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醒悟


第六十五章  醒悟

边说,慕容峥边起身上马。

他身形修长,座下马骑也比平安高大一些,姜暄和在他身侧,只得仰起头与他说话。

“恕臣妾愚钝,不敢妄加揣测皇上心思。”

姜暄和顿了顿,回答道。

总不能是因为爱吃烤兔吧。

她心想着。

莫说慕容峥了,她跟着一连吃了三日烤兔,现下看见那兔子就只觉胃里翻滚,难受得紧。

慕容峥未作回应。

身下马匹扬起前蹄,上前几步,调过头。

随后,他拉起弓箭,对准姜暄和。

“皇上……”

姜暄和吓了一跳。

话音刚落,箭矢自她耳旁擦过。

便听一声嚎叫,远处,一头麋鹿重重栽倒在地。

姜暄和尚且云里雾里,慕容峥已然同她擦肩而过,走到麋鹿身边。

“朕自然清楚,凡为比赛,必有输赢。”他悠悠开口,语气慵懒随意。

姜暄和回过神,立即跟上。

“但这次,朕不想赢。”慕容峥朝她笑道。

姜暄和愣了愣。

“为什么?”她看向慕容峥。

“因为朕实在赢了太多次了,总要将机会让一让,不然大家怎么能看得尽兴呢。”

慕容峥薄唇微勾。阳光下,他一双凤眼弯弯,笑得顽劣肆意。

姜暄和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头,旋即目光瞥向一旁,落在倒地的麋鹿上。

她怎能听不出来,慕容峥所言已非比赛。

而是朝堂。

后宫不得干政,这些话她不该听懂,也不能听懂。

所以她唯有装疯卖傻,将此事越过。

“把它扛回去。”

慕容峥向姜暄和下达指令。

姜暄和惊诧,微微瞪大眼睛,转头望向慕容峥。

慕容峥却是一动不动,显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良久,姜暄和泄了口气,翻身下马。

不得已,天子圣言,她不敢反抗。

那麋鹿被箭射中了脚踝,此刻还在拼了命的挣扎。

姜暄和见状于心不忍。

“皇上,可否能饶它一命,放它离开?”

左右慕容峥也不在意这场比赛的输赢,不是吗?

所以这只麋鹿并不是非要死。

“妇人之仁。”

慕容峥嗤之以鼻。

说罢,他紧拉弓弦,对准麋鹿。

又是一箭。

这一次正中胸膛,一击致命。

“啊!”

鲜血四溅,姜暄和脸颊感受到滴滴凉意,瞬间,周身被浓烈的血腥味笼罩。

她吓得不轻,当即尖叫出声。

“心慈手软,只会换来后患无穷。”慕容峥神色淡淡,不以为然。

“霸城易而守城难。杨家手握重兵,功高盖主。杨烨武居功自傲,朕都看得清楚,但朕就要他赢,要他以为,他能骑在朕之上。”

姜暄和逐渐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怔怔抬起头,看向慕容峥。

慕容峥惯来在她面前一副无赖强盗模样,猛然见他如此认真同自己提起前朝之事,倒是有几分魅力。

这些她并不想了解,她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知道多了,于她而言反而坏事。

“皇上英明大义,绝非臣妾一介妇人能懂。”

说罢,姜暄和一咬牙,抱起麋鹿,扛在了肩上。

“走吧。”

慕容峥也未再继续往下说。

姜暄和身子本就娇小,一整头麋鹿伏在她的肩头,将她半个身子遮得严严实实。

这条路不知走了多久,姜暄和从一开始的恐惧,到后面已然麻木。

回到营地时,众人见她满身是血,皆吓了一跳。

姜暄和任由宫人将她肩上的麋鹿扛下,穿过一道道或惊吓或嫌弃的眼神,走回到营帐。

“你怎么了?”

春月见着姜暄和,还以为她受了伤,连忙上前查看。

“我没事。”姜暄和摇了摇头。

“帮我备一下水。”

她周身尽是血渍,黏黏得贴在衣裳和肌肤上,十分难受。

春月动作极快,片刻,便备好了干净的水和换洗衣物。

当温热的水蔓延至全身,姜暄和总算缓过了神。

“你们先下去吧。”

她闭上眼睛,靠在桶边。

春月看出姜暄和似与平时不同,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招呼营帐内的宫人退下。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姜暄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头麋鹿临死前的神情。

痛苦、挣扎、祈求。一如前世被姜元敏抛尸荒井的她。

她那时也觉得,其实她并非一定要死的。

姜元敏做她的贵妃娘娘,与她何干。姜家飞黄腾达,又与她何干。她只想留下一条命,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可单单是这样一个微小的请求,姜家也不愿意满足她。

就像慕容峥补的那一箭。

不过如捻死一只蚂蚁那样随意,带着位高者的轻蔑。

方才所遇之事与往事重叠,姜暄和痛苦万分,不自觉浑身发抖。

许久,待到水温彻底冷却,她才后知后觉,起身穿衣。

“娘娘。”

刚出营帐,一个小厮便走到她跟前。

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怎么了?”姜暄和疑惑。

“回娘娘,您的马出了意外,死在了马厩。不知您可要重新再选一匹。”小厮躬身道。

平安死了?

姜暄和脑子“轰隆”一下。

她来不及说话,拔腿就往马厩赶。

平安一动不动躺在草垛上,周身看不出伤痕。见到姜暄和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宫人吓了一跳,慌慌张张让开一条道。

“它怎么死的?”

明明方才还好生生的。

姜暄和看着平安紧闭的眼睛,努力抑制住伤心。

明明方才,平安还温柔蹭她的手臂,撒娇要她安抚。

“回娘娘的话,太医在它口中发现了耕云草。想来是在狩猎场时不小心误食了。”

耕云草于牛马是剧毒。

姜暄和知道,平安是救不回来了。

她甚至无法找到凶手,替平安报仇。

无论是那头麋鹿还是平安,在众人眼中不过牲畜。

死了也就死了。

没有人在乎。

姜暄和颤抖着手,最后一次抚摸平安的头。

“娘娘……”

宫人怕她伤心,小心翼翼唤道。

“把它带下去葬了吧。”

姜暄和深吸口气,一步一步退至边上,看着宫人将平安抬出了马厩。

待到一行人离开,春月轻轻拍了拍姜暄和的肩膀。

“平安是因为我才死的。”

姜暄和喉间苦涩。

春月哑然,不知如何回答。

偌大的马厩,上百匹马,唯有平安忽然死去。

怎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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