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举棋不定2
程霖和百里彦一起用过了午膳,那时外面日头正盛,百里彦担心他中了暑气,又借着着商议要事,絮絮叨叨拖了他近一个时辰,后来崔广财来侯府寻他,说府内有要事,等他回家处理的时候,易辛早已经趴在百里彦院外头的回廊下睡着了。
她睡得沉,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梦话,程霖咳了两声,也没惊醒她,反而见她翻了个身,捂了耳朵继续去睡了。
崔管家也正想过去叫醒她,却被百里彦拦了,只见他回过头和程霖说道:“要不你和崔管家先走,等她醒了我再让人送她回去。”
这倒确实是个为人打点的好主意,只不过依着百里彦的个性,怕是没那么简单的等易辛醒了送回来。程霖怕易辛不愿意,到时候反而生出什么是非来。正想着怎么婉拒,百里彦又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为难她。”
程霖本来就正担心这个,这会儿见百里彦打了包票,只稍稍放下心来,又忍不住多叮咛了两句:“她性子跳脱,不受拘束,若是有什么莽撞的地方,侯爷多多包涵,给我送回来我帮你训她。”
百里彦心里想着这倒还先宠着了,于是笑了笑点头再点头的应了:“我知道了,你且放宽心,我会给你毫发无损的送回去。”
听完这话的程霖还是有些不放心,却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理由来,只好委婉的又多念了几句:“估计一会儿她还要喊饿,她也不挑食,侯爷使人随便做点什么都行。”
说完这句却是再找不到借口了,刚想走,却又被百里彦拉住:“我看如今不二君使唤起我来倒是不客气,我这还得给你伺候你这贴身丫鬟呢?”
程霖觉得他这说得话里有话似的,指不定还有什么在后头等着他的,可转念一想,百里彦也没说错什么,想他一个侯爷身份,就是使唤他也是可以的,可自打认识以来,百里彦对他好像都是很客气的。倒是他,今儿高兴了就见一回哄两句,不高兴了就推脱了躲得远远的,难免多了几分愧疚起来:“那侯爷想如何?我府上还藏了两坛桃色,我回去送一坛来可好?”
虽然他自己不喝酒,可祁远爱喝,怎么也得给他留一坛。
百里彦却摆摆手表示不用:“我倒不是为了贪你的好东西,只是想起你我初识的时候,不二君还愿意唤我一声文满,可如今却生分了,若是不二君还拿我我当朋友,从今往后就莫再喊我侯爷,还与从前一样,你我兄弟相称,叫我文满即可。”
程霖却没料到他墨迹半天就为了这句:“侯爷就为了说这个?”
百里彦没见他改口,也不松手:“嗯?”
“侯爷——哦不,文满兄,我懂了。现在总可以放开了我了吧?”程霖着急要走,只好改口。
百里彦这才点了点头,松开了他:“这还差不多。”
说完又看了等在一旁略焦急的崔管家,忙催促他道:“你快回去吧,我看崔管家急得不行了。”
程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好赖都让他一人说完了,拉着他不让走的是百里彦,催促他崔管家等得急让他快走的还是他百里彦。
程霖辞了百里彦,忙跟着管家出去了,等他们的马车早已在侯府门口等了半天了。
“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这么着急?”程霖一边掀起帘子一边问。
“确实是要紧的事儿。”说着崔管家收了脚凳,心想要不重要他也不至于直接跑来镇南侯府,打扰那位侯爷的雅兴。
待赶车的来福打了马动身,这才悄悄跟程霖说:“九姑娘让我来请你回去的,好像是公子那几位朋友动身要往南边回了。”
“现在就走?”程霖只记得之前韩靖也才提过此事,不是还在商议着吗?这也没多久啊。
“好像是这么说的。九姑娘也不敢做主强留下,还得让您回去拿主意,现下也只有苏姑娘在那边劝着。”
“都有谁要走?”程霖内心忐忑不安,他就怕这是祁远的主意。
“沈公子和韩公子,就连祁公子也是准备一起走的。”他们连包袱都收拾出来了。
程霖听了这话,一时间六神无主,他闭上眼睛,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道诸事不顺,原来想着等两天,祁远气消了一些再去哄一哄,却没想到他也不知道怎么的气性,这会儿就拎了包袱要离家出走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穆莺该是说了什么,这才让他与自己闹了这么久。
崔管家看了他也这样束手无策的没主意,只好祈祷还赶得上,先赶回去看看诸位再说其他的。扭头冲着马车外的来福喊了一句:“来福,走近路,越快越好。”
