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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杨永福和吴新生


7月11日上午11点,侯大利和江克扬从长贵县回来后,召开重案一组第三次案情分析会。陈阳支队长、老谭副支队长参会。

小林展示了从邱宏兵电脑中恢复的部分数据。这是张大树别墅的监控视频,主要是卧室和客厅两个部分。监控视频甚为清晰,客厅的镜头里出现了顾全清和张冬梅进入房间的场景。卧室的镜头里出现了顾全清和张冬梅在床上亲热的场景。监控视频结束于5月23日晚上11点。所有镜头中都没有出现邱宏兵。

陈阳感慨道:“经常看妻子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鬼混的视频,是个泥人也会有火气。邱宏兵的杀人动机非常明确,因爱生恨。”

江克扬在投影仪上展示了四组画面:一是顾全清越野车后座皮椅上的擦痕、邱宏兵摩托车踏板与擦痕的对应关系;二是月亮湖别墅后山小道上的摩托车印迹与邱宏兵摩托车印迹比对;三是从湖边进入张大树别墅的路线;四是从罗马小区七幢二楼离开小区的路线。

周涛以原始视频资料为基础制作了一个视频集,完整说明了5月23日夜顾全清和张冬梅驾驶越野车、邱宏兵驾驶摩托车分别前往月亮湖别墅的全过程。

…………

侦查员、法医和现场勘查人员发言、展示完毕后,侯大利道:“邱宏兵杀人抛尸的证据链逐渐完善,目前证据链中还有三个缺口。一是邱宏兵有可能对肖霄使用了安眠药或其他药物,肖霄喝入药物,陷入沉睡。邱宏兵利用肖霄入睡的时间实施犯罪,在肖霄醒来之前,他又驾乘摩托车回到肖霄身边,制造了肖霄本人都深信不疑的不在场证明。二是凶杀现场没有搏斗痕迹。邱宏兵有可能对顾全清和张冬梅使用了安眠药或其他药物,否则他很难对付身手不错的顾全清。但我们没有找到邱宏兵购买药物和使用药物的证据。三是我们从电脑中恢复了数据,找到了监控视频,但是,6月17日,合成语音的证据没有找到,很遗憾。这三处缺口只能在审讯中补齐。”

陈阳道:“向阳是名提,大利也有经验,有了这么多线索,我相信你们能制订完善的审讯方案。审讯方案报宫局同意后实施。虽然我们有必胜的信心,但是你们不要小瞧了邱宏兵,他这人不是惯犯,也没有对付审讯的经验,可是相当顽固,自以为是,自视甚高。经侦支队同志提审他的时候,他嘴硬得很,到现在都没有承认,还不时出言讽刺审问他的侦查员。等会儿你们认真研究经侦审讯邱宏兵的录像,千万不要轻敌。”

散会后,侯大利和周向阳研究审讯视频。在视频中,邱宏兵高昂着头,侃侃而谈,时不时笑话审讯他的侦查员根本不懂经济。

“鸭子死了嘴壳还硬。”看到水泥封住的尸骨后,侯大利彻底失去了对邱宏兵的同情。

周向阳抱着茶水缸,道:“我不怕这种口齿伶俐的人,就怕死不开口的哑巴。”

侯大利道:“不仅证据链有缺口,而且我们还缺少一击必杀的证据。邱宏兵这个人相当自负,又深感自卑。他对自己的才能很自负,面对张家财富时自卑。明天审讯我们要去刺激他的自卑,打掉他的自信,让其情绪失控。”

周向阳道:“英雄所见略同。你有特殊身份,主审,唱红脸。我配审,唱白脸,训斥、贬低、打击邱宏兵。”

侯大利道:“邱宏兵是文化人,情感丰富,比较敏感,反侦查能力也不行,明天把他激怒后,我就摆出切实查清楚的事实,打破邱宏兵的自信,让其所有看似精密的布置成为笑话,重挫其信心。”

周向阳点了点头,道:“就用这个思路。我抓紧时间再看资料,下午5点再碰头。”

商量了基本策略后,侯大利在办公室集中精力查看与邱宏兵有关的资料。翻完侦查卷宗后,他调出与邱宏兵有关的视频资料。

周涛工作非常得力,从海量视频中调出了与邱宏兵有关的视频,集中放在一个文件夹中,浏览起来非常方便。

侯大利先看2010年5月23日以前的视频,没有新发现。继续按照时间顺序看之后的视频。在6月17日的视频中,他无意间发现邱宏兵时不时会摸一摸胸前项链,项链非金非玉,材质不明。而在5月23日前,他从来没有出现这个动作。

“张冬梅的大拇指有一段缺失,存在整齐的切口。”这是省刑总传过来的消息,侯大利记得特别清楚。他原本没有深想这事,今天看到视频中邱宏兵的新动作,想到这段缺失的大拇指,顿时又出一头冷汗。他立刻给法医室李建伟主任等人打电话,准备检查邱宏兵胸前的项链。

侯大利、李建伟、张晨和周向阳来到看守所,出示手续,调出邱宏兵相关物品,其中就有那条项链。

李建伟戴上手套,拿起项链,道:“虽然经过打磨,表面有所变化,但还是能看出是骨头,很接近人的大指骨。大利,你怎么想到查这条项链的?”

