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景宪之从自己汽车的座位下，抽出一把长杆枪——颜凉榆乘坐过很多次他的汽车，并不知道座位底下藏了枪。
他的枪法很好，几乎是一枪一个，哪怕再漆黑、混乱，他也能瞄准。
对方不消片刻就死伤了七八名杀手，估计觉得损失过重，陆续掩护着撤离。
他们这方，因景宪之实在太猛，几乎没造成大的损伤，只是汽车上无数个枪眼，以及车窗玻璃全破。
景宪之警惕等待了片刻，确定无人时，这才把白霜等人都叫过来。
“四周巡查，把手电都拿出来。”景宪之道。
他自己则打算去看看汽车，还能否再开回去。
除了一车的碎玻璃，就是轮胎都打破了，没办法再开。
副官们配合着巡查，颜凉榆一直缩在角落，白霜保护她。
景宪之见事情结束，想要把汽车勉强开回去。破败的车轮也能支撑一段路。
他走过去看了颜凉榆：“你没事吧？”
颜凉榆摇摇头：“没事。”
她的确没事，只是被密集的枪声震得耳朵发麻，这会儿耳边还是嗡嗡的。
她尚未来得及生出害怕的情绪，只知道必须赢，否则会死，她不能添乱等等。
“别怕，我们马上回家。”景宪之道，“这里距离我的别馆近……”
他脱下上衣，打算包裹着手，把车厢里的碎玻璃都扫一扫。
颜凉榆站起身避让。
便在此时，颜凉榆的目光感觉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寻常。
暗处有一把枪，对准了景宪之的后心。
枪的位置偏低，是某个人趴在地上，枪口朝上。
千钧一发，颜凉榆扑向了景宪之。
子弹从她的后腰打入。
她受过刀伤，知道疼，可子弹的疼又是另一种疼法。
明明只有一处中弹，可她的内脏和骨头，像是全部挪了个位置，扭曲成一团。
剧烈的疼痛，如同一只手伸进了她体内，拼命揉搓她的五脏六腑。
她呼吸不上来，呛咳了几声，湿濡的鲜血往外涌。
“珠珠儿，珠珠儿！”景宪之在枪响的时候，就立马回身搂抱住了她。
白霜站的位置，正好被汽车挡住，她也没想到还有余孽，直到枪响她才跳过汽车，将那人击毙。
颜凉榆直直看着他。
他的声音，她有点听不清，耳朵方才就麻麻的；他的脸，她也看不清了，夜里光线不好。
她只是疼。
她知道她口中在喷血，很骇人，很想要忍住，可她又需要呼吸。
鼻子不够，她要呼吸太多的气，只能张大嘴巴，任由血如泉涌般，很快浸湿了衣襟。
她陷入昏迷。
她没办法说句话。
“若我死了，程嫂和半夏怎么办，我的狗怎么办？”
冯妈聪明，她能谋生；白霜原本就是少帅的暗卫，她可以回去。
程嫂和半夏，无依无靠，只有她了；还有她的两只狗……
其他人，无需担心。他们会为她难过一阵子，而后会有新的生活，认识新的人。
颜凉榆并没有特殊到无可取代。
大哥景宪之，他难过的时间，应该更久点，可能三五年才会真的忘记她。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说不定还会哭。
时不时到她坟前哭一下，哭得她黄泉路上都不得安宁。
颜凉榆最后一点意识，是握住景宪之的手，想告诉他：“不要哭，会很吵。”
她可能没办法说出来，嘴里都被血堵住了。
军医院内，乱糟糟的。
所有军医都被景宪之叫回了军医院，正要替颜凉榆救治。
“万幸，没有伤到肾。若脏腑破损，人很难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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