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阿古丽比李锦夜大整整十岁,略带薄茧的手,轻抚少年的后背,眼泪含而未落。

“阿夜啊,整个王族就剩下我们姐弟俩了。”

李锦夜哽咽,“阿古丽,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天我明明看见……”

阿古丽冷笑道:“你忘了,你表姐我除了是回纥公主外,还是黑风寨的大当家。”

当她是黑风寨的大当家时,公主帐里必有一个与她容貌相似的侍女扮作公主。

没想到,竟然让她逃过了灭族之灾。

“你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李锦夜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正要开口,只听隔壁房间传来一阵惊呼。

两人迅速分开,对视一眼后,阿古丽身形一飘,消失在屏风之后。

李锦夜疾步走出房间,刚走两步,就见苏长衫跌跌撞撞从房里跑出来,“侍卫,侍卫……”

“砰-砰-”几声,从四面的窗户里涌出七八个黑衣人,持着明晃晃的刀向苏长衫和李锦夜砍去。

青山、乱山从暗处现身,拔起身后长剑,以一敌十迎战上去。

听到动静的王公公连滚带爬地冲出来,白花花的屁股大半个露在外面,一看外面的动静,吓得快尿了。

李锦夜心中冷笑一声,装作害怕的样子,把王公公挡在了胸前。

就在怡红院乱作一团之时,从正门口涌进一队护卫,黑衣人一看情势不妙,为首的打了个手势,一个跃身,从窗户逃走。

青山、乱山正要去追,李锦夜忽然推开已然软作一团的王公公,手朝苏长衫一指。

青山、乱山吓得魂飞魄散。

苏长衫捂着手背上的伤,一张俊脸,白里透着青,青里透着黑,显然那匕首上沾了毒。

李锦夜抬起腿,二话不说朝王公公踢过去:“好你个王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害我们呢。”

王直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没了,整个人缩成一团肉球,“十六爷,冤枉啊,奴才真的是冤枉啊!”

“这话,你跟我父皇分说去。”

轰!

王公公吓得魂飞魄散,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

开玩笑,眼前的这一位刚刚出宫开府的皇帝之子,宫中排行十六,人称安王。

安王这一趟是奉了皇帝之命,前来检查江南的江道河工,这位祖宗要是出点事,自己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皇帝砍的。

皇上,奴才真的是冤枉啊!

……

安王入扬州府遇刺一事,这让小小扬州府像遭遇了地震一样。

扬州知府李大人光着脚从爱妾的房里跑出来,黑灯瞎火的还摔了个狗吃屎。

李大人一看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让他一个人担着啊,立刻把所有扬州城的官员叫了来。

连官阶比他高的巡盐御史陈海都被叫了来。

谢二爷虽然白天领了旨升官,但还没做好交接,头上还顶着个知县的帽子,当然不能不来。

众人一商量,一方面立刻命人查封万花楼,楼里所有瘦马被下大狱,严刑拷打,逼问出杀手。

一方面又令师爷写了奏章连夜派人送往京里报讯。

遮,是遮不住的了,不如主动一点向皇上承认错误,也许还能换来个宽大处理。

奏章一送出,李知府派出整个扬州府的衙役,将安王的行宫团团护住,就连苍蝇飞进去,都得检查一下公母。

自己则率着众官员前去问安。

刚过湖心小桥,就只见从二楼飞出一只大花瓶,“砰”的一声在他们脚底下炸开。

再一看,内侍王公公直直的跪在楼下,微胖的身子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吓得,有些摇摇晃晃。

李知府哪里还敢再往前,一撩衣衫赶紧也跟着跪了下去,湖心小桥呼啦啦的跪了一片。

二楼栏杆处,李锦夜手拿着长剑,冲着楼下叫骂道:“苏世子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们扬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给他陪葬,还不赶紧去请得用郎中来。”

像是当头被飞来的砖头狠狠砸中脑袋,李知府脑子一片空白。

苏世子?

苏长衫?

卫国公府的宝贝疙瘩?

李知府欲哭无泪,心道,这活阎王好好的,怎么也跟着来了扬州府,而且还中了毒,要死了!

想着卫国公府在京中的势力,李知府觉得自己的官帽摇摇欲坠。

错,何止官帽,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在摇摇欲坠。

陈海到底老成些,进言道:“知府大人,赶紧下令把全城的郎中都请来吧。”

李知府如梦方醒,“请,快去请……快啊……”

……

很快,扬州府叫得上名头的郎中齐聚行宫。

一帮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跪在地上依次上前扶脉。

郎中甲:“官爷啊,小的只会看头痛脑热,中毒没治过。”

郎中乙:“毒倒是会解,可这个毒,老夫从来没见过,得回家好好琢磨琢磨。”

郎中丙:“等下,我能解,我能解,我来查医书!”

……

房里每踢出来一个郎中,李知府的脸就难看三分,连踢三个出来,他的脸已经臭的连他娘都不认识了。

他偷偷斜着眼睛瞅了一眼身后的官员,心道:死就死吧,反正有这么多的人陪着,黄泉路上不孤单。

……

外头的热闹,谢玉渊全然不知,她正被罗妈妈逼着,坐进木桶里。

大桶里的水是用中药熬煮成的,之所以要泡是因为罗妈妈发现自家小姐的皮肤,没有府上其他小姐的白嫩。

不白嫩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谢玉渊从不像其他闺中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就喜欢在阳光下散步。

罗妈妈懂药理,深思熟虑了好些天才想出这个方子,今天晚上是头一次试。

“小姐啊,女子从小就要开始保养,白白嫩嫩的才像千金大小姐。”

谢玉渊下意识看了下手。

手掌白皙,手指纤长,指甲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这手比起在孙家庄的时候,不知道好了几百倍,还要怎么保养?

谢玉渊不敢说不,这药浴也不是她一个人,连吃斋念佛的娘都泡了,可想而知罗妈妈想把她们母女俩变回从前的欲望,有多强烈。

“刚刚绿柳居那头传来消息,说是二爷刚歇下,又出府去了。”

谢玉渊眉头微皱:“是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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