侯大利道:“邱宏兵不时摸一摸这条项链,如果不是反复做这个动作,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邱宏兵疯了,杀了妻子,又把妻子的指骨做成项链,天天放在胸前。简直就是神经病,他妈的。”周向阳不停摇头,骂了一句脏话,又道,“邱宏兵爱他的妻子吗?我觉得爱,爱到深处就成了恨。这是我们刺激他的一个点。”

张晨接过项链,用放大镜仔细观察后,道:“这块骨头的状态不错,能提取DNA。”

侯大利道:“只要提取DNA成功,那就是对他的致命一击,审讯的难度会大大降低。”

周向阳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我还以为会啃一块硬骨头,结果这块骨头不够硬,只要我们把邱宏兵引入伏击圈,他就必然要招供。谢天谢地,否则我又要失眠。”

深夜,DNA室张晨发来消息:从手指骨中提取到DNA,与张冬梅DNA比对成功。

7月12日上午,看守所提讯室,侯大利和周向阳坐在铁栅栏前,桌上摆着电脑、打印机、笔记本、水杯等物品。右手边墙上有一排字:“讯问完毕请按按钮,通知看守所民警”。

邱宏兵身穿藏蓝色看守服,头发被剪成短发,神情有几分沮丧,却仍然称得上相貌堂堂。他被民警带进提讯室后,手和脚皆被固定在特制椅子上。等到看清楚铁栅栏对面坐着的警察,他脸上肌肉轻微颤动,咬紧牙齿,微微仰头,神情中透着强撑起来的傲慢。

侯大利轻言细语地作了自我介绍,出示证件,然后慢条斯理地询问邱宏兵的个人情况,包括姓名(曾用名)、性别、出生年月、民族、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妻子、社会关系、权利义务等。这是法定程序,也是心理战。在一问一答的过程中,邱宏兵的骄傲便一点点被消磨,被迫适应当前的地位。特别是侯大利作为国龙集团太子的独特身份,让邱宏兵很不自在,内心深处有深深的自卑,还有隐隐的不服。

走完基本程序,侯大利道:“我们两人提审你,不是为了经济上的问题,我们找你什么事情,你心知肚明。”

邱宏兵没有回答,只是冷笑。

侯大利单刀直入,直指目标:“我们在月亮湖发现了水泥封住的人骨,人骨属于张冬梅和顾全清,这是省刑侦总队做出的DNA鉴定。”

邱宏兵道:“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抓住凶手,为我妻子报仇。”

周向阳猛地拍了桌子,声色俱厉,道:“你不要装蒜,装疯卖傻过不了关。”

手掌和桌子发出一声巨响让邱宏兵下意识抖了抖,他望着周向阳,吼道:“你们抓不到凶手,反而把受害人的丈夫关起来,你们想要屈打成招吗?”

审讯时,侦查员不怕对手狡辩,最怕对方一言不发。邱宏兵这些年当惯了老板,“阶下囚”的滋味让其心态失衡,不停反驳。

周向阳哼了一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当上二建老总,还不是吃软饭,靠着张家。如今不感恩,还要恩将仇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吃软饭”的针对性很强,侮辱性爆表,直接打到邱宏兵软肋上,让他疼得撕心裂肺。如果不是手脚受到约束,他绝对会跳将起来。“靠着张家,那是笑话。江州二建是马上要破产的企业,负债累累,发不起工资,接连出安全事故。没有我,二建早就垮了。这是大家公认的事情,不管问谁,都明白得很。”

周向阳道:“那也得把二建给你,你才有做事的机会。如果你不是张家女婿,也轮不到你来拯救二建。”

这又是一句真话,邱宏兵涨红了脸,道:“你以为做企业这么容易,换个人,二建早就死了。”

侯大利开始打圆场,道:“邱总说的倒是实话,做企业非常困难。我听夏晓宇谈起过,邱总现在执掌的二建和当年的二建完全是两回事,不可同日而语。”

邱宏兵朝周向阳哼了一声,瞬间对侯大利充满好感。

侯大利道:“邱总做企业有功,但是在张冬梅这件事情上,你得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无辜,我们得看事实。”

邱宏兵又昂起头,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侯大利道:“你会不会骑摩托车?”

邱宏兵道:“这和你们要问的事情有关吗?”

侯大利严肃地道:“回答问题。”

邱宏兵道:“我会骑摩托车。”

侯大利道:“你有几辆摩托车?”

