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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正吵着


  见男人从后院出来,  叶忍冬拍拍院子的小马扎道:“相公,你坐。”

  叶忍冬看他愣着,挥挥手里的桃木梳道:“快点呀。”

  程宝儿甩甩哥哥梳的小发包,  头花上的流苏打在脸上。她笑眯眯地抱住犯懒的猫咪。

  “哥哥,  帮我拿梳子。”

  程韶拿着草喂兔子呢,那三瓣嘴吃得飞快。他摸摸兔子长耳朵,小跑进屋。

  “给。”程韶将缺了一半齿的梳子递给程宝儿。

  叶忍冬将程郎玉的发带拆下。长发根根分明,像被墨汁染透了,  黑得发亮。梳子下去一路畅通无阻。

  叶忍冬给男人前额的头发撩起,编了几股辫子。里边交错着红色的发带,最后收拢于脑后。

  程宝儿本梳着猫毛的,  刮着刮着就落到自家大哥脑袋上。

  瞅瞅猫儿跟程韶的小揪揪,  最后落到叶忍冬那一头长发上。

  好像只有大哥大嫂头发才能这样梳呢。

  程宝儿手顿住,大黑猫呼噜呼噜的鼾声停下,娇声娇气喵了喵。

  “好了。”叶忍冬道。

  他撑着男人肩膀歪着身子看,但又觉得看不清,干脆梳子放男人手上,捧着男人脸转过来。

  程郎玉反手搂住纤腰,怕他摔下去。

  “好不好看?”叶忍冬问满眼愉悦的程宝儿。

  “好看,”程宝儿咧开大大的笑,  “但阿嫂肯定更好看。”

  程韶深以为然,  脑袋直点。

  叶忍冬站直身子绕到男人身前。头上多了亮色,  还有小辫子,  有种南疆那边的风情。

  叶忍冬咂吧下嘴:“好看。”

  不过有些臭臭的。

  院子没呆多久,山林被风袭击,  扯出呜咽的长唤。

  “下雨了。”程韶眼睛一眨,  脸上接了几颗雨水。                        

                            

  “快进屋。”叶忍冬道,  “晴了这么多天,也该下雨了。”

  不过几个呼吸,细雨从小点汇聚成丝。

  时辰还早,叶忍冬干脆生火烧些热水,让家里人都洗个澡。

  大人身上臭,小孩身上脏。

  要是往被窝里一躺,指定要将窝里也弄得睡不得。

  第一锅水烧好,叶忍冬带着两个娃先洗了,接着给人塞到灶膛边烤着,免得着凉。

  程郎玉递着柴火,瞥见两个小孩坐得离自己远远的,瞄了一眼,自顾自看火。

  等第二锅水烧好,两个小孩头发干了,被叶忍冬赶到卧房去待着等晚饭。

  程郎玉见人走远,兑好水,默不作声去将两人的衣服拿到澡房。

  叶忍冬纳闷着男人找好衣服还来厨房干嘛,接着被人一抱而起。

  “相公!”

  “嗯,怕夫郎着凉,我给你洗。”

  叶忍冬吸气,没好气道:“真是,什么醋都吃。”

  程郎玉:“我不吃醋,夫郎知道的。”

  

  春日里下雨,黑得也早。

  叶忍冬做好饭时,后院的猪拉长声音叫唤。“相公,喂猪。”

  程郎玉慢吞吞松开圈了半个时辰的人形抱枕,晃到后边去。

  叶忍冬动动酸麻的胳膊,将饭盛出来。

  做的是大锅炖。粉条猪肉白菜炖底,上边贴的玉米饼子。据说北边常这样吃。

  雨下来,带来些凉意。吃点热乎的正好。

  叶忍冬沿着大铁锅贴了一圈的饼子,下边变成金黄色,熟了后带着水汽。全放在小筲箕里端上桌,吃一个拿一个。

  巴掌大个,程韶程宝儿一人两个顶饱了。剩下两个,其余的全进了程郎玉的肚子。

  咬着松软的玉米饼子,再咬口厚实的猪肉粉条,香甜中混着肉香。                        

                            

  一口下肚,全身都热乎。

  叶忍冬手悄悄贴在男人的肚子。硬邦邦的,哪有小孩吃饱了那样鼓起的。

  汉子是真的能吃。

  男人起身洗碗,肩宽背阔,身量又高。叶忍冬看看那脸盘子大的碗。怪说不得,汉子能长这般高大。

  今日吃饭早,叶忍冬瞅见男人披着斗笠看样子是要出去。

  他条件反射抓着男人手腕往家里拉。“相公,你说了不去的。”

  程郎玉顺着力道进屋。“夫郎想什么呢,我去看看水田扎牢实没。”

  要插秧了,今天雨下大了,程郎玉正好看看去。

  田坎不能漏水,不然秧苗插下去没水。

  叶忍冬拍拍胸口:“那相公不说。”

  “现在不就说了。”程郎玉贴下他脸,“乖,进卧房里去,我马上回来。”

  叶忍冬杏眼微眯,点头进屋。

  

