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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072章


天一转凉,  沈听竹的腿疾明显比以往严重,以往还能走上几步,下了两场雪之后就走不得了。

        林轻染拿泡了药汁的巾帕盖在他膝上,  在用手掬了药汁往上淋,不让帕子冷了。

        沈听竹手掌抚她的脸颊,  指腹压了压她轻颦的眉心,“让下人来就是了。”

        林轻染摇头。

        沈听竹抬了抬她的下巴,  “染染。”

        林轻染躲开他的手,  固执的不抬头,  沉默着给他擦干双腿,将卷起的裤腿放下,歪过身子把脸枕在他膝上,眼睛无神的眨着,不知在想什么。

        沈听竹无声叹了叹,长指穿过她的发丝缓慢勾动,“心疼我了?”

        林轻染身子往前蹭,抱紧他的腰,  “你原本可以走的,你还能将我抱起,背起……”

        沈听竹打趣地问,“染染是嫌我不能抱你,  背你?”

        “当然不是。”她将眼里湿盈盈的泪渍蹭到沈听竹的衣袍上,  仰起脸,闷闷地说:“你是因为救我……你那天应该让莫辞或者其他人下来。”

        眼下残留着浅浅的泪意让沈听竹不舍,  “在下面的是你,  我怎么还等得了。”

        他那时对自己存了侥幸,  对她却不敢。

        林轻染心头像是被重重撞了一下,  沈听竹凝看着她的目光幽邃粘缠,她脸上飞起红霞,将脸埋了回去,这人的嘴从前有多坏,现在就有多甜,腻的她耳根子都痒了。

        林轻染亲昵的抱着他蹭,乌亮如绸缎的发丝铺散在他腿上,沈听竹抬手替她慢慢整理发丝,长指滑过她耳根,沿着下颌线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小脸微微摆正,“别蹭了。”

        林轻染自然知道自己惹出了火气,她听得出,沈听竹连声音都不对了,低哑危险。

        “哦。”她托长了声音,眯起眼睛笑得狡黠。

        沈听竹笑得比她更像个祸害,指腹捻着她的唇,食指探进她口中压了压她的牙尖,蛊惑道:“染染与其心疼我,不如补偿我?”

        林轻染咬住他的指尖,神色懵懂不解,“怎么补偿?”

        清早,服侍用膳的秋芷隐约觉得气氛不大对,怎么夫人一早起来就没个好脸,世子夹了根油炸桧喂到夫人嘴边,却被夫人给“呸”了一声,而世子也不恼,自己拿着就吃了,反倒是夫人又恼了。

        天气越凉,转眼就是除夕,林轻染躺在沈听竹怀里与他一起守岁,说是守岁,其实就是两人酣畅过后,靠在一起耳语。

        林轻染掩嘴打了个哈欠。

        沈听竹给她揉着腰,“困了就睡罢。”

        林轻染点点头,埋着脑袋往他怀里拱,想起明日要去宝相寺烧香,她扬起头揶揄地问:“你明日可要随我一起去,不过都是女眷,反正你也好意思。”

        沈听竹低头在她的粉腮上咬了一口,“我就不去了,还要去一趟万草居。”

        林轻染闻言也不困了,撑着身体坐起来,“你去万草居做什么?”

        掌心压到头发,疼的林轻染咧了咧嘴,忘了松手只顾着问:“可是腿疼的厉害?”

        “不是。”沈听竹心头动容,将她又拉回了怀里,“不过就是去向卫先生拜个年。”

        林轻染迟疑着仔细看过他的眉色,确认他没事才抱住他的腰,“那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去。”

        沈听竹笑道:“去宝相寺路上要一日,你们还要住上三日,等回来年都过了。”

        林轻染想了想说:“你说得也对。”这下轮到她不舍得了,“那等我回来的时候你也回来了吧。”

        沈听竹在她发顶轻轻落下一吻,“嗯。”

        送林轻染上了马车,沈听竹就动身去了万草居,等赶到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卫先生正收了院子里草药往屋内走,看见来人,笑道:“世子别来无恙。”

