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胡诌
“三郎”裴免看了看手里的银子,忍不住往“醉酒男人”冯义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怒其不争道:“你傻啊!让你偷银子不会多偷点啊?”
“你以为薛温跟你一样傻,只偷个五两他就会怀疑到五皇子身上不成?”
冯义护住脑袋往后跳开,一脸委屈:“三哥,我冤呐!我找了好一会儿就找到这五两,我要再待下去就会被人抓到了!”
裴免皱着眉挥了挥手:“罢了罢了,好歹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冯义嘿嘿地笑:“今儿这事能成,还多亏了胡姑娘。三哥,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七尺多高的汉子,听见这话一张脸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裴免瞪他一眼:“要你多说!”
冯义摆手:“行!行!我不说了!我这就回去了,姑娘那儿还等着我回话呢。”
他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脸色凝重地看向裴免:“三哥和胡姑娘这两天小心着些,最好不要出门。姑娘说,只要大哥那儿把事情闹起来,我们这头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裴免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将银子装进钱袋,然后抛给冯义:“带去给姑娘。”
虽然少了点,好歹也是钱不是?
…
…
薛湲一直不明白,为何薛温一身的臭毛病,京中的那些姑娘们就是瞧不见?
她这好不容易出了院子,走到街上,便点儿背的碰到了几个姑娘,被她们拉到酒楼吃饭。
“湲妹妹尝尝这道松鼠鳜鱼。”
“这枣泥拉糕也不错。”
薛湲默然地盯着面前堆成小山的菜,闻着从那群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熏香,忍着脑中挥之不去的想要起身落荒而逃的念头。
都怪那些贼!
本来圣旨都下了,薛温马上就要离开京城她就能恢复自由了。
可好好的他们居然跑去抢薛温的钱!就算是她,薛温的银子她也是不敢碰的。
这群贼到底是哪儿来的狗胆?可真是害苦她了。
薛湲想到这两天府上的低气压,现在她见了薛温都是绕道走。
“薛妹妹,听说你们家铺子遭了贼,这贼可抓到了?”
薛湲脸一僵,薛温丢了五两银子的事被他自己闹的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不嫌丢人她还害臊呢。
她看向那故作关切的姑娘,抿了抿唇,猛地站起身:“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儿,失陪了!”
那姑娘看着薛湲出了雅间,忍不住一声嗤笑:“好大的乔呢!问都不给问,薛家倒也是有意思,不过五两银子都闹的沸沸扬扬。”
其余几个姑娘像没听见一样,吃菜的吃菜,喝茶的喝茶,发呆的发呆。
这卢家姑娘要不是自己凑了上来,她们理都懒得理她。
卢姑娘像是没察觉雅间内气氛十分冷,继续讥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薛大公子爱财如命到了这般地步,委实可笑的紧。”
几个姑娘闻言冲她怒目而视,不待她们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冰凉凉的声音:“我哥可笑不可笑可不是由你一个六品官的女儿来论断的。”
那卢姑娘脸一僵,闻声望过去便见薛湲不知为何折了回来。
薛湲明艳的脸此刻冷成了寒冬腊月的冰,她冷笑道:“你爹不过区区一个起居郎,见着我哥那还得行礼让路呢!我哥是你这种货色能挖苦的吗?”
卢姑娘又气又羞,连忙道:“薛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是你妹妹?我几个姐姐都在府上待着呢!我们薛家可教不出你这般饶舌多话的姑娘!”
卢姑娘没料到一向好说话的薛湲如此咄咄逼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薛湲不再看她:“白沙,拿上帕子我们走!今儿个可真是晦气!”
原来是帕子落下了。众女恍然。
这件事很快便顺着风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御书房中寂静无声,皇帝神色复杂,他坐在御案后看向一旁的内侍黄阔:“你说薛温这孩子,朕瞧着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他的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朕记得,当年这孩子聪慧机警,说话又讨喜。皇后总是时不时召他进宫。”
他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一天,皇后牵着薛温的手立在红彤彤的宫墙下,看见他的仪仗时过来给他行礼问安。
那孩子眉眼精致,年纪尚小谈吐却十分得体。
皇帝起身走到窗前,负着手临窗而立,声音低缓:“可如今这孩子长大了变了样子,皇后也不在了。”
黄阔听的鼻酸,他拿袖子揩了揩眼角,道:“陛下别伤心。薛大公子也是被逼无奈。当年薛大老爷不在了,薛大夫人一生下五姑娘就撒手人寰,五姑娘是他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大。可怜大公子当年小小年纪就要独自一人撑起大房,如今精打细算些还要在背后被人当成笑谈,奴才实在看不下去。”
黄阔吸了吸鼻子,满是悲戚。
御书房中更静了。
半晌,死寂的殿内响起了皇帝淡淡的声音:“内寺伯不是缺人吗,把卢轲调到那儿吧。”
黄阔垂下眼皮,好好的从六品掉到了正七品,卢家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而薛湲此时却是要气疯了。
“何悠!你这是何意?”