邱宏兵道:“两辆。”

侯大利道:“请说出摩托车车牌号。是什么牌子的摩托车?”

邱宏兵道:“我记不清楚了。”

侯大利道:“那我提醒你,你抬头看一看前面的屏幕,这两辆摩托车是不是你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邱宏兵看着前面屏幕,道:“是的。”

侯大利道:“你的摩托车借给其他人开过吗?如果借过,是哪一天,借给谁?”

邱宏兵道:“没有借过。”

侯大利道:“你认识顾全清的越野车吗?张冬梅付钱买的。看屏幕,越野车皮椅上留了一大块擦痕。这么好的真皮,被擦成这样,太可惜了。”

邱宏兵盯着越野车,瞳孔收缩,眼皮不停跳动。

侯大利道:“5月23日晚,你骑过摩托车吗?”

邱宏兵脱口而出,道:“没有。”

这是明显说谎,侯大利没有揭穿,又道:“6月17日晚,你骑过摩托车吗?”

邱宏兵迟疑了一下,道:“没有。”

屏幕上播放了南郊加油站前的监控视频,正是一个戴头盗的男人骑着高档摩托车的画面。

侯大利道:“这是你的摩托车。”

邱宏兵不知道对方掌握了多少情况,汗水已经涌了出来,不停摇头,道:“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侯大利能够感受到邱宏兵的情绪波动,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道:“你平时使用笔记本电脑吗?”

邱宏兵眯了眯眼,眼光有几分闪烁,道:“我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侯大利拿起一支烟,慢慢抽了一口,只是盯着邱宏兵,没有继续发问。几分钟后,他随口说了一句:“你不是玩电脑的人,不明白如今技术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删除的数据能够恢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邱宏兵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毛孔中钻出来。

侯大利紧盯着邱宏兵的面部表情,道:“邱宏兵,你把顾全清和张冬梅的血倒在草丛里,恰好让我们知道了顾全清越野车落水的时间,通过对血迹进行光谱分析,能得到准确时间,这是高科技,估计你不知道。”

邱宏兵整个脸上肌肉皱成一团,如打了结一样,漂亮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

侯大利和周向阳商量审讯之时,皆认为邱宏兵不是惯犯,没有应对审讯的经验,本人有文艺气质,较为敏感,且不耐激,所以先由周向阳刺激他,再由侯大利摆出已经查证的事实,让邱宏兵心态失衡,失去对抗之力。到目前,审讯进行得相当顺利。

侯大利道:“邱宏兵,你和张冬梅是自由恋爱,恋爱之时也曾发誓要白头偕老。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邱宏兵习惯性地准备摸一摸挂在胸前的项链,谁知手被固定住,没法抬起来。低头看胸,胸前空荡荡的,这才想起进入看守所之时,身上所有物品被上交。

周向阳提高声音,道:“你说的都是假话,就是贪图张大树的财产,你的爱情都是假的,目标明确,谋财害命。”

邱宏兵道:“你胡说,我和张冬梅是真心相爱的。”

周向阳道:“相爱个狗屁。你这人没良心,图财就行了,为什么下狠手?”

邱宏兵咬着牙,喘粗气。

侯大利又唱起红脸,道:“我倒是觉得你和张冬梅当年是真心相爱的,你和肖霄纯粹是游戏。肖霄有起夜的习惯,每天至少两次,邱宏兵,你知道吗?5月23日、6月17日,她一觉睡到天亮,根本没有醒过来。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破绽太多。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何况,你也没有太狡猾。你再抬起头,看一看查封的音乐工作室。”

电视画面中出现了失魂落魄的姐姐,邱宏兵鼻子一酸,一股清泪就流了出来。

周向阳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侯大利道:“还用我继续展示吗?你再抬头,看一看曾经妻子的手指。这是拿画笔的手,这是拍出得奖照片的手,就这样丢失了。丢失在什么地方,你知道,我也知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如果是个男人,要勇敢面对现实,痛快点,从头到尾,不要隐瞒。”

电视画面出现了一只手骨的特写,大拇指缺失。电视画面又转换,正是邱宏兵摸项链的慢镜头。当五个摸项链的镜头出现后,邱宏兵浑身颤抖起来,闭着眼,尖叫道:“关掉电视,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讲。”

“我和张冬梅当初是真心相爱,结婚那天,我发誓要白头偕老。这是真心的,我们谈恋爱时,我视张大树的家财为粪土,这不是矫情,确实如此。张冬梅也是爱我的,非常爱。当时我们到巴岳山最高的山峰,曾经准备一起跳下去,永远在一起。我们原来还准备多玩两年,没有这么快就要结婚。后来张大树准备把张冬梅嫁给一位大领导的公子,张冬梅找到我,说我们结婚吧,于是,我们结婚。