        沈听竹笑了笑,“一年多未见,先生还是老当益壮。”

        莫辞推着轮椅,三人往屋内去,沈听竹问道:“我看到先生信上说,寻到了治我腿疾的方法。”

        卫先生点头:“进屋说。”

        “此方是我云游至蜀地,从一位方士身上所学,也亲眼见他治愈过一个手骨折断重创的伤者。”卫先生拿铁钩拨了拨燎炉里的炭火,“不过世子免不了要受些罪。”

        沈听竹什么罪没受过,“卫先生请讲。”

        “那就是将伤骨重新折断,再已此方法敷于伤处,断骨之痛,世子可能忍?”

        沈听竹没有说话,眼里的意思却明显。

        卫先生点点头,“那药需要连用三月,此药能使断骨再生,药性霸道猛烈,过程中的疼痛,不会比断骨时好。”

        “三个月?”沈听竹皱眉。

        卫先生:“对,三个月。”

        沈听竹并非担心不能忍耐,他只是担心林轻染倒时会哭得止不住。

        林轻染随着沈老夫人在相国寺斋戒礼佛三日,才回到候府,沈听听竹与沈侯爷在花厅说话,顺便等她。

        小别胜新婚,说得一点也不假,不过分开三日,林轻染就想念的紧,只是厅中众人都看着,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只在袖下轻轻勾住沈听竹的尾指。

        沈听竹手掌一翻,将她的手拢入掌中轻轻揉搓。

        林轻染脸颊微红,怕被人瞧见,沈听竹却面不改色的对沈侯爷道:“若无其他事,儿子就先回远松居了。”

        两人亲昵过,沈听竹才捞着浑身软的像没长骨头似的林轻染,一同躺到了软榻上。

        他慢慢吻着她发烫的耳廓,林轻染这会儿子敏感,什么刺激都受不得,拿掌心将沈听竹的嘴推开。

        “别弄我。”

        沈听竹顺势再她掌心啄了啄,“就只准染染对我为所欲为?”

        “嗯。”又霸道又娇气的哼声。

        沈听竹笑了笑,“我记得,下月是岳父的寿宴,不如我同染染一起回江宁?”

        林轻染睁开雾朦朦的眼睛,雀跃地看着他,“可以回去吗?”

        沈听竹颔首,“你出嫁本该要回门,因为路途遥远才没有去,这次就一起吧,也可以与三婶母一同去。”

        林轻染一下都不觉得累了,扶着沈听竹的胸膛坐起,兴致盎然的与他说话,“正好,我祖母还没见过珏哥儿,可以带着一起去。”

        林氏生得珏哥儿,已经一岁多了,生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林轻染疼爱的不得了。

        她歪过脑袋,眼里亮晶晶的,“嫂嫂也生了,两个孩子也能见见呢。”

        沈听竹笑看着她,“嗯。”

        得知林轻染几人要去江宁,沈曦吵闹着一定也要去,沈老夫人疼爱孙女,便答应让她跟去。

        几人敲定后便准备身,临出发,沈听竹却接到皇帝的口谕,令其伴驾巡视居庸关城防。

        沈听竹对着垮下脸,神色恹恹的林轻染歉疚道:“皇命不可违,我恐怕不能与你们同行了。”

        林轻染自然知道不可违,可事出突然,她心里莫名觉得不安,她们每一次分开都没有好的事情,这次她不想分开,她任性道:“那可以等你回来再出发。”

        沈听竹将人拉到马车后面,林轻染微微弯下腰,让他可以抚着她的后颈。

        沈听竹掌心在她颈后轻柔抚摸,“车马都等着,渡口的船也等着,何况再不动身,就赶不上岳父的寿宴了。”

        林轻染抿住唇,已然没了刚才的欢喜。

        看见沈曦走了过来,沈听竹收回手道:“听话。”

        沈曦早早就期待着这次江宁之行了,过来挽住林轻染的手臂,催促道:“二嫂,我们该出发了。”