  程郎玉就去个水田边,一刻钟不到就回了。

  到家时,却瞧见自家夫郎站在屋檐仰头呆望。

  “着凉了怎么办!”程郎玉几个大步,将人拉进屋。

  “相公!回来了。”叶忍冬想抱男人。

  程郎玉大掌握住迎来的两个手,另一只手将蓑衣脱掉。一把将人大横抱起。

  啪啪的脆响,打得人面红耳赤。

  “相公。”叶忍冬羞赧。

  程郎玉脱了鞋就将人按在被窝:“怎么不听呢。”

  “相公,轻点。”

  雨天适合摊煎饼,一面烙熟了点上些梅花印,再翻一面点上桃花印。直到芯里的红豆酱漏出些赤红色泽,就差不多了。

  “相公,”叶忍冬软叽叽道,“腰酸。”

  程郎玉长发散开,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家夫郎皓腕上的红发带。“下次还听不听话。”                        

                            

  “听……”叶忍冬依靠男人,软得不像话。

  程郎玉眼神舒展,唇瓣贴着叶忍冬额角。大手伸到夫郎弯折过久的地方。

  “相公,今儿镇上是不是有家收折耳根的摊子?”叶忍冬猫儿般哼唧。

  程郎玉道:“是有那么两家。”

  他手顿住,捧着叶忍冬的腮帮子:“夫郎想挖?”

  叶忍冬咬住他手,囫囵道:“还没我去挖草药好呢。”

  程郎玉指尖微动:“确实,还是不挖的好。”

  叶忍冬听这话里有话,松开嘴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程郎玉:“你明日就知道了。”

  叶忍冬不喜欢话留半截的,蛄蛹着:“说嘛,你说嘛。”

  程郎玉身子一翻:“看来我退步了。”

  “唔,没!”叶忍冬欲哭无泪,“相公,错了,不问了。”

  “没事,相公轻些。”话淹没在唇齿间。

  

  山脚雨停了,鸡还没叫呢,人就叫唤了。

  叶忍冬放下衣服走到斜坡边,男人在里边看秧苗。

  “相公,这是怎么了?”叶忍冬迷惑道。

  程郎玉。“听不清?”

  “昨晚不是跟你说的折耳根吗?不知道哪家的田坎被挖断了,正吵着呢。”

  叶忍冬鹿眼微张:“啊?相公昨晚看见的?”

  “就有人做坏事心虚,我正好看到逃窜的身影而已。”程郎玉闲闲道。

  叶忍冬只能听见近村子那边传来的音调,具体说什么听不明白。而且地势挡着,也看不清什么。

  “你要想知道,等我种完了带你回村里问阿奶去。”

  程郎玉不知何时凑到叶忍冬身侧,即便是站在水田里,也比叶忍冬高些。

  叶忍冬险些吓得后仰。                        

                            

  男人手腕勾来,钳制住那薄而柔韧的腰。“慢点。”

  “你吓我,相公故意的。”叶忍冬磨牙瞪他。

  程郎玉香了口,逮着还没消肿的红唇碾磨。“哪能舍得吓夫郎呢。”

  叶忍冬被夺了呼吸,一时腿软。胳膊圈着男人脖子,全身力气都压上去。

  “夫郎香。”程郎玉啄了嘴。

  呼吸交缠,叶忍冬心虚地看看周围。

  “怎么能在外边亲呢。”叶忍冬微喘,脸颊红润。

  程郎玉站得笔直,等他恢复。“没法,家有美夫郎太勾人。”

  “哼。”叶忍冬偏头,但嘴角却悄悄勾起。

  程郎玉改叼着脸。

  叶忍冬解救出自家的脸,站起身:“相公,腻歪。”

  程郎玉淡笑,像个玉面郎君。

  “我回家了,衣服还没洗呢。”叶忍冬逃也似的,几下就溜没影儿。

  程郎玉可惜摇头,收敛温情将腿上的蚂蟥给扯掉。一条血痕蜿蜒落下,染红了腿上的淤泥。

  夫郎在这,指不定又想下来帮忙。

  

  水田泡了会儿,程郎玉洗干净自己的大脚,扯下蚂蟥扔了。

  叶忍冬窝在家里做衣裳。

  “相公!腿流血了!”叶忍冬就坐在屋檐下,见自家相公先是一喜,接着就瞅见那两条血丝落下的腿。

  程郎玉跺脚。“没事。”

  “蚂蟥吗?”前几天回来只见着血点,可没这般严重。

  “嗯,蚂蟥。”

  叶忍冬最是不喜欢这种软的,见着指定跳脚。

  但落在相公身上,他觉得自己能上脚踩几下,替相公出气。

  “先吃饭,吃完咱们去老宅。”

  “阿嫂,可以送小兔子给元宵跟虎子吗?”程韶抱着巴掌大的小灰兔子,蹲在叶忍冬的身边。                        

                            

  叶忍冬道:“韶哥儿跟宝儿养的,你们决定就好。”

  “那好!我们等会儿带过去。”八只小兔子,送两只过去。

  “好啊,走,先吃饭。”叶忍冬将小孩拉起,转身进厨房。

  自家的兔子,从带回来时就是两个小孩养着,现在不知不觉都已经直接吃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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