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病发【if线番外】
她说话也不懂什么叫避着人,说人的坏话还要当面说,毫不客气的说,咬牙切齿的说。
这会儿瞪着周正初的眼神好像他是个随时会叛变的叛徒,说出卖就出卖她。
周正初记得秦阿姨,的确是对父亲有过企图,在他小的时候逢年过节经常来周家,表面做的滴水不漏,对每个人都能投其所好,还会给他买很多玩具。
看见他身上的伤痕,会故作讶异,然后叫来其他人,一脸心疼地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
他冷冷的抽回手,冷瞳静静盯着她:“不用你管。”
那天自然是兵荒马乱的。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其实也不知道,他被父亲接走了,很久没见到母亲。
等到来年的春天,才再次被送回到她的身边,她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冷冷的。
“你去告状了?”
“随便你,我本来也不想养你,这样正好。”
他那时候还很小,五六岁,能做什么呢?什么都做不成,只能接受大人的决定。
他不受控制的流着泪,扑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腿,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解释:“母亲,我…我没有告状,我什么都没有说,你怎么样都可以。”
女人只是冷冷的推开了他,厌烦了似的推开了他,“我困了,要睡觉,不要吵我。”
从那天起,他每周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回去。回到她的身边,隔得远远的看上一眼,再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
所以。
周正初也是很讨厌秦沁的,直到现在,都厌恶她当时假惺惺的心疼他的样子。
如果不是秦沁,他那时候不会被和母亲分开,也不会只有周末才能见到母亲。
回过神来,周正初看着母亲,语气真诚:“我和他们不熟。”
顿了顿,他补充道:“以后也不会有往来。”
这两句话,他也没避着秦诏和秦沁,不在意被听见。
秦诏自然是无所谓的,他妹妹曾经的那点小心思,他也知道。
这么多年还是那装模作样的性子。
他既看不上眼,也不会说什么。
秦沁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她看着姜玥的背影,多年不见,她脸上一点儿生活的风霜都看不出来。
大概也没什么烦心事。
才会满脸都是无忧无虑。
秦沁以前嫉妒她,嫉妒周寂是她的丈夫,对她也无话可说。嫉妒她有一个优秀的还很孝顺她的儿子。
嫉妒她拥有的美貌。
后来秦沁可以用她是个傻子、她有精神病来安慰自己,就算她拥有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她是个傻的。
可是现在看来,脑子不好又怎么样,她还是很幸福。
即便周正初当年被她那样对待,如今还是处处维护着她。
姜玥和周正初准备离开时,秦诏忽然叫住了他们,“看来周太太很讨厌我。”
姜玥停下来,忍不住回头。
她不会爱屋及乌,但是她会恨屋及乌,给秦诏也没个好脸色:“对的,我很讨厌你。”
秦诏很好奇:“我和周太太也没什么过节,周太太为什么讨厌我?”
她毫不犹豫,直言不讳:“你看起来就很坏,你是我老公的死对头,还有你妹妹想和我抢老公。”
最后这句话,让向来装着假面的秦沁脸上难堪,果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说话竟然这个样子!
真是丢人!
秦诏也没觉得被冒犯,只是有点啼笑皆非。
姜玥似乎不想忍耐,拉着与她同一个阵营,仿佛同仇敌忾地,说:“我们走,不要理讨厌的人。”
秦诏啼笑皆非看着她,等人走远,他突然说了句:“周寂的妻子还挺有意思。”
两个人的性子看上去也很搭。
一个清冷内敛,一个率性直言。
秦沁强撑着笑,还在为刚才他们说的话而觉得没脸,指甲都深深掐着掌心,说不出话来。
从商场里出来,姜玥好似还是很生气,好半晌都不大乐意搭理人。
周正初看着她抿得紧紧的唇瓣,他的心里也不大舒服,他张了张嘴:“母亲。”
本来是想叫她不要为不值得的人生闷气。到了嘴边,也怕火上浇油。
他问:“要去看电影吗?”
姜玥语气冷冷:“不看!”
她的脾气上来了,又变成了无理取闹的孩子,说生气就会一直生气。
气的快要爆炸了却不知道向谁发作。
她是真的真的很讨厌秦沁,但是不妨碍人人都很喜欢秦沁,觉得她知书达理,脾气好能力高。
处处都比她好。
也处处都比她要讲道理。
她知道她性格恶劣,不大讨人喜欢,可是秦沁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假惺惺装模作样的。
姜玥这会儿看见周正初就又想起了从前的事,她忍不住迁怒了他,哪怕他主动的凑过来,她还是忍不住要推开他。
那次因为秦沁那句话,她可是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周寂的父母本来就不喜欢她。
因为这件事就更不喜欢她了。
这就算了,还把她一个人留在别墅里,那边的佣人也不大喜欢她。
没有人和她说话,也没人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每天望着窗户外的风景,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是单纯的在等待。
春去秋又来。
周寂却不是天天都会来看她,他很忙,工作永远都比她重要。
她一点都不喜欢独自待在别墅里,也没人会和她说话。
而且那时候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对周正初动过手,她真的忘记了。
那段记忆对她自己也是模糊的。
她失控了。
她是不对。
可是那样的惩罚对她来说是残忍的。
姜玥想到过去,情绪起起伏伏,脸色红红白白的,不大好看的样子。
周正初看母亲气色不对,神色紧张了起来,也不顾她的厌恶,一把抓住她的手:“您别生气,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了。”
她一把用力的甩开了他的手,红红的眼睛盯着他,“你和她就是一伙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就是你合起伙来要和她一起欺负我。”
“我就知道你记恨我。”
“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心,一点儿都不计较我对你做的那些事。”
“放开我!你放开我!!!”
