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这日，刚结束课业。
卓松帮他收拾好东西，卓竹便快步走了进来。
卓竹是父皇继母后之后也送到他身边过了明面的侍卫。与水云、水月三人相处久了，他也知道这三人的性子了，表面看都是锯不开嘴的闷葫芦，其实性子都有意思的很，卓竹表面上看冷冷的，其实就一活宝。
果然他看见卓竹快步走了过来，一张绷得很紧的俊脸上好像自带几分肃杀。
“启禀殿下，皇极殿外陛下给您挑选的伴读都到了，请您去从中择选一二。”边说着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还对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脸上表情乱飞，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可是知道他家小殿下最喜欢的就是一人独处，不习惯身边有那么多人簇拥着。
他说完之后，旭昉也明了了，之前父皇是说六哥走了之后，偌大的皇宫也就他一人在皇极殿进学了，所以着手要帮他挑个伴读。
他也知道父皇是怕他一个人太过孤独，所以他也没拒绝。他不是一个能很好拒绝好意的人，而且有一个伴读，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事。
当他迈腿来到殿外才发现，好家伙，人还真不少。父皇不会把各位大人家里适龄的公子都拉过来了吧。
其实他不知道的事，自从他想要元帝推广番薯、改良火锅、奶茶，甚至开始着手编订农家肥的事传出去之后，再加上他更小的时候一些生而知之的事随着口口相传，越传越离谱。
百姓们知道现在能让他们填报肚子的东西是七皇子亲自编写种植要点，那个改良农肥后效果更好的措施也是七皇子干的一时之间，关于他的事迹越传越广，还越传越离谱了。
就像他出生时雪停了这件事来说，传到民间就变成了元帝在圜丘之顶登基时，突然金龙下凡，绕着新帝环绕三圈，竟口吐人言，道新帝乃是真龙天子，七皇子更是幼龙入体本应位列仙班，现在是来民间造福百姓咧！还有其他夸张的说法什么仙童下凡啊，观世音圣水啊，数不胜数。
当他们知道七皇子身子病弱时，反而更未将他们的热情削减半点，直道。
“果然啊，凡人之躯的确承受不住仙人入体啊！”
“小殿下真是慧极必伤！”
“小殿下是不是泄露了天机，给了我们太多福报，才反伤自身的啊！”
要说，这么多夸张的传言，还越传越火，背后没人默默推动还真是不可能。
推动的恰好是他几个哥哥……
要想政权稳固，除了颁布有利于民的措施之外，还要做到民心所向。
百姓要有了信仰，大兴才能更加稳固。
而元帝登基多年通过一系列休养生息的政策，这片被战争摧毁的土地，已经慢慢的开始焕发新生。太子之前也随元帝四处征战，临朝理政做的每件事都众望所归。众兄弟也在各藩地齐心协力，皇室的稳定其实又反过来让大兴更加稳定了。
所以为最爱的幼弟造个势又算什么呢？更何况本来就是事实。他们其中哪一个又没有那么一点传说呢？只不过幼弟的确不似凡人，也不怪百姓们越传越离谱。
勋贵大臣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也阻挡不了他们更加知道这些事内里都是真的啊！七殿下博学多闻，且深受皇上、太子诸位亲王喜爱，能让家中公子作为伴读一起接受皇室教育，怎么算都是一笔不赔本的买卖！
所以尽管在元帝的一再筛选下，还是剩了十余人进了决赛圈。
众人只见约莫总角之龄的男孩，一双黑曜石般的的眼睛淡淡的扫过他们，没有一丝杂质，就好像清澈见底的湖面，不带审视也没有骄纵的扫过。
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一边感叹七殿下真是天人之姿，一边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哪个不是家中千娇万宠的公子，若是在宫中被人践踏也属实心中不好过。
被元帝筛选过的都是留下了性格比较稳重的公子，年龄业与旭昉相仿，考虑到旭昉体弱的原因，元帝基本大半挑选的都是大上两三岁行事稳重的半大孩子。
众人都一一上前简单介绍了下自己。
旭昉见众人均是样貌端正，礼仪身姿无一不好的少年，各个均是君子端方。一时有些难以抉择，便多看了几眼。
众人迎着他直直的目光，只觉得像陷入了一汪清泉，多看几眼都觉得亵渎，且半大的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多都对视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目光。
他只看见一个少年也直愣愣的与他对视，眼神中仿佛翻滚着不同的情绪，一时便觉得有趣。就这么选定下来了。
那少年见选定了他之后还有些惊讶，他穿着淡雅的锦袍，尚有些婴儿肥的脸上多是不可置信。
旭昉便有些好笑，不顾周围影影约约打量的眼神，向他伸出了手。
“冠玉，今后多多关照。”
于冠玉傻愣了许久，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呆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了，也早已忘却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愣了许久他才意识到殿下这是想要握手的意思，看着殿下仿佛没有一丝阴霾的眼睛，他毫不犹豫的放上了自己的手。然后便是道谢。
“多谢殿下。”
