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7:疑相丛生3
这壮汉脸上蒙了块黑巾,大大咧咧一脚踏进了院中,只见背上背着一个鱼篓,身形较比寻常人还要高上一个头,身上肌肉隆起,似有举鼎之力,程霖瞧着这身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于是凑到那二人前面想看仔细些。
那壮汉先是环顾了四周,又翻了这院中的几具尸体,而后解下鱼篓,往地上一倒,一丈左右的鲛妖就这样从鱼篓中滑了出来,这样倒了出来六只鲛妖,他这才收了鱼篓。
这些鲛妖跪服在他身前,瑟瑟发抖。
他指了指地上这些尸体,和这些鲛妖训道:“从今往后,你们就化作地上这几个的模样,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相信在宫里的时候早和你们说过。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国主会怎么罚想必你们也懂,不必我多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些鲛妖忙点头应和,这壮汉又走到其中一只鲛妖跟前,那只妖比旁边的几只要小不少,他勾起那只鲛妖的下巴:“芥以,该怎么做不用再说吧,若是拿不下镇南侯,你说,你在永劫宫里的姐姐会如何?”
说罢他呵呵的笑了几声,放开那只鲛妖走到又另外几只鲛妖跟前:“你们若是看到幻月,格杀不论。前车之鉴,如若有谁再敢包庇,定教它葬身烈火,妖魂万劫不复。”
程霖忍不住瞄了一眼百里彦,这些人也是冲着百里彦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之前的刺客是不是一伙的。
正想着却忽然听见那壮汉又提了自己。
“都小心着点,这东洲表面上看着平静,实则藏龙卧虎,那从前屡屡坏国主好事的程不二就在这京城,你们几个避着点,莫学那万廉自作主张,若不是平王那他还有点用处,早下油锅炸了几遍了。谁要是再轻易招惹了自己掂量下自己这身皮。”
程霖这会儿总算记起那院中的大汉是谁了,这是南华国护国将军封不厌手下的副将常连,却是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的魔头。正想和那两人说,抬头却见孔离和百里彦神色突变,这才听见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原来是那大汉察觉此处躲了人,往这边来了。这时候碰面难免打草惊蛇,程霖当机立断,催动神力带着他们二人遁入六道幻境。
因着显了神相,倒是给百里彦看呆住了,可孔离并非第一次见到程霖的这模样,这时候却和百里彦一样。只不过此刻程霖也无法顾及他们二人想什么,为免得节外生枝,带着众人离开了那里。
要说这六道盘,自然不是只能开个幻境,只不过目前没有什么大事儿用得上,当初程霖收了这盘子,实在是因为它功能强大,支持多元发展,乃是居家旅行必备神器,甚至有点多拉a梦的任意门的感觉,就是费神力。
三人借着六道盘遁回了程府,程霖解了幻境,正落在后园的亭子旁边。
程霖回过头,看见百里彦还盯着自己背上的神轮,面露疑惑。
程霖隐了神相,歪着头看百里彦:“侯爷在看什么?”
百里彦摇了摇头,疑惑的问道:“不二君既已入神境,这金轮,怎么又缺了?”
东洲禁道数千年,程霖有些讶异百里彦竟然能一眼看出金轮的境界,后来想想百里家既然是阵法世家,定然传承是记载了的,倒不急着解释:“这个改日再说,侯爷是回府还是在我这歇一宿?”
见百里彦点头,又回过头问孔离:“先生不去歇息?”
孔离摇摇头:“你们先安顿一下,我还有事儿要问你。”
程霖点头应了,回过身与百里彦说道:“那我先带侯爷去寻个住处,委屈侯爷将就一晚。”
百里彦摇了摇头:“不必麻烦,我此番出府不能惊动他人,我自己去寻一处歇着就行,你先陪先生说会儿话。”
程霖心想百里彦也不是第一次来,便由着他去了。
孔离看着百里彦远去。“你信他?”
“应该是。”
“他可是东洲国的镇南侯。”
“不瞒先生,这一年来,我也见识过百里家的阵法,以百里家玄阵之力,要擒住你我也不是难事。”
“如此厉害?”
“嗯,否则南华又何以忌惮东洲?”
孔离点了点头,这个倒也没错。忽而又想起要问的事儿来:“你可是找到修复神力的法子了?”
程霖不解孔离何出此问,摇了摇头:“没有,事有轻重,刚刚也是没法子,这才动用了神力。”
孔离忙摆手:“我不是说你动用神力的事儿,我是说,你找了什么法子,修复的那半阙金轮?大约与上次相比,修复了这么多。”
孔离画了条弧线,比了一下大小。
这下换程霖愣住了,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不是说两洲大陆神元早已没了吗?”
孔离也正疑惑:“按理说是这样没错,可是据古籍记载,神轮修复,定然是吸收了神元之故。”
程霖也想不出来怎么回事,孔离看他这个样子也知道盘不出个所以来,于是决定改天再琢磨,二人就此散了。
程霖也有些累了,路上边琢磨孔离的话边往回走,抹黑回了屋,才关上门,却发现屋内有些与以往不一样的气息,忙回头戒备的探问:“谁?”