何悠垂着眉眼:“公子说让您待在院子里好好反思过错。”
薛湲梗着脖子冷笑:“我没错!为何要反思?你倒是给我说说我错在哪?”
“公子说您不能因为狗吠的声音大了些,便上去同它理论,这样有失您的身份。”
薛湲一双眼睛像是要喷火:“我这都是因为他!”
“所以公子才让您反思。”
薛湲觉得自己和他说不通,她现在只想伸出爪子挠花何悠那张脸。
…
…
十一月的风带着阵阵寒意,无情地穿透人们单薄的衣衫,让冷意浸入骨髓。
几个男人袖着双手缩着脑袋,冲进一家客栈后才稍微放松了神经,他们哆嗦着身子跺着脚,想以此让冻僵了的双脚暖和一些。
男人们寻了一张空桌坐下,其中一个男人高声叫道:“小二,上一壶酒。”
“好勒!”
辛辣的酒从口腔一直流到胃部,让人的上半身都变得暖洋洋起来。
一个方脸男人放下酒碗,面带忧色:“这赈灾的官员怎么还没到遂州?今年的冬天倒是格外冷,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其余几个男人尽皆沉默,一个眉毛长得稀疏的男人叹口气,道:“这才十一月,就冻死了不少人了。”
“窦员外家的小儿子,听说前不久发了高烧,大夫来看过两天,却没治好,最后还是死掉了。”
“那小儿子我先前倒是见过,生的白白胖胖的,一双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很是讨喜。”
“可是死的时候听说瘦的不成样子了。”
这番话听的男人们心底戚戚然,气氛越发悲伤。
旁边桌上的江决给老二陈左使了个眼色,陈左点点头,右手拿着酒壶左手端着一碟花生米,走到他们桌前。
“几位大哥可否与我说道说道?”
男人们不说话了,警惕地盯着他。
陈左嘿嘿一笑,不以为意,自顾自在一个空位上坐下,然后将酒壶和花生米放在桌上,接着道:“几位大哥可能不知道,我家世代行医,救人无数。”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个人别的毛病没有,就一个,听到谁病了就想听听他的症状。”
原来是这个啊!
男人们松了口气,那稀疏眉毛道:“嗐!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就是高烧,拉肚子,还呕吐。”
陈左问:“大夫来怎么说?”
“只说是受了风寒,开了些药就走了。”
陈左双眼圆瞪,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庸医误人啊!这哪是什么风寒,这是瘟疫啊!”
男人们脸色齐齐变了。
“胡说八道!”
“你这人怎么信口胡诌,我们遂州怎么会有瘟疫?”
“什么庸医误人?我看你才是庸医!”
动静有些大,客栈内的其他客人纷纷望了过来。
陈左摇摇头,像是在表达对于他们的愚蠢无知他很是无奈:“这发过大水是很容易产生瘟疫的,你们这些莽夫懂什么?”
“说谁莽夫呢?”
一个男人跳起来作势要打他,陈左忙往一旁避开。
“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作甚?”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男人开口了:“最近遂州好像确实死了很多人。”
众人翻了个白眼,你这不废话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说,好多人都是发高烧死的。”
“嗤!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真是胡说八道,我怎么没见过那么多人发高烧。”
“我……我是医馆的一个帮工。”那男人目光闪烁,想到什么面色渐渐发白,“说起来,有件事很奇怪。”
“前儿不久,城东的那个老铁匠,就是那个活了四十多岁还没娶媳妇的,他前两天也是发高烧死了。”
“那个人身体健壮着呢,好几年也未见他病过几次,怎么说死就死了……”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了,瘦小男人口中的老铁匠他们都是知道的,连他都发高烧死了,难不成真是瘟疫?
陈左和江决对望一眼,脸色都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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