“我不是张家理想的女婿,张家理想的女婿是那位领导的公子,退而求其次,也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就是侯大利这种。所以,我在张家不受待见。人不求人一般高,我当时还醉心于音乐,不在意张家的态度,自娱自乐,生活逍遥自在。结婚后,我和张冬梅四处旅行,我当流浪歌手,她摄影画画。转折点出现在那一年我爸出车祸,撞了人,除了医疗费以外,如果能多赔对方,我爸就可以免除牢狱之灾,我那时是月月光,一分钱急死英雄汉。被逼无奈,我还是让张冬梅开口,从她家里拿了七十万元。这件事很刺激我,但我还是坚持原来的生活方式。后来我妈又生了病,我爸出事,我家里确实已经没钱了,我妈生病又要花一大笔钱,还是张冬梅借的。从这以后,我就开始接手经营江州二建,那个即将倒闭的公司。我压根儿不懂公司经营,当时只是憋着一口气,把即将倒闭的江州二建慢慢经营起来。我接受了张家的职位,慢慢有了钱,张家人感觉赏了一碗饭给我,个个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我进入了大树集团,也慢慢身不由己。

“我的婚姻出问题就在这个阶段,张冬梅喜欢的是流浪歌手,不是成天泡在工地和商场的商人,和我争吵过多次。后来她的心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管张冬梅如何对我,我始终爱她,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永远是那个爱摄影、爱画画的漂亮女孩,自由自在,潇潇洒洒。

“她的背叛是对我的极大伤害,伤在骨头里,伤在灵魂深处。我依然希望她能回来,直到顾全清出现。当看到顾全清和张冬梅亲昵的画面,我就知道我的冬梅永远离开我了。当梁永辉过来纠缠时,我没有起杀机。当顾全清出现后,我才起了杀心。

“我从顾全清出现就开始谋划。当张冬梅提出离婚时,我假装答应,同意和平分手。张冬梅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根本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对顾全清嫉妒得疯狂了,她经常约顾全清到月亮湖,还不避讳我。我和冬梅曾经在月亮湖留下过无数难以忘记的夜晚,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却被顾全清玷污了。我决定在月亮湖除掉他们,洗刷他们的罪恶。我趁着到省外出差的机会,购买了监控器,安在客厅和卧室,并用笔记本电脑接收信息。当我看到张冬梅和顾全清在客厅沙发、餐桌、地板上做爱的视频,我脑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杀了他们。我收集了张冬梅很多声音,在我姐的音乐台上进行了编辑。我熟悉张冬梅和许秀莲的对话风格,提前准备了一段对话,还用张冬梅的声音安排保洁阿姨把水泥搬进小木屋。

“我在酒吧认识了肖霄,迅速让她成为我的情人,一方面通过与肖霄在一起抵消内心的痛苦,另一方面我想利用肖霄设计不在场证明。5月23日,我得知顾全清和张冬梅又要到月亮湖,休整两天再去旅行,便叫上杨为民、肖霄等人,一起吃了晚饭。然后到肖霄家里过夜,我用尽全身本事,把肖霄折腾得很累。还在水杯中放了少许安眠药,让她喝下去。等到肖霄睡熟了后,我就守着电脑,看着我心爱的冬梅投入顾全清的怀抱。我知道张冬梅在做爱后会口渴,要喝水,就有意在卧室放了矿泉水,注入安眠药。在笔记本上看到两人睡熟后,我就离开房间,从二楼房间离开小区,戴头盔骑摩托车离开。

“骑摩托车到了月亮湖,我没有从正门进入。进门有监控,虽然不清晰,角度也差,但是毕竟有监控,会留下痕迹。我骑摩托车来到巴岳山的进山公路,将摩托推进草丛小路,再从湖边游到小码头,上岸,进屋,张冬梅和顾全清还在睡觉……等把他们烧成骨头后,我切下了冬梅的大拇指留念,再用速干水泥、黄沙、石子封掉他们乱七八糟的骨头。水泥是拉来的,黄沙和石子以前就剩着一些。开船到湖中,将水泥块扔了下去。做完这一切,我骑摩托车回城,天微亮,肖霄还没有醒。洗完澡,我上床,一直无法入睡。肖霄醒来时,我假装才醒来。5月24日晚上,我又是同样操作,骑摩托车到了月亮湖,又游进小码头,再开车出来。我是湖州人,熟悉地形,把越野车开到三社水库边上。三社水库是山边水库,水深,我以为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辆车。”

“你为什么要把顾全清和张冬梅的血倾倒在树下?”

