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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捆成一包一包,一次性搬不动,慢慢搬。最后王莺莺蹲下身子,把刘十三的胳膊搭在肩上。
刘十三醉成一摊烂泥,不停往下滑。
王莺莺半背着他,慢慢下楼。不像小时候的他,一只手就能抱起来。
楼道口,王莺莺停下来喘气,唾沫星子一股血腥味。她扭头端详外孙,把他的头发拢好。
夜未央的省道,拖拉机匀速前行,车斗颠簸,刘十三躺在里面哼哼唧唧。王莺莺把拖拉机停到路边,帮他翻身,等他吐完,拿毛巾蘸了水给他擦脸。
拖拉机开了一夜,刘十三吐了几次。有次擦脸,刘十三醒来,恍恍惚惚的,以为回到了某个深夜,他喊着:“我不去,我不走,我要回家。”
王莺莺说:“好好,我们不去。”
刘十三眼泪滚下来:“我不去找她了,我不想见她,太伤心,我们不去找她。”
王莺莺哄他:“不去找不去找,我们回家。”
刘十三满意地滚回车斗:“回家好,我想我外婆,我想她做的豇豆炒肉丝,我外婆真好,我跟你说,她一点都不凶,一点都不,她会打麻将,我们找她打麻将。”
王莺莺回到驾驶座,踩下油门,七十岁开着拖拉机,近乎一日一夜,整个后背湿了。省道尘土重,夜里没灯,王莺莺努力望着前方,泪水和汗水滑过皱纹。
外婆真想好好活下去,真想永远陪着你,外婆在,你就有家。
现在怎么叫她放心,老太太心痛,痛得快碎掉。生死是早晚的,可惜太快了。
马达的突突声中,王莺莺呜咽的声音被掩盖得很好。
山顶穿破云层,
两人仿佛站在一座孤岛上,
海浪涌动,雾气弥漫。
岛上铺满白雪,
一棵树上挂着熄灭的灯笼,
云海之间孤立无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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