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兰和山谷本就植被稀疏, 也只有在这一带的外围才勉强长着几颗稀稀拉拉的大树。
此时还没出正月,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还是光秃秃的, 遮挡雨水的作用几乎为零。
之前裴怀已经把落败的红枝镖局一行人留下的遮挡物都搬了过来,白星和廖雁倒也淋不着。
淅沥沥的雨声响个不停, 落在耳中,说不出的恼人。
地上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水洼,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往里砸,溅起来一朵又一朵水花。
熊熊燃烧的篝火驱散了寒意,也赶走了恼人的湿气, 廖雁的心情总算舒畅了些, 用胳膊肘碰了碰背后的白星, “星星, 你在想什么呀?”
白星轻轻摸着手弩,非常诚实的回答道:“我在想书生, 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他有没有担心呀,有没有老老实实搬到新客栈去?如果自己三两天内回不去的话, 会不会按时吃饭睡觉?
真是奇怪,以前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有人记挂, 有人等着, 出门前有人千叮咛万嘱咐, 让自己注意安全……
白星忽然觉得这个乏味的世界又多了几分色彩,忍不住就想活的更久一点。
她也有想回去的地方了呀。
廖雁大怒,“跟你并肩作战的是老子啊, 你凭什么不想我?”
白星诧异道:“你不就在这儿吗, 还用想?”
廖雁一怔, 摸着下巴一琢磨, 哎,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哈。
嘿嘿,臭书呆子狐狸精,看看,最后跟星星并肩厮杀的不还是我吗?
他的心情忽然神奇地好了起来,又多了几分好奇心,“哎,你说裴怀马背上驼的是什么?”
来之前他就想了好久,死活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
“你管它是什么,”白星浑不在意道,“裴怀是出了名的足智多谋,虽然功夫不济,但本事很多,既然他都带到这儿来了,想必是保命的吧!”
但凡能在江湖立足的人,都非泛泛之辈,一定有一两样压箱底的绝招。
雨丝毫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外头也没有人要过来的迹象。
白星眯着眼睛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感觉这雨可能要断断续续一整天。
山谷内地形复杂,又有很多被废弃的矿井和坑道,别说藏三两个人,就算二三百人也易如反掌。
这里毕竟是长江以北,论地形地势,袁明一方自然更熟悉,想来会选择以逸待劳保存体力的埋伏战,难怪红枝镖局的人宁肯撒出海量银子雇人围困,也不愿意进去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哨音划破雨幕,白星和廖雁立刻循声望去。
“是南面!”
哨声一长三短,想必是事先约定的联络讯号。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位于绥山州城的西面,却是兰和山谷的东面。
白星和廖雁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郑重的神色。
来了。
廖雁骂了一句,“大意了!”
刚才就该盘问盘问的。
白星看出他的心思,平静道:“也未必。”
双方已经结了死仇,你又怎么能保证对方说的是真话?万一给的不是真讯号,反而借机通风报信又当如何?
廖雁砸吧下嘴,“倒也是。”
他本就是性格粗豪的洒脱人,才刚也不过随口一说,现在见白星都是这个意思,立刻就丢开不管。
南面的哨声落下之后,北方立刻响起回应声,但这哨声却并不是同样的一长三短,而是两长两短。
白星微怔,不同的?
是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还是为了防止被识破,所以提前编造的?
北方的哨声消失后,兰和山谷上空迎来漫长而诡异的沉默,世界又重新被刷拉拉的雨声占据。
白星和廖雁挑了挑眉毛,看来第三个吹哨的本该是这里,奈何已经被一窝端……
想必敌人很快就会意识到出问题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更西面才吹响哨子,此时又是另一种组合。
廖雁嗤笑出声,“啧啧,还挺警觉。”
四队人马的口令各不相同,这就从根源上杜绝了一组被绞杀后,对手潜入伪装的可能。
“准备干活吧。”白星沉声道。
既然对方已经觉察到出问题了,那么肯定会派人来查看,但那三面也不可能失于防范,所以来的只是小股。
如果三方分个先后倒也罢了,若集合之后同时过来……那还真是有点麻烦。
想到这里,她又往黑洞洞的入口处看了眼,空无一人。
被雨水打湿后越加漆黑的道上空荡荡的,两边高耸而蜿蜒的山脊仿佛猛兽大开的嘴巴,随时准备着要吃人。
白星缓缓收回视线,慢慢吐了口带着白雾的水汽。
既然已经做下承诺,那么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守住了。
过了约莫两刻钟,忽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谷后面绕过来,白星和廖雁嗖地站了起来,手握兵器,随时准备厮杀。
可惜这附近植被稀疏,地势平坦,根本藏不住人,不然还能利用手弩搞一搞埋伏。
又过了会儿,一行十多人出现在视野中,都是一色高头大马,手持兵刃凶神恶煞,显然来者不善。
虽然经过雨水长时间冲刷,但空气中的血腥气还是很浓,尤其那几具死尸横躺的地方,土地都被染红了。
那十多人一见,都是神色大变,其中更有人喊出几个名字,想必就是躺在地上的,只可惜再也没人回应了。
白星和廖雁看见了来人,来人也看见了他们,当即喝住马匹,站在雨幕中高声喝问道:“哪里来的小杂种,敢伤爷爷的人!”
白星和廖雁的五官都明显要比纯种中原人来的深刻,眼睛也不是纯粹的黑色,而且当初被捡到的地方恰位于两国交界处,所以如无意外,身上多少都有点外族血统。也正因如此,两人才能因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触和平相处。
而也因为这个,两人行走江湖时没少被人揪住这点不放,肆意羞辱。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今说过这些话的人,怕不是坟头草都老高。
杂种……
廖雁突然阴恻恻笑起来,他磨了磨牙,用刀尖遥遥指着对方,“孙子喊谁呢?”
很好,你今天别想留个全尸。
喊话那人刷地拉了脸,才要动手却被身边的人拦住。
此人三十多岁年纪,出手阻拦的人却顶了天不到三十岁,二者年纪相差颇大,但奇怪的是,对方却很听话。
“瓜娃子,”那人操着一口带有浓烈口音的官话道,“年纪轻轻地这么嚣张要不得,你们看这雨楞个大,不如回家烤烤火吃吃肉,那才安逸!”
廖雁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听不懂!说人话!”
西南口音?红枝镖局的人?难怪都听他的。
任谁被这样当众落了面子,脸上都不会太好看。
他冷笑一声,迅速收起假笑,“看来今天这闲事,你们是管定了哈。”
白星将斩马刀重重杵在地上,任凭雨水顺着下巴流淌,“袁明,我保了。”
廖雁哈哈笑了几声,指了指她,“她,我保了。”
才刚说话那人不再多说,刷地抽出长刀,“动手!”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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