马车一路飘着的回了府,程霖只觉得中午吃的东西都快被颠出来了,忽然理解了孕吐的感受,可没想到他紧着赶回了府内,却还是晚了。
九色正在前厅等着他呢,这会儿见了他忙迎上来说道:“公子,你晚了一步,祁公子他们已经走了,苏姑娘怕你追不上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往哪儿走了?”程霖这时已经等不及崔管家再备一匹马了,准备直接牵了门口马车的马就走。
九色却拦住了他,躬身一礼:“公子不必去牵马,祁公子他们走得久了,骑马怕是追不上的,我带你去,卿卿姑娘身上有我一株神息,只要她一直跟着祁公子他们,我就能找得到。”
说罢她伸出手牵住程霖,幻化了鹿身,只见一身白色盈亮的光芒环绕着她,周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她载着程霖往空中一跃,足下竟踏出清脆的铃声,一道琉璃似的光芒飘在半空中,像是被踏落的星辰一般闪烁着,若隐若现。
却说崔管家这头在门口听说祁远他们已经走了,便忙吩咐人备马,这刚备好了快马在外头,进了院中来唤程霖,却瞧着院中空空如也,抬头便见空中飘落星星微芒,也好在他也不是头回见,倒不至于吓着,却也一时看得愣住了。
九色在空中跃过几步,踏着祥云便往城外东面去了。
“他们怎么是往东走的?”程霖却有些好奇,东面和北面都不是南下的路径,且最近城东戒严着,围着舜阳山的大片地界都有重兵把守。
神鹿闭上眼睛散开神识探索了一阵,这才回了程霖的话:“我留给在苏姑娘身上的神息牵引,的确是往这个方向来了。”
程霖看了看地上,只见这已经远离了京城,就快到舜阳山的地界了,于是又嘱咐了九色:“再往前有玄阵重兵,咱们飞过去怕是不行了,你先放我下来,正好这下头有个驿站,我且去借两匹马来。”
二人于是找了隐蔽地方落地,程霖往驿站去,最后又是用了百里彦给的令牌,才说服驿官,成功的借到了两匹马,二人这才上了马,阿九带路往前追去,原想着靠近舜阳山他们总要停下来的,却没想到前面追赶的人一直没有停下脚程,反而一直往舜阳山的方向去了,可程霖心想舜阳山附近如今阵法颇多,一不小心被缚了灵力可不得了,他这就是把百里彦和昌王都搬出来都解决不了这事儿,于是更焦急得不得了。
可没料着接下来二人循着神息,却刚好围着舜阳山,绕了一个大圈子,继而到了舜阳山西边的一个镇子上。
可这里,却不是一处普通的镇子。
程霖牵着马停在一道宽阔的竹篱门前,看着刻在旁边石头上的三个字:桃花镇。
他几乎有些怀疑是不是九色带错了路,“你确定他们现在在这里?”
九色看着眼前的绿墙红瓦,百花争艳,以及这飘散着的脂粉香,神情略微凝重的点了点头:“神息落在此处便未动了。”
程霖听了这话便不再犹豫了,这些日子众人一直在京城内未曾远游,按理说祁远应当不知道此地的路,自然不可能是他们带的路,可神息指了此处,不论是什么原因,自然也只能进来看看了。
二人牵马进了这桃花镇。
虽说这地方叫镇,实际却是座名动京城的风月场,据说不仅美人多,酒也好,歌舞乐声,也是不同凡俗,楼里的姑娘们,既有天姿国色,却也有不输那文人的笔墨文采。
更独树一帜的是,这镇中的女子,可以卖笑卖艺,却是不卖身的。这镇背后还有一个名为风月娘子的人物,据说是倾国倾城之貌,只可惜她一个月也只出场一次,虽传得神乎其神,却没有一个人描述得清她的容貌,可她一手琵琶却弹得极好,可谓余音绕梁三月不绝。
当然,这也都只是程霖听说。往日只听说过此地,此番还是第一次来,进了桃花镇便忍不住好奇的张望一圈,只见镇上画楼林立,花团锦簇,偶尔间楼上轻纱薄帐随风舞动,确实是美轮美奂;偶尔有美人撩了珠帘朝底下看过来,眉眼如画,盈盈不语却媚色天成;走了几步又听得有人正唱着曲儿,音色婉转,拨人心弦,程霖细听了几句,只觉得曲中意境深远,确实不似一般青楼的靡靡之音。
也难怪京城的达官贵人们常流连忘返,每每提起皆是称赞推崇。
只是程霖想着祁远来了这里,心里难免生起了气来。
二人在镇中兜转走了一阵。
九色便带着他在镇中的一栋画楼底下停了,九色才准备敲门,就有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来开了门,他们二人原想旁敲侧击的探问,却没料得那小姑娘直接开了门请他们:“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请楼上一叙。”
程霖愣了一下,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位小妹妹,不知道您家主人是哪一位,我们二人路过此地,此番只是来寻人,不知——”
“公子可是姓程?”