元帝派来的公公见小殿下选定了右丞相家的二公子之后，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但也没多说。与小殿下交代明日会让他入宫，之后就是伴读左右了，然后便领着一干小公子去回令了。
元帝知晓后也未多说些什么，给其他小公子都赐下赏赐之后便派人将他们都送出宫了。
于丞相知道这事后，高兴之余，也叹了口气，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想了想，冠玉明日便要入宫去，以他的性子，想必之后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作为父亲，他还是去教导他一些为人处世，待人待物的原则，以他这性子，莫要冒犯了宫中的贵人。
便唤人要他们去喊二公子过来。
没多时，他身边的侍卫便回来了，但是于阳泽却没有跟来。还未等他恼火，便听侍从道。
“回……回禀大人，二公子说不用您吩咐，他自是会谨言慎行断不会牵扯到……牵扯到您一家人。”
话还未毕，于丞相便勃然大怒。
挥手摔碎了身旁的花瓶。
“逆子、逆子啊！”气得他一口气差点都没上来，要不是右丞相两个适龄的公子都送去了，刚好最近这个逆子又比较听话，不然他说什么也不会让那逆子去。
但如今木已成舟，只希望那逆子最好还有一点心。
随即，他颇感疲累的挥退众人，仿佛一瞬间老了很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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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冠玉给他做伴读之后，相处一段时间时间后，他发现阳泽不太爱说话，但做事儿却稳重的很不仅课业上表现的也很出色，两人还经此交流一些想法，发现很多竟然不同而和！
就是作为皇子伴读其实其实可以经常回府居住，但为了方便在他的侧殿也安排了阳泽的寝具，但不知为何他却一次也没回去过。
春风和暖，在毓庆宫宫书房内，旭昉穿着一身朱红的锦袍，衬着脸色都没有往日苍白了，而是如羊脂玉般白皙，看起来就柔软无比。他只要做起事来便格外专注，双眼也在此时格外有神，长而卷翘的睫毛因为他偶尔的沉思而忽闪忽闪的，但过了一会儿，他又眉头舒展，一张本来苦恼的皱起来的小脸也像被微风拂过的湖面，一点点的舒展开来。
“冠玉，你看看我画的风力水车！”他说着就有些雀跃，眼睛、眉毛仿佛都飞舞起来了，得意简直像在他脸上跳舞，他急急的举着纸张往站在旁边的冠玉脸上凑。
从构思到改良，他硬生生画了三十余版，终于有了自己比较满意的一版了。风力水车啊！如果有了它就可以用它提取海水制盐了！还可以利用风力作为提水机具！还可以作为大泽的排水工具！提高生产力效率促进发展不是梦啊。
冠玉吓了一跳连忙拦下了他，怕他莽撞之间把这无法用价值估计的画作弄毁。自己再小心翼翼的接过了画作，只见上面用那铅笔画的线条清晰的风力水车，看着七皇子从初稿画到现在，期间甚至还有他无法理解的一些图案，殿下也会细心给他解释，看着这水力风车渐渐成形，他也明白这个的大用，枉费他一直自称天才，尚且明白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不禁又复杂的看向旭昉。
旭昉只见他微微凝眉，尽管年龄还小，却已经看出剑眉星目的俊朗了，他的仪态很好，个子也已经比他高了快一个头了，如标杆般笔挺修长。他侧头看来，仿佛像那天一眼，眼神中饱含万多情绪，却又一言不发。他不禁心念一动。
“这是怎么了？难道还有改进的空间？”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冠玉发现他设计中还存在什么漏洞，毕竟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发现冠玉思维尤为敏捷，有时候他俩辩论之时，他有时也招架不住败下阵来。
然而冠玉并没有跟他想的一样发问，只是转头见殿内众人都离二人较远，便凝视他许久，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他近年来都自闭于府中未与外界接触，但他也知道外界对七皇子的推崇，近日来看元帝对七皇子的看重，且七殿下每日除了课业，便是扎根在书房研究有利于民之物。且据他观察，七殿下每每去御书房都与太子擦肩而过，想必是掐好时间不想与太子多加接触，反而与其他兄弟联系密切。细思一下，他懂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出现在他心中，但他按压下去。
七殿下，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以目前对七殿下的观察，虽然殿下的确聪颖至极、弁通学术。但他才总角啊！这就是深谋远虑，计深虑远吗？
他也反应过来进来七殿下行事都不避他，想必也在暗中试探自己。
他暂时还是静观其变，装作不懂吧。
旭昉见他没说话，也不在意了，只冲他点了点头。
就兴冲冲的就要人装好画作，便往御书房去寻父皇了。
冠玉站在原地，脸色微变，这是再像他示意吗？是知道他发现了吗？
两个脑电波不同的人完成了交流。
在冠玉眼里，七殿下，高深莫测。
在旭昉眼里，这冠玉，怎么老是时而感觉聪明时而感觉傻呢？
嗯，好久没有看见太子哥哥了，这几日政务繁忙，每每去御书房的时候都与匆匆去忙碌的哥哥擦肩而过。尽管他还每每提前一点去，都没有好好与太子哥哥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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