        林轻染不得不跟着沈曦坐上马车。

        一行人到达江宁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林轻染一路上兴致都不高,直到回了林府,大家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她才暂时将沈听竹放到了一旁。

        待给林老爷过完寿宴,林轻染都舍不得走了,便将归期又推了一个月。

        而一同跟来的沈曦第一次出远门,对什么都感兴趣,在江宁又没人管着她,就日日央着林轻染带她出门。

        这天,林轻染又经不住她磨,带着她出了府,还邀了魏怡宁与陈瑶。

        四人从东巷走到西街,又走进一家成衣铺子,除去沈曦以外的三个人都已经累的不行,坐着喝茶,只有沈曦不知疲倦的挑了一堆衣裳去里间换。

        陈瑶喝着茶,闲来无事又拿当初的事笑话林轻染,“还说什么你表哥已经娶亲,是怕我抢了去不成?”陈瑶推搡着魏怡宁,“说得那么麻烦,你只消说他是长兴候世子,我可就不敢想了。”

        魏怡宁掩着嘴笑,“不怪轻染,换了是我,这么极品郎君也得藏着。”

        林轻染自己想起来也臊的慌,一手拿了块糕点塞进她们嘴里,“快把嘴给我闭上。”

        陈瑶咽下糕点又喝了口茶,嗔道:“差些被你噎着。”

        “不过说真的。”陈瑶靠近了说,“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去,还真放心啊?”

        林轻染眸光动了动,“有什么不放心的?”

        陈瑶啧了声,“你是真不懂假不懂。”

        “像世子那样出挑的男子,即便腿脚不便,那也定少不了女子爱慕,若是有人想趁着你不在的时候乘虚而入。”陈瑶朝两人招招手,压低了声音说,“我可听说男人一旦尝了荤腥,日日都得惦着那滋味,你说你又不在,来个人□□勾两下。”

        魏怡宁先听不下去了,红着脸拿手捂她的嘴,“你少瞎说,打哪儿听来的。”

        陈瑶撇了撇嘴,“不就是听我爹那几个小妾打马吊的时候听见的。”

        林轻染紧紧蹙起眉头,并不认同,沈听竹又岂会是轻易被撩拨的人,可她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他不就是三两下被自己给撩拨了。

        沈曦换了衣裳从里间出来,走到三人面前,“如何?”

        魏怡宁掌心拂了拂陈瑶,示意她别在胡说,转头对沈曦笑道:“好看。”

        陈瑶却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理,她朝沈曦道:“五姑娘,我有一事想问你。”

        沈曦摆弄着衣袖,点头道:“你说。”

        陈瑶嘴上没个把门,直接了当道:“我是帮你二嫂问的,在京中可是有不少姑娘心仪世子呀?”

        魏怡宁想拦她都来不及,林轻染倒是也想知道,她从没了解过这些,沈听竹是身子不好,可就他那张脸,便足够让人意乱神迷。

        沈曦放下袖子,抬起头朝林轻染看了看,“能说吗?”

        林轻染手指在桌面点了点,“说。”

        沈曦看着林轻染的脸色,声音越来越轻,“她们是心悦我二哥,可是二哥对他们绝无半点意思。”

        陈瑶对这话嗤之以鼻,她爹不就是一房接一房的纳小妾,再好的颜色,不也是过段时日也腻味了。

        魏怡宁生怕她再说出些什么来,赶紧道:“我想去吃珍味斋的松子鲈鱼,去晚了可就没座儿了。”

        沈曦顿顿点头,“我也想吃。”

        林轻染微笑起身,“那走罢。”

        万草居内,沈听竹独自坐在屋中摆着棋局,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门陡然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音,沈听竹皱了皱眉,落子抬眸,看着门口的人,微愣了一瞬才笑道:“染染怎么提前到了?”

