恍惚间，穆思昭不知何时已经返回回来，歪着头奇怪地打量着他，伸手要去触碰他的膝盖。
男女授受不亲！
付清衍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脸色迅速发红，想要拄着拐杖远离她的手，却手忙脚乱地摔倒在地，惊起一片尘埃。
“哈哈哈哈！清衍哥哥那么大人了走路也会摔！”
有路过的小娃娃捧腹大笑，看到穆思昭又连忙立正乖巧问好，跑远。
“清衍，你身上长跳蚤了？”穆思昭眼睛瞪得大大的，毫不客气地嘲笑着。
而后又伸出手，弯下腰：“快点的，站起来。”
付清衍呆坐在地上，久久才伸出手，触碰到那温热。
没等他害羞，就直接被用大力一拽，站了起来。
“行了，这次跟紧点啊！”穆思昭递给他另一个拐杖，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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