“正是。”
“我家主人受人之托,在此等一位程公子,请随我来吧。”说罢,那姑娘就侧了身子请他们上楼。
程霖和九色互换了眼色,都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却也跟着也上了楼。
楼上确实宽阔的很,只见一个绯衣女子正拿着书卷背对着他们翻看着,听见他们二人来,也不回头:“程公子总算来了,奴家恭候多时了。”
程霖听她声音婉转动听,虽说着恭候多时却不见她起身相迎,就近也没看到苏卿卿和祁远他们,一时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来美人乡英雄冢,他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忍不住提防起来,故作轻佻的问道:“姑娘是在等我。”
那女子这才转过头来,只见其朱唇粉面,满身的珠围翠绕却不掩美貌,反衬托得更加艳丽不俗,她起身过来歪着头打量了程霖一会儿:“杨公子与我说,程公子姿容绝绝,便是女子见了也自叹弗如,今儿我也瞧了程公子这样貌,才知此言果然不虚,便是在我们这桃花镇,也找不出比公子更好看的姑娘了。”
这话却是将程霖与这风月女子做比较的意思,多少有几分呛人的意味,若是换了别人早已冷了脸色,可程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冒犯,权当她在夸自己漂亮,反而在意起了她话里透露的信息。
“杨公子?哪个杨公子?”程霖心想这杨公子是个什么情况,他们明明是追着苏卿卿他们来的,怎么又冒出了个杨公子来了?
那绯衣女子原听他语带轻佻,心道也是个轻浮浪子,便刻意的打了个隐喻,可也没见他恼,又想起那杨公子走的时候吩咐他一定要好好待客,不可傲慢,便敛了往日应酬客人的傲慢神色,小意的解惑:“回公子,杨公子就是镇北侯家的小公子杨熙啊。”
程霖一听这个名字,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混世小魔王,怎么到哪儿都有他,看样子祁远是碰上了杨熙了,“他怎么在这?”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杨公子说让程公子在此稍待片刻,他去送送朋友就来。”
“哦。”程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继续话题,他张望了四周,神息带着他们往这楼里来,却没瞧见其他人在。
又看眼前女子还在打量自己,想起还未谢过这位姑娘:“在下程霖,刚刚多有防备,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他眼神干净,这一番话又说得坦诚,也不假意说什么自己无意唐突之类的,倒直接认了。红菱见多了达官贵人的虚情假意,到觉得程霖随性率真,又不失灵动狡黠,且又不是狗眼看人低的人儿,倒是和那位杨小公子有些像,只是那杨小公子的性子乃是少不经事金银堆砌出来的天真,可这位程公子明显经历了不少世事历练,人情世故皆是明白的,却依然保持这份率真灵动,可见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难免心生了一两分好感来。
于是矮了身子福了一礼:“奴家名唤红菱,公子客气了。”
程霖这会儿心思不在眼前,二人自然一时无话,他探头看了四周,瞧不见大一点的可以藏人的地方,于是直接的问了红菱:“不知姑娘有没有见过一个苏姓女子和姓祁的公子,或者还有其他人,我瞧着他们最后的踪迹是往姑娘这儿来了。”
红菱见状会意:“却是来过一趟,只是这会儿已经走了,公子稍待。”
说完她转身从妆匣柜上取来一封信:“这是一位姓祁的公子让我转交给您的,公子来之前,杨公子带他们在此处稍待了片刻,我听着那几位像是要离京南下的意思,他们商议了一会儿便,只留下了苏姑娘在这,听杨公子的意思,像是姓祁的那几位公子不打算带她一起南下。杨公子便托我在此照顾苏姑娘。”
程霖拆了信看过了,信里有韩靖和祁远的留言,也知他们去意已决,就算追过去也无济于事,挽留不住。
于是又追问起了苏卿卿的下落。
红菱与他指了屋内的一处,程霖顺着红菱手指着的方向往前,瞧见苏卿卿正躺在室内的榻上,正沉沉的睡着,于是将信收了起来放在怀里。
上前叫醒了苏卿卿,只见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还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待醒了神,看见了程霖坐在了榻边,这才哭着说道:“哥,你怎么才回,祁哥他们都走了。”
她与他们朝夕相处过,也是情真意切的,如今分离,自然难抑心中难过,
程霖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想着祁远留给他的信上只有四个字:“勿念珍重”,低着头叹了口气,略带苦涩的说:“他就是当着我的面走,我还能拦得住他不成。”
说完他抬起头,故作轻松的扯动嘴角笑了一笑:“走吧,咱们回家。”
苏卿卿眼眶一热,鼻子更酸,忍不住又掉下泪来,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她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下榻:“呜呜,回家。”
程霖谢过了红菱的照料,便准备带苏卿卿回去了,却听红菱又提了杨熙的意思来:“杨公子说让您在此处等他片刻,他送完那几位朋友就来。”
程霖此刻心情不太好,加之也觉得杨熙带走了祁远,二话不说便给推了:“红菱姑娘,恕程某不能久留,杨小公子若是问你的不是,左右程府在京城西南街上也不是多难找,您让杨小公子去我府上找我便是。”
说完,留下几锭碎银,带着九色与苏卿卿二人下楼去了。
再后来,三人打马离开桃花镇有一段距离了,程霖却忽然勒停了马,疑惑的回头望过去,暮色将至,天色渐暗,桃花镇隐隐灯火渐明。
可那刚刚被人窥探的目光却忽然消失了。
程霖只觉得自己这会儿神思不稳一般,刚刚竟然觉得身后有人窥探,于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打马回去了。
桃花镇的一处高楼上,祈远从帘幕后转身出来,看着远处的三人渐行渐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杨熙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问他:
“祁大哥,你为什么不和程大哥一起走啊?”
