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宫赦一个眼神远胜过千言万语。

叶宁桑不明白宫赦是在不满什么,她哪句话说错了吗?

这天晚上,纵然有万全之策,可叶宁桑还是睡得不太踏实,浑身上下像是被汽车来回碾了上百次似得,说不出的难受

最可恶的是从吊床上下来的那一瞬间,叶宁桑居然有种踩在棉花上的错觉,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

“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魏琛盯着一头炸毛的短发,毫不客气的用手点了点叶宁桑的脖颈,“洒了驱蚊虫的药粉,你怎么还是被蚊子叮了?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谁给你种草莓了。”

叶宁桑本就觉得脖颈被盯过的位置针扎似的疼,被魏琛的手指这么一戳,顿时拧起了眉,“原来监狱长不止是嘴欠儿,手也够欠儿的……”

魏琛嗤笑一声,“脾气这么大,和宫二爷似的还有起床气啊!”

“一大早我不想和你动手!”宫赦将手里的刷牙水泼到了魏琛的脚下,冲着他挑了挑眉。

魏琛还是老样子,欠儿欠儿的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没曾想一大早的树林里还真有鸟鸣声回应魏琛,叶宁桑格外惊讶的看了魏琛一眼。

“好听吗?这叫挂鸟。”魏琛冲着叶宁桑wink,眨眼睛,然后又带着节奏吹了一个调子。

宫赦原本又要用大长腿踹魏琛的,结果听到这调子后,抬起来的腿居然停滞了片刻,落下来的时候,明显力道减弱了不少。

“宫二爷好听吧?以前这可是你的摇篮曲,我每次哄你睡觉,我都有种兄长的满足感,快叫一声哥,弥补一下我这么多年的遗憾!”魏琛吹了一个响亮的尾音,看向宫赦。

叶宁桑刚屈膝半蹲在火堆前,听到‘摇篮曲’三个字的时候,险些没直接跪到火里。

这个魏琛还真是个勇士,居然敢和活阎王称兄道弟,莫非是在谭龙区监狱和宫赦有什么革命友情?又或是‘基情’……

不对,打住打住,叶宁桑猛地收回念头。

她突然想起了宫赦锁骨下深浅不一的陈年旧伤,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在宫赦离开谭龙区监狱之前发生的事情,而且从魏琛的语气里也能判断出,他对宫赦身上的疤痕一清二楚。

难道宫赦身上的伤是在谭龙区监狱时留下的,按年纪推算,那个时候的魏琛估计也就是小小的狱警,刚毕业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吧。

所以……

“嘿,你头发烧着了,琢磨什么呢,那么专心。”魏琛席地而坐,一只手臂虚拢着搭在叶宁桑的肩膀上。

“你和宫二爷也是在谭龙区监狱认识的吗?”叶宁桑没理会烧焦的头发,潜意识将脑子里的念头问了出来。

原本虚搭在叶宁桑肩膀上的手在顷刻间如同千斤重的山丘,魏琛紧紧的扣住她的肩膀,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如同尖锐的刺刀足以戳破皮肉,深入骨髓。

“你这个‘也’字用的不对。”魏琛的声音前所未有的阴冷,“当初我在谭龙区监狱认识你的时候,是在风纪大会上,可我认识二爷是在监狱的小黑屋。”

小黑屋也叫做禁闭室,漆黑一片,屋子很小,小到屋子的长宽都是标准的一步距离,脚下还有厕所的蹲坑,让你坐没地方坐,除了贴着墙壁站,别无选择,除非你愿意蜷缩身体躺在蹲坑上。

但那个时候的小宫赦经常出入‘小黑屋’,每次被亲生母亲打过之后,带着身上的淤青和红肿被刚刚上岗的狱警魏琛送进去。

负责看守小黑屋的狱警很容易被揍,因为没有背景,魏琛这个新分配来的毛头小子经常被排挤,脏活累活让他干也就算了,管‘小黑屋’的活儿也丢给了魏琛。

试想一下暴力犯罪斗殴或者和狱警大打出手的罪犯,被关在没有一丝光的小黑屋一天一夜,被关进去的时候,与放出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魏琛经常挨打,有暴力倾向的最喜欢打他,狱警同事们联手针对排挤他,而他最委屈最憋闷的是为了这份薪水‘铁饭碗’居然不能辞职。

魏琛从不好奇这个小孩子为什么住在监狱里,又为什么每次都被打的一身伤,监狱里的好奇宝宝往往下场都不好。

可次数多了,魏琛与小宫赦就熟悉了起来,起初是魏琛被揍得鼻青脸肿,心情不爽的推搡了一下小宫赦,用力撞开‘小黑屋’的时候,小宫赦居然冷冰冰的和他咬文嚼字。

‘欲成大树,不与草争。’这是小宫赦第一次开口和魏琛说话。

但小小的孩子态度太狂,顶着冒血珠的伤口,面无表情的拽文,以至于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魏琛给打断了。

确实格外欠揍。

“呵,你小子拽什么拽,轮得到你鄙夷我吗?”魏琛当时就怒了,被万恶不赦的罪犯欺负也就算了,现在一个乳牙都没换完的小崽子也要教训他。

于是,魏琛毫不客气的将小宫赦踹到了小黑屋,沉闷的撞击声和吃痛的嘤咛声接连响起。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小宫赦冷笑起来,小小年纪,性格就有些乖戾。

后来魏琛和小宫赦熟悉之后,他才知道小宫赦平日都在监狱的图书馆待着,唯一打发时间的事情就是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他最爱的是比砖头还厚的《资治通鉴》和《史记》。

当时的处境和现状,导致唯一能够让魏琛哭诉负面心情的人只有小宫赦,一个倾诉者,一个倾听者,渐渐的就成了所谓的朋友。

后来魏琛才知道小宫赦当时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将军之剑,不斩蝼蚁’。

魏琛能够从一个被排挤的小小狱警做到监狱长的位置,离不开小宫赦的出谋划策。

魏琛的思绪在这里中断,他被火焰发出的‘噼啪’声拉回了现实。

“你最好放手,我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拿捏。”叶宁桑挣脱不掉压在肩膀上的手,却并没有发怒,而是不动声色的将夹在指缝的银针摊在了魏琛的面前。

这是无声的对峙。

“宫二爷,你家的医生用‘叶氏飞针’救人呢,还是杀人?”魏琛毫不畏惧,反而抬头看向宫赦。

宫赦对于这一幕并没有发表言论,只是冷眼旁观。

叶宁桑却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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