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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跪下叩头请罪


南桑想说的有很多。

例如我的哥哥早就死了。

例如他算哪门子我的哥哥。

很多很多很多。

最后却掉落了一行泪,“对不起。”

南桑眼泪汪汪,“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桑朝前一步,握住陈绍萱的手:“我不是故意的,嫂子,我……”

南桑泣不成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桑在陈绍南面前哭过,跪着求他放她出去的时候,但在陈绍萱面前却从来没哭过。

在陈绍萱的印象里。

南桑很高傲,并且很不耐。

眼尾常常撇着,漂亮的眼睛黝黑深邃,常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一点也不像陈绍南告诉她的,单纯和善良。

反倒像是一条危险的毒蛇。

这是第一次南桑在陈绍萱面前漏出软弱和歉疚。

她的眼泪像是一颗颗漂亮的珍珠,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落下。

唇角微微弯着,凄苦的整个人都像是要碎了。

让人会把她从前的危险忘的一干二净,不自觉的软了心肠。

陈绍萱嘴巴开合半响,眼泪跟着往下掉,“没关系。”

陈绍萱手抬起擦南桑的泪,一边哭一边自责,“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因为哥哥的事迁怒你,你又不是医生,怎么可能知道哥哥生病了,你没错,是我的错,哥……”

陈绍萱眼泪汪汪的看向陈绍南,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南桑看着陈绍萱的眼泪,跟着往下大颗大颗的砸眼泪,“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对他太坏了,我……”

南桑转身偎进陈绍南怀里,“是我对他太坏太坏了。”

陈绍萱哭了半个小时。

南桑也哭了半个小时。

哭到近乎晕眩后,没再去看景深,借口回家。

被陈绍南送出医院坐上出租车后,平静的把眼泪擦干净,冷声道:“去律所。”

南桑找了个律师,把之前和景深签的合同照片递上去,“如果景深死了,他名下北部的股份按照遗产法,会分给谁?”

“他有遗书吗?”

南桑摇头,“应该没有,还有,他的户口从前在我外公家,成年后扒了出去,单独是一个户口本。”

律师斟酌几秒:“南家。”

南桑心口猛得一沉,“因为景家和南家的亲从关系?”

“对,他的户口虽然扒出去了,但是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还是景家的人,他没有结婚没有子女,一旦出事,名下全部财产会归属景家的姻亲南家。”

南桑手掌和成拳,“那我和他签的这张合同就是废纸了吗?这上面写的很清楚,陈绍萱是他的未婚妻。”

“在有亲眷的情况下,未婚妻只是未婚,优先考虑的是亲眷关系。”律师斟酌道:“除非他和景家没关系。”

南桑瞳孔闪烁,突然想起景深从前是要和南初结婚的。

如果他和景家还有户口上的关系。

他和南初结哪门子婚。

南桑打电话让刘全查景深有没有和景家断绝关系。

电话在半小时后进来,“没关系,景深早就和景家在法律上解除亲缘关系了。”

南桑大气长出,告诉律师,“他和景家没关系。”

南桑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景深如果因为这场意外死了。

他名下的财产会归未婚妻陈绍萱。

她和景深的合同后续会不会履行,要看陈绍萱的意思。

南桑没回家,去饭店买了汤再回了医院。

坐在陈绍萱身边握住她的手劝慰,“不会有事的。”

南桑眼泪从眼眶滑落,“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绍萱点头喃喃:“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是不会有事。

景深却在这个下午因为内脏衰竭,再次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

南桑泪如雨下的签下又一份病危通知书。

等到傍晚。

景深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医生说景深很难能撑得过今晚。

手术室外哭嚎遍地。

就连陈父都低头抹眼泪。

南桑跟着哭。

深夜时。

南桑摇摇欲坠。

陈家人让南桑回家。

南桑在陈绍萱坚持让她回家休息时起身。

重症监护室的护士跑出来,说景深醒了,要见南桑。

护士说:“哪位是南桑。可能是最后一面,抓紧时间。”

南桑想走的步子顿住。

静静的看了许久护士。

跟着换上隔离服进去。

今早南桑见景深了,黑发白脸闭眼罩着呼吸机。

只看脸和平时一样。

除了过分苍白点,提示着他换了三次全身的血,和平时一般无二。

现在靠近发现了不同。

景深的腮凹了下去,眼窝深陷,只是一天,像是病入膏肓,大限将至。

南桑站定在病床前垂眸和景深对视。

呼吸罩漫起了一层又一层雾气,景深像是想说点什么,却很努力了也说不出来。

南桑在陈绍萱面前可以装得出来关心,在景深面前却装不出来。

哪怕他看着像是真的要死了。

就这么突然,又荒唐的因为一道伤痕,像是做梦一样,要死了。

南桑细细的看着景深的眉眼。

蜷了蜷突然变得冰凉的手,低声说:“一路好走。”

景深,一路好走。

到地下如果见到我母亲外公,尤其是舅舅。

还有……我的……

南桑的眼泪一直是装的。

从景深骤然没预警的出事到如今,全都是装的。

没有一颗有真心,全都含满了算计。

计算着流多少能让陈绍萱心软,流多少能让陈绍萱记住,好让她在景深死后接着履行合同。

这不是她想的。

是无人可靠,无处可去的她被世事磋磨到如今,为了生存自然而然生出的本能。

但这一瞬,没经过计算的眼泪从眼眶中冒了出来。

南桑眼前的隔离板被呼吸遮挡到看不清。

她低声说:“若是见到了我……哥哥。”

南桑隔着雾气盯着景深,轻声说:“若是见了我的哥哥。”

南桑眼泪突然决堤了。

她微微扭曲了脸,哑声重道:“若是见了我的哥哥!”

“若是你去地下见了我那十八岁就死去的哥哥,记得……”

南桑一字一句从齿缝中挤出字:“记得跪下!”

南桑手掌握成拳,“叩头请罪!”

南桑有时候会想起年少。

不得不想。

因为那是她的前半生,也是她的整个人生。

贯穿了那个人生全部的。

是哥哥。

是南桑一眼便钟情。

死死的刻在心脏上,就算是化脓流蛆也无法挖掉的哥哥。

陈绍南曾问南桑:“桑桑小姐,你信一个人会喜欢一个人七年吗?”

南桑信。

她比谁都信。

因为她喜欢九岁那年,出现在她家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整整十五年。

从年少第一眼,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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