“我当时是考虑到如果有人发现了车辆,我把他们的血洒在这边,让人以为顾全清是在这边出事,不会把目光转向月亮湖。留下手串和高跟鞋也是同样的目的。我把摩托车放在越野车后座,或许就是那时擦伤了皮椅,当时我还是比较慌张的,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越野车落水后,我骑摩托车回到江州。肖霄压根儿没有发现我出去了。

“在6月17日晚,我从盘山道进入湖州境内,用张冬梅的手机给许秀莲打了电话,许秀莲果然没有听出来是录音。我把手机放在家里,用张冬梅的手机也给我的手机打了电话。

“我把那截手指进行了打磨,钻了孔,做成了项链,挂在胸前,靠着心脏,永远陪伴我。我爱张冬梅,现在都爱。”

“在5月27日上午,发生了一起猥亵案?”

“这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杀人都承认了,我没有必要否认这事。”

“你和肖霄是怎么认识的?是你主动,还是她主动?”

“除了张冬梅,一般来说,都是女人主动找我。肖霄家里曾经有过钱,所以不甘心做普通人吧,她是傍大款。我是贪图她的年轻,年轻女人,总是很美好。”

邱宏兵供述的作案事实和重案一组发现的所有线索完全重合。他自认为精心策划,天衣无缝,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谁知其所设的局中留有无数破绽,被侯大利所带领的重案一组逐一找了出来,印证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老话。

由猥亵案带出来的失踪案顺利侦破,但是猥亵案本身却迷雾重重。邱宏兵承认杀害顾全清和张冬梅,实在没有必要在猥亵案中撒谎。

“破得了大案,倒是在猥亵案中阴沟里翻船。”陈阳心情不错,在听侯大利汇报之时,开了个玩笑。

侯大利道:“排除了邱宏兵和二建,那以前的推断是正确的,确实存在一个A,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从利益关系来说,我倾向于新琪公司。新琪公司与黄大森有着错综复杂的纠葛,与二建也有密切联系。”

陈阳摆了摆手,道:“猥亵案就交给手下侦查员去办,你要接着办白玉梅的案子。通过DNA比对,皮箱里的白骨确实是白玉梅的,也就是张小舒的妈妈。从失踪时间来看,此案是十几年前的旧案,那时老姜局长和朱支都在刑侦线上,他们了解当时的情况。案子交给重案一组,由105专案组配侦。白玉梅案隔的时间长,线索早就消失了,你要有打硬仗的心理准备。但是,如果长时间无法破案,最终还得交由105专案组。”

“交给重案一组的案子个个都是硬仗,我们会全力侦办。”皮箱里露出人骨的画面这两天始终在侯大利脑中闪现,他预感到此案会交由重案一组来办理,已经开始思考此案的侦查方向。

接受任务后,侯大利和江克扬前往江州学院家属区。

门铃响起,开门的是张勤。她看到提着花篮的侯大利,略为迟疑,还是道:“请进。”汪建国轻声对一名短发男子道:“这是小舒的同事,侯大利和江克扬。”

短发男子从沙发上起身,迎了过去,道:“我是张志立,张小舒的爸爸,请坐。”

得知侯大利和江克扬来到家里,张小舒照了照镜子,换了件外衣,这才来到客厅,问道:“案子破了吗?”

侯大利道:“案子破了,邱宏兵就是凶手。”

张小舒道:“他的手段太残忍了。”

发现母亲尸骨后,张小舒情绪激动,当场晕倒,被送进医院。张志立得到消息后,从阳州赶回江州。父女俩在医院抱头痛哭了一场。

江州刑警支队法医室做了尸检。白玉梅的衣服大部分腐烂,只剩下身份证、皮带扣、发夹等物品。经尸检:白玉梅生前小骨骨折,肋骨上有一条刀伤,是被人重伤之后装入皮箱,沉入水中。

除皮箱、衣物被作为物证保存以外,白玉梅尸骨火化后,已经安葬于江州陵园。从发现皮箱中的尸骨到警方尸检,再到火化安葬,用了两天时间。站在白玉梅坟前,张小舒和张志立又痛哭了一场。父女俩在漫长的寻找过程中,都有了妻子(母亲)不在人世的心理准备,如今,妻子(母亲)有了最终归宿,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陵园回到家,见过人间黑暗面的张小舒将震惊和悲伤压在心底,愤怒变成了抓住杀害母亲凶手的决心和勇气。

侯大利道明来意:“支队将侦办白玉梅案的任务交给了重案一组,由105专案组配侦。”

张小舒的眼泪瞬间就滚落出来,泪眼巴巴地望着侯大利,道:“谢谢支队的安排,希望大利能把凶手找出来。”

侯大利有过相似的惨痛经历,对张小舒的痛苦感同身受。他控制了情绪,冷静地道:“案发时间太久,很复杂,我们会尽力的。我们等会儿要做询问笔录,除了汪欣桐以外,都要做。我们希望提供细节,不管你们认为是否重要,越详细越好。”

“我第一个做笔录,我还知道些情况。”卧室传来汪远铭的声音。他病入膏肓,脸色蜡黄,骨瘦如柴,腹大如鼓,站在门口,手抚门框。

张勤赶紧过去,扶住汪远铭,道:“爸,你别起来。”

“玉梅是个好孩子,侯公安一定要抓住凶手。我在卧室听到由侯公安来破案,很高兴,侯公安水平高,一定能抓到凶手。”汪远铭体力衰竭,思维却异常清醒。他自知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所以想抓紧时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讲出来。

侯大利和江克扬进入卧室,摆开录音笔,详细询问当年的情况。

客厅,张志立低声问道:“侯公安很年轻啊,由他来侦办案子,行不行?”