祁远并未答他,只回过身子谢过了杨熙:“多谢杨公子安排,后会有期。”
杨熙才想拉住他,却见祁远稍稍侧身,便已经避开了他,眼神似是戒备。
于是摸了摸后脑勺,想起刚刚祁远在帘下看着程霖他们离开,好奇的追问:“祁大哥,你是要去找程大哥吗?”
祁远皱了一下眉头,点了点头:“嗯,谢过杨公子。”
说完他转身下了楼阁,杨熙也不拦他,反而冲他摆手:“那你帮我和卿卿姐姐带个好,说我忙完就去看她。”
祁远却头也不回的回他:“自己的话,自己去说。”
杨熙撇了撇嘴,只觉得祁远真冷。
却说前些日子,祈远在街上遇见杨熙,被拉着侃天侃地(死皮赖脸)聊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又聊起了瑶城的事儿来,祈远那会儿正纠结于自己对程霖那欲拒还迎的矛盾情绪,他虽然对程霖的情难自禁,却因着过往种种心结忍不住的想逃离他身边,便和杨熙说了想回瑶城的念头来。
可不巧杨熙却是听说了程霖在京城的遭遇,觉得自己没帮上忙而难受呢。听祁远说想回瑶城是觉得自己在京城反而让程霖束手束脚,可是怕被人注意也不好大张旗鼓的走,于是便自作主张的替他出了主意,可以借自家的门路走,保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想着这样就能帮上他的结拜大哥了!
这眼下他就有条路子可以带他们一路无阻的回到瑶城。那镇北侯府的生意都是他那位南华公主身份的祖母在打理,想想镇北侯家的拍卖行出现的奇珍异宝,便也知道他们家的门路多广了。
祁远觉得可行,回府便和韩靖说了一说,二人一拍即合,可祁远又不想当面与程霖辞行,于是就让韩靖去探了程霖口风。原本也想着慢慢打点好了再走,不想昨夜稀里糊涂闹了一通,更觉得留不下来,这才和杨熙递了信,想借杨家的路子,偷偷的走。
杨熙也爽快,祁远天方明亮才递了信儿,让杨熙寻个稳妥的法子送他们回瑶城,没多时杨熙就给他回了信息,打点一番带着他们就往桃花镇去了。
却说这桃花镇,刚巧也有杨家胭脂水粉的生意,这短时间刚好是送了货要回去的,又因为在京城买了不少东西也要押运,正好可以让祁远他们护送一二。
众人要走,也不是这一两天一时兴起的事儿,他们当初跟着程霖来了京城,原想着也能借机挣个机遇见识一番,没想到一入京没多会儿,就因为程霖的事儿被困住了,连出个府都百般小心,甚是憋屈。这会儿能离了京城,即使回不去瑶城,去别处也不是不行。可临近出发的时候,祈远却突然又不走了,要留下来,但沈文舒、韩靖和阿鸢去意已决,只得不管他,跟着杨家商队南下去了。
但谁也不知道,世事终难料,此一别却是分道扬镳的天命。
而此刻,遥远的衡虚幻境中,因混元天封印而暂避在此的孔生,看着幻境的轮回镜中展示的景象,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
只见镜中似乎出现了一双无形的手,正撕开隐藏在这镜中大陆上最深的秘密一般,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渐渐出现在了荒野上,可怖的黑龙卷住了什么从天际嘶鸣着坠落其中。而血红色的天幕下,大地尸横遍野,兵械横七竖八的散落在荒原上,寒鸦飞还往来,喑哑噪杂的哀鸣不停。美丽的白鹿在半空中摇晃挣扎了几下,也从天边坠落,更远的地方,传来虎啸声。而天边,一棵巨大的树耸立在崖边,印着血色的残阳,树木与花,都仿佛被鲜血浸染了一般,星星点点的红色火焰,从树冠燃烧而后飘散开来,龙啸声从地底下传过来,振聋发聩,令原本沉默的大地也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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