“不必紧张,是我。”黑暗中传来百里彦的声音。
程霖这才放下心来,点了桌上的灯,见百里彦正坐在厅中的榻上,于是问道:“侯爷怎么在我房中?”
“不二君这比别处好隐藏行踪。我暂时歇一会儿,天未亮就回去,也免得惊动了别人。”说罢他脱了靴子准备在榻上歇着了。
程霖看他自觉的睡榻上,不用让出自己床铺,也就由着他去了:“那侯爷早些休息吧,我也累了,侯爷自便。”
程霖只觉得今日过得十分疲累,沾了床一会儿便睡得沉了。
百里彦却从榻上起来,吹熄了桌上的灯,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隐约见得到他的身影踱步到了程霖床边,不一会儿,一颗金色的元丹漂浮在他眼前,元丹上神元流转,隐隐有什么东西藏在其中。
而同时,浓黑的墨色从百里彦脚下侵染开来,将一切事物连同元丹的金光掩住了,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静悄悄的。
第二日。
程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百里彦早已经离开了。
他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好久没睡过这么沉。坐起来愣了个神儿。
易辛刚好推门进来,手中端了一碗粥,“公子总算醒了,这粥厨房都热了两趟了。”
说着她将粥放在程霖床前,转身将屋内的窗开了,阳光就这样毫无隐藏的,沿着窗棂洒入室内,竟让程霖觉得有几分刺眼。
“放着吧,我等会儿再喝。”程霖伸手捂向自己的心口,感受它跳跃的力度。
“公子昨夜去哪儿了?”说话间易辛又摆正了屋内的装饰。
程霖掀了被,起身整了身上衣物,也不抬头看易辛:“阿辛,我不问你昨日都去了哪儿,你也别来盘问我。”
易辛手上顿了一下,又低头继续擦拭屋内陈设,她缓缓说道:“我昨日本来是去找你,后来中了别人埋伏,脱身耽误了些时间。”
“既然如此,我问你,昨日你除了万掌柜,你还咬了谁?”阿辛来得太过蹊跷,之前在门口看她的眼睛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于是多留了个心眼,前日他刻意留她宿在此间,在榻上撒了九色特制的香粉,易辛自然沾上了,又恰好昨日那只黑色虎尾妖兽身上就有这种香,自然轻而易举的让程霖猜到了。
易辛倒也坦然,昨日她受了伤,晚上回来见程霖留信旁边还放了一瓶伤药,便明白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一些,“禀公子,埋伏我的有五个,后来皆死了,但杀他们的不是我。”
“那是谁?”
“幻月。”
“幻月?”这个名字昨夜听人提起过,“你认识他?”
“是,他原是鲛族的圣师,后来受族内迫害被鲛族除名逐出东海。”
“昨日他杀死的那几个人是何来历,你可知道?”那几个人身有剧毒,死得又不明不白。
“那也是鲛族的人,是鲛族卖给南华国的血奴。”
“血奴?那不是鲛族的禁术?!不是已经被禁了千年了吗?”
“那是从前,自从幻月被逐出鲛族以后,现任圣师就以血奴术将族内异己制作成血奴买给南华和北冥了。”
“那个叫幻月的和你说的?”看起来易辛和那个被抓的黑鲛关系不错。“你们很熟?”
“也还行,他救过我两回,不过我也救过他一次。”易辛抬头看正摸着下巴沉思的程霖。“公子有什么事吗?”
突然程霖站起来,从架上拿了衣物:“我想起来的确有些事儿,着急出去一趟。”
易辛忙上来帮忙,与一边他整了衣带一边说:“公子好歹喝口粥再走也不迟。”
程霖一边整平腰封一边回了:“你也去收拾一下,随我去一趟镇南侯府,你那位朋友幻月,昨夜被百里侯爷抓走了。”
“啊?——”
“一会儿你什么也别说,我跟百里彦探探口风。想方法保住你那位朋友,其他再说。”
“公子倒不用急,也没什么能困得住他,左右不过等上两日。”易辛倒不担心那幻月的安全。
“他可会伤人?”程霖听这话更担心了,可别给百里彦整出个好歹来,这会儿还好多事儿要靠百里彦呢。
“寻常不会。”不寻常她也拿不准。
程霖这会儿又想起司空蓝来:“你这追着司空蓝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提起司空蓝易辛突然生气了:“公子别和我提他,没杀他都算我仁慈。”
程霖见她这样,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只劝慰道:“他那个人虽然是呆板些,不太通人情世故,为人倒还算正直的,要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直接和他说他也会明白。”
“我和他没什么说的,如今看在公子与他相识的份上,此事就算揭过,如若下次再惹了我,我必然要他好看。”说罢,她又做了个礼:“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再来陪公子出去。”
程霖忙点了点头:“我去前厅等你。”
二人去了镇南侯府,大老远的瞧见了侯府的管家领了个大夫进府,等他们到了侯府求见,门口的侍卫却说百里彦不在,程霖觉得奇怪,还想再问,却瞧见屠一带了人从外头回来,可巧了。
“屠将军。”程霖笑颜如花的凑上去打招呼。
可屠一听他那称呼,再看他刻意笑得和气,就心里暗叫不妙,硬着头皮应了:“程公子好。”
“你家侯爷呢?”