周正初面色冷峻,这会儿是不可能松开她的,知道她这又是犯病了。
她每次受了刺激,情绪才会失控。
他有些懊恼让母亲见到了秦沁,大庭广众之下,她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周围其他人的目光。
周正初眼底猩红,他说:“我真的不恨您。”
她还是不信,情绪激动下苍白的脸渐渐发红,她推也推不开他。
她的儿子已经非常高大。
强壮到足够控制住她。
尽管她有些无力,还是不断在他怀中挣扎扑腾,“你报复我,你做的一切都是要报复我,你把她当成你的母亲是不是!?你不爱我就放开我!!!我不稀罕你!你去叫别人妈妈吧!我再也不要你这样的孩子了!”
周正初的心脏都像是被捅了个对穿,不断的在滴血,比起这些叫人伤心的话,他更担心母亲的身体。
医生说过她的情绪不宜激动。
剧烈的心情起伏会伤害到她。
姜玥说着说着,止不住的回想起从前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她推搡的太剧烈,体力不支,眼皮翻了翻,身体也渐渐脱了力,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直接晕倒了。
周正初接住了母亲,将昏迷不醒的人抱进了车里,面色冷凝,犹如挂了寒霜,厉声吩咐司机:“去医院。”
司机没见过小少爷这么冷的脸色,被吓了一跳,车子点火都不太会点了。
急急忙忙发动了车。
又被冷声斥责了句:“开快点!”
司机连忙回应:“是是是。”
到了医院,周正初直接把人抱到了急诊,好在检查过后并无大碍,身体的各项数值也都还好。
只是——
“你母亲身体本来就比别人差一些,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她的心情,不能让她大起大落。”顿了顿,医生做了个不恰当的比喻:“她现在就是玻璃,很脆弱,不要刺激她。”
关于她的身体,也是个迷题。
医学无法解释,也就没有办法提供对症下药的治疗。
如果出现了不受控制的状况,他们也没把握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周正初听见这话,脸色更加凝重。
“麻烦您了。”
“不客气。”
周正初给母亲办理了住院手续, 他没有急于告诉父亲,有些时候他对父亲也有几分丑憎恨和嫉妒。
父亲得到了母亲所有的爱。
却并不是很在乎。
可是他眼巴巴的望着,哪怕是她从指缝中掉一点儿下来,她都不愿意。
周正初坐在病床旁,静静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刚刚打了镇定针,这会儿看起来就和睡着了一样。
他听说过父母之间的爱情。
可以说一开始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两厢情愿的爱情。
这段感情来的不光彩。
母亲的手段也不光彩。
他的存在从最开始就是被利用的工具,她的母亲靠一夜情怀上了他,如愿以偿嫁给了他的父亲。
然后。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各有各的悲剧。
有些时候周正初觉得他的父亲也是可怜的,要和一个他不怎么爱的人共度此生。
周正初抬手,指腹颤抖,轻轻触碰着他母亲的脸,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享受到静谧的亲子时光。
才能得到他以为的一点点的温情。
周正初想剖开母亲的胸膛,打开她的心脏认认真真的看一看。
这颗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液是红的还是黑的。
满身伤痕的时候,痛也觉得痛极了,眼泪无声的往下流,流淌了整张脸。
哪怕那时还小,也知道不能叫,不能在别人面前哭。
不然,他的母亲就没有办法在继续和他生活在一起。
所以他总能很好的忍耐下来。
其实,其实,她真正伤害他的时候也不多,只有几次,他也看得出来,那时候她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周正初说的不怪她,是真的不怪她。
“妈妈。”青年轻声呢喃着,病床安静睡着的人听也听不见。
周正初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小心翼翼的叫她妈妈,因为她睡着了才不会生气。
周正初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滚烫的眼泪无声从眼眶里掉落,他长大懂事之后再也没有这么哭过。
眼泪是无用的奢侈品。
灼伤了自己,也会伤了她。
他时常觉得母亲也是爱他的,这并不是他的自我安慰或者是洗脑。
他的母亲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当然也学不会照顾好一个孩子。
可是他五六岁时,她还清醒的时刻,阳光明媚的春天,她会温柔的帮他穿好衣服,把他打扮的十分可爱。
还会给他戴上她亲手钩织的帽子。
低头亲一亲他。
就像…就像今天办公司里摆着的那张照片那样,那么的温柔,眼睛都有爱。
她生病了。
她已经很可怜了。
周正初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他不能再去苛责一个病人什么。
要怪就怪秦沁。
如果今天秦沁没有出现就好了,母亲不会想起以前那些令她不高兴的事情,也不会被气得晕倒了。
周正初的脸色冷了冷。
床上的人隐隐有了要醒来的迹象,他敛起脸上的冷色,恢复如常。
姜玥醒来,只觉得头疼。
昏昏沉沉的脑袋,空茫茫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她认出了他,心里哦了声,这是她的儿子。
她慢慢坐起来,似乎有点奇怪,“我怎么在这里?”
冷冰冰的白墙。
令人讨厌的消毒水酒精味。
周正初听见母亲的话就知道,她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歇斯底里说的那些话又给忘记了。
不愉快的记忆。
不会在她的脑子里多留。
这样其实也好。
她不记得对他的仇恨,对他的厌烦,不记得刚刚那些将他伤得体无完肤的话。
这样就正好。
因为他也会忘记。
他只会记得她对他的好。
周正初面不改色道:“您晕倒了。”
顿了顿,他接着说:“医生说没什么事,打完吊水就能出院了。”
姜玥哦了哦,扭过脸看向窗外,过了会儿又朝他看了过来。
“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我知道,母亲。”
“他们都说我有病,我觉得我没病,你说呢?”
“我也觉得没有。”
周正初对她笑了笑,温柔的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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