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老阿婆
黎见沐闻着饭菜的香味，走在田西村村里的小路上。
没走多远，一扇高高的栅栏门忽的被打开了。
一盆水从院子里泼出来，正好泼在她前方。
黎见沐扭头看过去。
一个满脸花斑的阿婆，佝偻着身子，浑浊的老眼瞥了他一眼，不见道歉，拎着盆子朝着院子里走，步履有些蹒跚。
黎见沐眼神动了动，主动走过去。
“阿婆。”
老阿婆没搭理她，继续往前走。
黎见沐走到栅栏门前，又喊了一声：“阿婆留步。”
老阿婆回了个身，看着她，没说话。
黎见沐嘴角扬了扬，和善道：“阿婆，我是外地来的，早上忘了吃早饭了，你家早饭有多的吗，能不能匀我一碗？”
阿婆上上下下看着她，脸色古怪道：“你们这些大师还缺吃的吗？村长家有酒有肉，比我老太婆家里吃的好多了。”
黎见沐眨眨眼，摇头：“阿婆说的大师是来找人的那些？我和他们不是一道的，我是被一个朋友叫来的，对了，我朋友叫文茵，也是天西村的，阿婆应该知道吧，她现在是大明星，阿婆说不定在她小的时候还抱过她呢。”
老阿婆原本阴冷的表情好了不少，嘀咕了一声：“五丫头啊。”
五？
黎见沐眼神闪了闪。
老阿婆推开栅栏门：“进来吧。”
黎见沐走进院子里。
田西村的人过的不错，大多都是砖瓦房了，有些已经盖了二层楼和三层楼，阿婆这个房子却是个泥巴房，在两个小二层楼的夹缝里，栅栏也是竹子和木头围的，颇为简陋。
不过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带着一种古朴的感觉。
黎见沐跟着阿婆去了堂屋。
正堂屋只有一个小四方桌和一把小凳子，空旷的很。
她正想着什么，身后去厨房端饭的阿婆走过来了。
她一手端了个小簸箕，一手拎着个小凳子。
黎见沐注意道，那竹篾编制的簸箕里面放着六个扎实的大馒头和一瓷碗酱，不算重，但是对于阿婆这个八十多岁的人来说，单手拖着毫不费力，却很难得。
“家里平时没人来，就一个凳子，幸好还有个烧火的小板凳。”
阿婆将簸箕放下：“也没啥招待的，你凑合着吃，也不知道你们城里人吃不吃得惯这村里的面食。”
“谢谢阿婆，这酱看着就香。”黎见沐坐下来，夸赞。
阿婆满是褶子的脸上露出两分真切的笑容。
“搁当年，这整个十里八村，都属我熬的酱下饭，就面就馒头都好吃，比那红烧肉都强，也就现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人也不中用了，做的咸了淡了也是常有的事儿，也没事儿，我也尝不出来好歹，凑合凑合吃两口也就过去了。”
黎见沐尝了一口，确实味道有点儿咸，不过还是很香。
她在阿婆的注视之下，又拿馒头蘸着吃了一大口。
果然见阿婆笑容越发真切。
阿婆也开始吃起饭来。
边说边主动开口：“五丫头好些年没回来了，她让你过来干啥？”
“也没说清楚，我家住得近，来的早，她从外地赶回来的，估计得再过会儿才能到，我就先进村等等了，正好闻着这做饭的味儿太香，饿了。”
阿婆一愣：“五丫头也要回来？”
“是啊。”黎见沐说道：“说起来，我之前还不知道大明星是在这里长大的呢，她平时瞒我瞒的紧，阿婆可以跟我说说文茵小时候的事儿吗？”
阿婆笑着轻哼一声：“那有啥可说的。”
“文茵长得好看又会唱歌又会跳舞，是学艺术长大的吧，艺术可是个烧钱的东西，她出身这里，爸妈肯定对她很好，倾其所有去培养吧？”
阿婆撇嘴，冷笑：“她爸妈对外这么说的？”
不等黎见沐说话，她便骂道：“真是恬不知耻，当初要不是我和……劝了下来，五丫头早就被她妈妈溺死在尿桶里了，还培养，让她干活还差不多，现在养出来了，孩子赚钱了，开始舔着大脸上去邀功了，也不怕被雷劈死！”
黎见沐眼神微动。
她看过文茵的面相，知道她和父母亲缘关系淡薄，从小过得不好，也是后来机缘巧合才能学习音乐，才能踏入娱乐圈的。
但具体事件，还是从当时在场的人口中说出来比较直观。
阿婆越想到那两口子越生气，许是黎见沐脸上的震惊欺骗了她，她又气愤的说道：“还有，你可知道我为啥叫文茵五丫头？”
黎见沐心头有了答案，但还是摇头故作不解。
“那是因为她妈和她爸前面已经弄死了四个了。”
“五丫头前面四个都是姐姐，老大大冬天生的，当时文家两口子以为是个男孩，怀孕的时候使劲儿补，结果补的太过不好生，老大在肚子里的时间太长，生出来憋得脸都红了，好在也算生下来了，虽然虚弱点儿，但去医院保一保，问题不大，可那两口子一看是个女儿，立刻就说不治了，那是一分钱都不舍得花啊，活生生的给耽误没了。”
“后来，老二、老三、老四，都是平安生下来的，可愣是没有一个活过满月的。”
“到了老五的时候，那两口子担心还是女儿，四处上香，求神问佛，就要个儿子，还给后面的娘娘庙跪了七天，又抬了一扇猪，后来生五丫头的当天晚上，娘娘给文家媳妇托梦，说先有女后有儿，五丫头活着，他们才能有儿子，这才救了五丫头一命。”
“五丫头两岁的时候，弟弟就出生了，那夫妻俩高兴的不得了，就是苦了五丫头，两岁开始就要照顾弟弟，哪里读过什么书，哪里学过什么艺术，她那爹妈不压榨她不打她就不错了。”
黎见沐轻轻道：“这样……确实挺过分的。”
老阿婆叹息了一声，瞧着黎见沐的表情，忽的又冷笑：“你这城里丫头没见过，其实也没啥过分的，村里都这样，这天西村啊，做的比这绝的多着呢，报应啊，也多着呢。”
黎见沐回神，缓缓地咀嚼着馒头：“阿婆说的那个娘娘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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