“侯爷出去了,还没回来呢。”屠一小心的周旋着,“公子要不先回去,等侯爷回了我再告诉他您来过。”
程霖装作顿悟的模样夸张的应了一声:“这样啊。反正我今日无事,进了府等也可以。”说完领着易辛就往里走。
那门口的侍卫见屠一也不敢强硬拦着,他们自然也不敢真拦,倒让他闯进去了。
程霖进了侯府,倒不知往哪儿去找了,瑶城的镇南侯府他倒是闭着眼睛也会走,但这儿他没来过几次,倒是不太熟悉。
他往左边庭院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往右边回廊去了,也觉得不对,屠一还跟在旁边劝他先回去。倒是大老远的见着侯府的管家,一路小跑了过来:“程公子,程公子等等,侯爷让我带您过去。”
他回头瞪了屠一一眼,就跟着管家走了,留下的屠一,看着程霖远去的背影,在原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程霖边走边和管家打听百里彦唱着出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府中却说不在。
“程公子,屠侍卫也是听命于侯爷,你莫怪他。只是侯爷今儿凌晨回来的时候便带了伤,正休养着。”侯爷这听说是程霖闹进府来了,这才特意喊了他来迎着。
“今早受得伤?”就程府到侯府这一会儿功夫,就受伤了?看样子那伙刺客盯他盯得够紧啊,莫非连他昨夜宿在程府都知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大夫正在给侯爷看,程公子不妨一会儿问问侯爷。”他这才领了大夫进去,就被侯爷打发出来找程霖了。
程霖点了点头,一行人这就到了百里彦起居的院中,程霖也是第一次来,见易辛暗自窥探,于是敲打敲打她:“一会儿你在外面等我,规矩些,莫给我惹事儿。”
易辛忙点头,一划拉嘴巴,表示自己绝不多事儿。
管家领着程霖进屋,一进屋,见那大夫收拾了药箱准备出去,管家于是忙跟着送那大夫出门去了。
而百里彦神情恹恹的倚靠在床榻之上,眉眼少了往日的精明算计,倒是温和许多。程霖倒是少见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一时心里感慨病来如山倒,有些不太是滋味。
“侯爷昨儿夜里受的伤?”也不知是不是昨日和那黑鲛打斗的时候受的伤。
“不二君多虑了,哪能这么容易伤着我。”百里彦今日本不想见客,更不想见程霖,可程霖直接闯进了侯府,他不见也得见。
“那你怎么了?受得外伤还是内伤?”程霖随性,往榻边一坐,抓起百里彦的手就探,“似乎伤了灵元,得找个好地方调息恢复才行。——侯爷倒是藏了不少事儿。”
百里彦笑了笑,语带揶揄:“彼此彼此,不如不二君藏得深。”
程霖瞄了他一眼:“侯爷倒也不用这么说话,你若是早摆明了身份,我倒也不至于防备那么久。”又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二话不说端起就喝。“再说了,除了此事,我倒也没有别的藏着,倒是侯爷背着我查我的事儿和我朋友的事儿,什么小人手段都用了。”
百里彦看了看他,又看他手中杯盏,点头笑着:“嗯嗯,此事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他就算他早告诉了程霖,程霖也不见得会多信任他,这个人,非要相处久了,习惯了,合拍了,才会觉得你是朋友,是自己人,这种性格,少不得要吃亏,却是极合百里彦的心意。
“你到底是怎么伤的?”程霖懒得和他周旋半天有的没的。
百里彦看着帐顶,想了一会儿,十分敷衍的说道:“大约就和不二君猜的一样,和那黑鲛打斗的时候伤的。”
程霖听他胡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掏出了一瓶丹药扔给他:“上品聚魄丹,没毒,这个东西应该对你有用。”
百里彦打开闻了闻,的确是上品:“不二君的宝贝可真不少。”
程霖心想也没花钱,这个是之前在瑶城时苏卿卿塞给他吃的,他敷衍了几颗,剩下的就藏起来了,省得浪费了。
于是又借着这赠药的机会给百里彦提了个条件:“侯爷既然拿了我的宝贝,可否帮我个忙?”
百里彦心想,程霖经商几年经常竟也浸染了这恶习,果然奸商奸商,无奸不商,点了点头,示意他直接讲。
“侯爷改日审问那黑鲛的时候,可否容我在旁边听一听?”救不救他得先看看,总不能仅凭易辛一段话就下定论。
这只是要旁听倒不是什么大问题,百里彦自然不会拒绝,但依着他对程霖的了解,他定然还是有别的意图的。
忽而又想起昨夜的事儿来,又提了一句:“你那神轮,怎么缺了一些?”
程霖拎了拎百里彦桌上的茶壶,和百里彦回了:“侯爷这茶壶里的水,也是喝一些少一些呢。”
百里彦最后说了一句:“以后没有必要,不二君就不用出手了。”
程霖听他这话却愣住了,一时间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透了。这句话,前些日子,也有人与他说过。
——“今后没有必要,你也别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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