汪建国道:“许海的案子就是侯大利侦办的。他是重案大队的重案一组组长,水平很高。”

张志立道:“小舒,你和这位熟悉吗?”

张小舒道:“法医室和重案一组经常接触,我们很熟。”

卧室内,汪远铭把能够回忆起的与白玉梅有关的事情详细讲了出来,其间休息数次,完成谈话时,天近黄昏。

侯大利和江克扬回到客厅时,饭菜已经摆在桌上。张小舒道:“你们辛苦了,就在家里吃晚饭吧。吃了晚饭,还要继续谈吗?”由于爸爸在家,张小舒没有称呼侯大利为“大利”。

侯大利道:“继续谈。谈话时间会拖得很长,今天晚上估计只能谈一人。”

张勤手艺不错,其做菜风格接近粤菜,又汲取了山南菜的优点,色香味俱全。这一桌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气氛有点怪异,大家在席间聊天时都只谈国内外大事以及天气。

匆匆吃完饭,谈话继续进行,和张勤谈完已经晚上10点。

离开时,张小舒跟着来到门口。侯大利道:“你别跟我们客气,不用送了。”

张小舒道:“我不是送你们,我是跟你们一起走。我爸来了,还请了一个阿姨,家里住不下。等会儿还要麻烦你送我回刑警老楼。”

江克扬在中途下车后,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吉他曲在空间里缓慢地流淌。到了刑警老楼,张小舒轻声道:“谢谢你能侦办我妈的案子。我心里很乱,陪我喝杯酒。”侯大利爽快地道:“好,我车尾厢有酒。”

住在刑警老楼的还有周涛和易思华,四个年轻人一起出去,找了一家烧烤摊。侯大利打开一瓶茅台,道:“周涛是二两的酒量,易思华不能喝,张小舒能喝吗?”

张小舒道:“大利,我能喝二两。”

菜上桌,酒倒满,张小舒道:“你们不用小心翼翼地回避我妈的事,我妈失踪这么久,我和我爸对什么结果都能承受,现在我更强的念头就是抓住凶手。”

侯大利举了举杯,道:“我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白阿姨讨回公道。”

张小舒原本想要控制酒量,可是端起酒杯时,压抑的情绪又开始翻滚,她压住眼泪,喝了一大口酒。

易思华拉着张小舒胳膊,道:“别喝得太多,小心醉了。”

侯大利道:“让她喝吧,一醉解千愁。”

这是侯大利在张小舒面前说得最温柔体贴的一句话,张小舒积累了太多情绪,泪珠哗哗往下落,抓过酒瓶,又往杯里倒了些,仰头喝了。

三个年轻人陪着张小舒,喝了些酒,说了些往事。

7月13日上午,葛向东回到刑警老楼。侯大利接到电话后,和江克扬一起来到老楼。刚走进老楼大门,就听到楼上传来葛向东的笑声。

“葛教授,有什么成果?”侯大利进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葛向东以前的绰号叫葛朗台,调到省公安厅后,绰号由葛朗台变成了葛教授。葛向东很享受葛教授的绰号,笑眯眯地道:“前一段时间参加部里举办的人像重构培训班,收获很大。我重新画了几幅杨永福成年画像,比以前的水平高得多。”

侯大利暗自祈祷:“希望杨永福还活着,希望画像接近成年后的杨永福。”

葛向东拿出画像,并没有立刻展开,道:“我研究了杨永福和其父母的对比照,他的眉眼与母亲较为相似,眼型则与父亲更像。”

江克扬道:“杨永福的眉毛是虎眉,眉头比较窄,眉尾宽,但是不散。”

“老克描述得非常准确。”葛向东和江克扬在不同部门工作,以前是点头之交,没有深入接触,葛向东并不知道江克扬这个神眼的本事,可是仅凭这一句话,便知道江克扬是行家。

江克扬谦虚地道:“以前在火车站派出所工作,看的人多。”

听说江克扬来自火车站派出所,葛向东顿时肃然起敬,道:“在公安部培训班给我们上课的一名老师的第一岗位就是火车站派出所,每天见这么多人,一双眼毒得很。”

三张“杨永福”的画像贴在白板上,旁边是杨国雄和其妻子的照片。杨永福眼睛、眉毛和嘴巴都像母亲,唯一像父亲的是朝天鼻。原本清秀的脸增加了一个格外粗壮的朝天鼻,顿时让人变得“穷凶极恶”。