        林轻染明知道陈瑶说得话不能当真,可还是忍不住提前了几日回来,到府上才得知沈听竹在万草居,她又提着一颗心过来。

        “母亲说你陪皇上巡过城防,腿伤就有严重了。”

        不仅仅是对他,就连秦氏与沈侯爷沈听竹也都瞒着,他们只知他来此处治腿伤,却不知如何治法。

        沈听竹点头,“已经好了。”

        林轻染此刻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好了是什么意思。

        沈听竹又问:“染染还没说,怎么提前回来了?”

        按她信中所说,应该还有十日才能到。

        林轻染看他都孤单的自己与自己对弈了,再想起自己一路上胡思乱想的那些事,脸颊红了红。

        她反手将门关上,走上前双腿分跨在沈听竹大腿两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起来,我这一路可听说了不少你的风流事。”

        “听说?”机敏如沈听竹,他按着林轻染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听沈曦说得?”

        林轻染抿紧唇眼睛微睁圆,她还什么都没提就被他说中了,

        看来说对了,既然是沈曦说得……沈听竹想了想,手肘撑在棋盘上,屈指支着额角,淡笑道:“什么风流事,说来也让我听听。”

        桃花眼里流转着兴味的笑意,林轻染被他那么看着,一个字说不出来了,恶狠狠地咬了咬他的耳朵,才道:“给你送千年人参的侍郎之女,邀你去听戏的……”林轻染一时叫不出名字,“还有给你求平安福的。”

        林轻染咬得不轻,沈听竹摸了把耳垂,非但不恼,还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你笑什么?”林轻染瞪他。

        沈听竹不紧不慢道:“那人参是有一年我生辰宴上送的,不好推,不过现在在祖母那里,听戏我可没去,平安福也没收。”他顿了顿,“至于为什么笑,是因为染染终于为我吃味儿了。”

        他慢条斯理的点头,“怪不得提早回来了。”

        小心思被戳破,林轻染本就漾着红意的脸颊彻底绯红一片,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沈听竹接着说,“染染现在知道,你那时将我丢在府中,自己出去玩的时候,我有多拈酸吃醋了?”

        沈听竹绝不会让林轻染陷入那种猜忌不安的情绪里,他要让她知道,他爱得比她多。

        林轻染听了他这么说,心里立刻又变得甜滋滋,奖励似的在他唇上贴了贴,沈听竹衔住她的下唇,不许她退开,舌尖抵开她的齿缝,翻搅她的舌头。

        林轻染被他亲的喘不上气,舌根都被勾疼了,她手抵住他的肩,想要反客为主,“我还听说。”

        沈听竹笑:“又听谁说?”

        “你别管。”林轻染咬了咬唇,靠近他耳边将陈瑶那些胡话说了出来。

        她拿舌尖勾了勾沈听竹的耳垂,“可是真的?”

        “是。”沈听竹干脆利落的承认,“但我也只会被染染撩拨。”

        林轻染终于彻底满意了,贴着他的耳垂往下亲,也不知是究竟是谁被谁撩拨了。

        分别太久,密不可分的相贴让两人都喟叹出声。

        “染染生疏了。”沈听竹温热的掌心贴在她后腰轻抚,眼尾浮着淡淡的红,不尽兴的低语。

        话落,他扣紧她的腰,抱着她站了起来。

        忽然的腾空,让林轻染吓了一跳,“你……你。”她紧紧盯着沈听竹,你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沈听竹放肆的向她望来,晦深的目光粘在她身上,不再克制收敛,骨子里的张扬恣意全展现了出来。

        就如同初见的那一眼,他掌控了全部局面,也掌控着林轻染,“我不是告诉你,我的腿已经好了?”

        林轻染用混沌的脑子努力辩着她话里的意思,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脖子,又惊又喜。

        沈听竹没有给她多想的机会,抱着她往床边走,只是这点距离的颠动都让林轻染的神识迷乱,唇上被她咬出一道道的齿印。

        沈听竹欣赏着她愈见迷离涣散的表情,连眼尾都沁出了泪,他平时不舍得她哭,但这个时候不妨多哭哭。

        沈听竹哑声道:“染染骑在我身上恣意妄行了这么久,也该轮到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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