大家围在画像前,与“杨永福”对视。

侯大利总觉得这幅画像似曾相识,闭着眼,一张张人脸不断出现在脑海之中,与画像上的人进行比对。

在杨帆出事不久,侯大利经历了一场车祸。车祸后,侯大利原本就非常出色的空间能力又得到强化。在山南政法读书时,每当模拟案件教学时,他闭上眼就能清晰地在头脑中还原和重建现场,甚至能在脑中发现在现场时没有注意到的异常情况。

此刻,他闭着眼,脑中出现了“杨永福”画像与近期见过面的人的对比图,“杨永福”画像不动,与其对比的人脸不断变化。几分钟后,吴新生的头像出现在脑海中。他在脑海中把吴新生的鼻子切换给杨永福,结果脑中出现的图像完完全全就是吴新生。

侯大利睁开眼,双眼闪着寒光,道:“我是灯下黑,居然没有发现吴新生的五官和杨永福很接近,除了那个大鼻子。老克,你觉得吴新生和杨永福是不是一个人?”

朱林道:“老克下楼了,到车里拿东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江克扬拿着另一张画像,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道:“你们看这张照片。”

这是一张放大的照片,江克扬用纸片贴住了照片中人的鼻子,道:“这个虎眉,是不是和杨永福的一模一样?”

“捂鼻”照片和“杨永福”画像摆在一起,江克扬将杨永福的鼻子也用纸片贴住。照片和画像中人的眼睛、嘴巴、额头和整个脸型基本一致。江克扬把两张人像的鼻子拿掉,完全不同的鼻型顿时让两张人像截然不同,朝天鼻是杨永福的,悬胆鼻是吴新生的,前者因为鼻型显得粗俗,后者因为鼻型显得英俊。

葛向东精于人体面部辨识,肯定地道:“杨永福做过鼻部的整形手术。他很聪明,调整了鼻子,就重新变成一个人。”

江克扬道:“吴新生和当年的杜强类似,都动过脸。不仅相貌反差大,身材也完全不一样,杨永福少年时期瘦弱,吴新生身体健硕,是长期进健身房练出来的。在调查黄大森案时,禁毒支队筛查过吴新生,身份完全没有问题,说明他彻底换过身份。”

“吴新生就是杨永福,吴,是杨永福外婆的姓,新生的意思更明确。我是睁眼瞎啊,杨永福居然就一直在眼前。”侯大利用拳头捶墙,发出咚的一声响。

侯大利抓起包,冲出门。朱林一把抓住他,道:“你做什么?”

侯大利道:“找吴新生。”

朱林道:“你凭什么找吴新生?”

侯大利怒道:“吴新生就是杨永福。”

朱林用力抓住侯大利的胳膊,冷冷地道:“吴新生是杨永福又能怎么样,有杨永福杀人的证据吗?没有,我们一点都没有。”

侯大利如被点了穴道,顿时呆住。

“你要保持高度冷静,虽然现在还不能证明杨永福杀了人,但是我们至少找到了杨永福,这是巨大突破。现在光靠图像还不行,得弄到吴新生的生物检材,和杨永福的亲戚比对。还有,我们有杨永福的笔迹,也有吴新生的笔迹,可以比对。”朱林在这一刻,又由笑眯眯的退休老头恢复成刑警支队长,思维敏捷又缜密。

侯大利迅速冷静下来,道:“师父,我刚才冲动了。”

朱林点了点头,道:“我们盯死吴新生,只要他露出破绽,那就死定了。”

追踪多时的猎物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在场的人都特别兴奋。

此刻,吴新生刚刚走出矿业大厦。他穿着短袖衬衫,提着一个公文包,踌躇满志。一辆汽车开过来,停在身前,司机下车,跑步到另一侧,为吴新生打开车门。

吴新生来到江州二建副总经理肖红办公室。

略作寒暄,吴新生道:“我是代表朱老板过来谈合作,这事我们朱老板和洪佳老总提过,今天我过来进一步沟通。我就不绕弯子了,出了邱宏兵和杨为民这件事情,二建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在老机矿厂继续搞开发估计很难。老机矿厂两块地其实最适宜统一开发,开发区那几位脑袋蒙了猪油,这才分为东西两个标段。我们提出的方案是置换,你们这块地让给新琪公司,我们接过来。长盛矿业在新城区有块地,可以置换给洪佳老总。这对双方都有利。”

肖红热情地道:“这个思路不错,这叫作强强联合,实现多赢。”

她说这话时,想起了张佳洪和自己昨夜的谈话。

昨夜,她和张佳洪单独见了面,谈朱琪提出的方案。张佳洪道:“吴新生提出的置换方案还算合理,我们从老机矿厂这个烂泥坑中跳出来,还能拿到新城的地,不亏。”

肖红道:“二建在老机矿厂算是栽了跟头,吴新生原本可以压低价格拿过去,为什么要搞置换?”

张佳洪冷笑两声,道:“吴新生提出的这种置换方案,新琪公司实打实赢了,我们没有输,但是长盛矿业会吃暗亏。长盛矿业里面还有黄家很多股份,朱琪并不能完全掌控,这显然是挖长盛矿业的墙脚,用长盛的血肉养肥新琪公司。杨为民拍裸照的事很蹊跷吧,杨为民不是傻瓜,决不会拍拆迁户的裸照,现在看来,就是吴新生搞的鬼。公安办案讲证据,我们只讲感觉,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吴新生脑瓜灵、胆子大、没规矩、手段狠,朱琪这个笨女人是其摇钱树。我姐的遭遇,百分之一百会出现在朱琪身上。”

肖红在与吴新生谈笑风生之时,想起邱宏兵弄死张冬梅的残酷手段以及张佳洪的预言,后背发冷,手臂冒起一串鸡皮疙瘩,吴新生的英俊五官在其眼中变成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吴新生与肖红商谈完置换细节,开车来到金色酒吧。时间尚早,酒吧冷冷清清,音乐声在空间里游荡。吴新生推开二楼的一个隐蔽小门,进入办公室。小门设有隔音装置,屋内很安静。

这是属于吴新生的空间,外面最热闹的时候,里面也非常安静。他拿起一张报纸,随意翻了翻,在第四版有一个消息吸引了其注意力。第四版是文艺类新闻,在左上角有一条新闻,标题是《我市青年女画家张冬梅获山南省第四届画展金奖》。小门被推开,肖霄走了进来,坐在吴新生对面。

肖霄每次看到英俊的杨永福,总是会想起当年的那个丑小鸭。在肖霄的少年时代,杨家和肖家关系不错,互有走动。肖霄经常到杨家工厂里的游泳池游泳。她记得非常清楚,杨永福后腰有一个特殊胎记,很像福字,杨国雄为儿子取名杨永福,与特殊胎记有关系,也寄托了对儿子最美好的祝福。

在金色酒吧办公室内,肖霄看到吴新生后腰上的福字胎记,脱口叫出了其真名。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再加上肖霄在金色酒吧驻唱用的是艺名,吴新生压根儿没有将驻唱歌手与肖霄联系起来。听到肖霄的招呼,他才知道身下的性感女人是儿时经常在一起的清纯少女。

两人在特殊环境下重逢,又有相同遭遇,迅速结盟。肖霄和杨永福结盟的最终目的不一样,肖霄是为了钱,想要翻身,重新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杨永福则不一样,他心中有仇恨,钱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复仇。张冬梅只是其中的一名复仇对象,另外,还有侯大利这个大目标。

“你演得很出色,这是说好的数。你从邱宏兵那里拿到多少钱我不管,我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说话时,吴新生摸出一张卡,递给肖霄。

“我还在扮演贤妻良母,准备给邱宏兵制造一个完美的温柔乡。除此之外,我什么都还没有做,这钱拿得不好意思。”肖霄接过银行卡,放进钱包。

吴新生搂着肖霄,道:“你在邱宏兵身边,透了好多信息给我,邱宏兵的一举一动都在掌控中,这很重要。我们要崛起,就得有几分狠劲,无毒不丈夫,要不然就要重蹈我爸和你爸的覆辙。邱宏兵杀老婆,这是他本人的问题,这是内因。你的出现就是外因,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女人。所以,这是你该得的。”

在吴新生的计划中,肖霄在前期的主要作用是“离间”,让邱宏兵坠入温柔乡后与张冬梅彻底翻脸,产生冲突。他再寻机做掉张冬梅,设局嫁祸给邱宏兵。肖霄只知道计划的一小部分,对最关键的计划则一无所知。计划实施得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准确说是计划根本没有来得及实施,看上去软弱的邱宏兵便用极端凶残的手段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情敌。

“邱宏兵真是个狠人,杀妻子的手段太可怕。福哥,以后我们怎么办?”肖霄轻轻靠着吴新生肩膀,能看到其侧脸。侧脸的轮廓是如此帅气,再无小时候的粗鲁。

吴新生道:“肯定有用到你的地方,我已经有了新计划。”

肖霄在幼时朋友面前说得很直白:“福哥,我听你的。我不怕当小三,只要能赚钱。”

“凭什么我们要吃这些苦,这不公平。我们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我喜欢曹操说过的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吴新生面无表情地深吸了一口烟,用力吐出一个大烟圈。他凶狠的目光穿过在空中缓慢上升的大烟圈,又刺透厚厚的墙壁,飞向天空,在空中演变成一只身躯庞大的恶龙,俯视天下。

(第六部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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